第165章 第 165 章
四月一日将廚房整理幹淨後, 發現接下來的時間沒什麽事情可以做，自語道：“也不知道悟和傑怎麽樣了？威廉的身邊有摩可拿，不會有危險；貴志的話——”
“啾啾啾！”
四月一日的話被小紅鳥的叫聲打斷, 只見小紅鳥跳到四月一日的肩膀上，親昵地用頭頂的翎毛蹭蹭四月一日的臉。
“癢……”四月一日輕笑一聲，摩挲幾下小紅鳥的腦袋，道：“我待會要去一趟侑子小姐的卧室，你先和小全小多待一會吧。”
“啾啾？”小紅鳥眨了眨黑豆般的眼睛。
“別擔心, 我只是想靜一會, 很快就好了。”
小紅鳥看着自己喜歡的青年手指微屈，輕輕彈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旋即露出一個很淺的笑容, 然後自己就迷迷糊糊地被兩個女孩接住了。
這會不會就是雨女口中的美人計啊？
它恍惚地想。
可是座敷童子囑咐過讓自己待在青年身邊, 要好好幫助青年恢複精神，現在被青年支開，責任不在它身上吧？
美滋滋地吃着小全小多“進貢”的果子, 小紅鳥很快就将座敷童子和雨女的叮囑抛在九天之外。
＊＊＊
紙門“吱呀”一聲, 被人打開。
四月一日收拾完東西後, 先去洗了個澡，換了一套深藍色海浪紋案和服才進來。
室內很空蕩，也很安靜。
空氣裏彌漫着濃濃的寂寞和清冷。
四月一日悄無聲息地走進房門, 長長的和服尾部拖曳在身後。
赤｜裸着腳踩在淡黃色的榻榻米上, 兩種顏色的對比下, 更能顯出四月一日不正常的蒼白膚色。
金色的魔法陣在他走到卧室中央時便發出了微弱的亮光。
四月一日神色絲毫不變, 仿佛魔法陣汲取的力量并不是他的一樣。
緩緩踱步至床邊, 四月一日沒有撩起印滿蝴蝶的床簾，而是轉身在床邊的桌子上拿起煙爐的蓋子, 清理香煙燃燒殆盡留下的灰屑後，重新點起一支香煙。
“侑子小姐，這種煙的香味怎麽樣？我聞着不錯，所以留了下來。你現在無法抽煙，這個不知可不可以幫你解一下煙瘾。”
他輕聲說着話，沒有人回應。
垂眸看着煙霧冉冉升起，“以前我還總說侑子小姐過度抽煙，等到了自己才會發現，原來抽煙時可以忘記很多煩惱啊。侑子小姐以前總喜歡抽煙，是因為自己也有很多煩惱嗎？”
四月一日輕輕挪了一張凳子面對着床頭坐下。
“不過店裏多了很多孩子，為了他們的健康，我得注意點，不能在他們面前抽煙。而且，若是被他們看到的話，還會被念叨好久，阿治費佳他們大多數時候很可愛，但有時候又會讓我覺得很頭疼……”
嘴上說着“頭疼”，但是四月一日的眼底卻透着笑意。
“都說一醉解千愁，可惜我的酒量實在太低，更何況，若是我醉了就麻煩了，那幾個孩子如果不看着點，很容易出事。”
和服青年低低絮叨着，依舊沒有人回答。
“也不知侑子小姐從哪裏找來的這幾個孩子，精神狀态很不好，不過現在好多了。威廉已經找到他的方向，以後說不定就可以回到他原來的世界；悟的話，應該得等他和傑解開心結後才能回去吧。”
談起威廉和悟的去留，四月一日并沒有很大的傷感。
床簾上的一只蝴蝶逃離，慢慢地落到四月一日搭在膝蓋上的手上。
四月一日垂眸看了許久，擡起一手撫摸蝴蝶的翅膀。
“這種時候，侑子小姐就不用替我擔心了啊。”
分離總是在所難免的。
“而且，悟的離開我其實很早之前就有了感覺。他經常做噩夢，總是睡不安穩，說明在原來的世界裏他正遭受着痛苦，如果被我以‘代價’的名義讓他留在店裏，也只會讓他不高興吧。”
蝴蝶從四月一日的手背爬到不能動的尾指上。
“現在這樣子，我已經很滿意了。店裏還有阿治費佳和貴志三個孩子陪着我。”四月一日垂下長睫，望着床邊的人輕聲道：“尾指有‘命定的紅線’的意思，我的尾指無法動彈，因此看不清我和幾個孩子的緣分，不過侑子小姐你将他們送到店裏來，說明他們和我的緣分很深吧？”
蝴蝶扇了扇翅膀。
“看樣子的确是這樣，那我還擔憂什麽呢？侑子小姐也不需要為我擔心，我過得很好，現在很滿足，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身邊沒有你在。”
四月一日嘴唇微揚，“至于以後阿治和費佳他們想要離開的事情，就等以後再說吧，當前最重要的是過好現在的生活。”
蝴蝶撲扇着翅膀，飛到他的臉上停留一會，才往門口飛去。
“我這樣絮絮叨叨，會不會吵到侑子小姐休息？心裏還有很多話想和侑子小姐說，等到侑子小姐醒了後再說吧。現在我還得去書房裏看看阿治和費佳，他們過于敏感，肯定已經發現我的不對勁了，不能讓他們擔心。”
四月一日站起身，往門口走去，回頭看了一眼床邊沉睡的女人，斂下眼簾，“侑子小姐，午安。”
＊＊＊
眨眼間，五月已過去大半。
“日本好熱啊，我快被融化了。”
太宰治癱在榻榻米上，風扇的風都裹夾着熱氣，他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
“阿治，要撐着點啊！”小全小多跪在地上搖晃軟成一灘史萊姆的太宰治。
“為什麽客廳不安裝空調？現代社會怎麽能沒有空調？我要怎麽活下去啊？”太宰治有氣無力道。
費佳披了件外套走進客廳，居高臨下地俯視太宰治，“這點熱度你都忍不了？”
太宰治艱難地滾到榻榻米的另一邊，“我快熱死了，這日子什麽時候到頭啊？”
“還有半個月。”費佳盤腿坐下來，捏捏太宰治軟乎乎的臉蛋，“可憐的孩子，連臉都可以煎雞蛋了。”
“哼，你比我還小。話說俄羅斯人的身體真是讓人羨慕啊……”太宰治含糊不清地說，一雙鳶眸震驚地看着他的外套，“這麽熱的天氣你居然還穿了兩件衣服！”
“還好，我覺得不是很熱。”費佳笑笑，看了看四周，問道：“四月一日呢？”
“他去準備食物了。”
“是嗎？”
“騙你對我有什麽好處？”太宰治翻了個白眼，一把拽住費佳冰冷的手貼在自己額頭上，還理直氣壯道：“另一只手呢？給我散散熱。”
“既然覺得店裏很熱，為什麽不和威廉一樣，去吠舞羅待一會，那邊正是深秋吧，天氣剛好。”費佳捏捏太宰治的臉，笑道。
“不許亂動我的臉。”太宰治抓住他的手，“去那邊要幫威廉幹活，我才不想呢。難得清閑，我寧願待在店裏當一條鹹魚。”
“确實，我每次過去也得給室長和伏見君幹活，明明我只是個未成年，卻幹着比成年人還要多的工作，唉。”費佳嘆了口氣，“這是壓榨。”
“能者多勞，誰讓你那麽厲害呢？”太宰治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所以我就說，變成孩子有好處吧。”
“我就當做你在誇獎我好了。”費佳揉亂太宰一頭蓬松黑發，起身拿起一本書安靜翻看。
客廳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給，草莓布丁。”
“我已經快被熱死了，連動的力氣都沒有，四月一日喂我吧，啊——”太宰治張着嘴看四月一日。
四月一日無奈搖頭，扶起太宰治，往他嘴裏喂了一勺，将草莓布丁遞給他，“好了，剩下的就自己吃吧。”
“四月一日已經不愛我了。”太宰治嘟囔幾句，接過草莓布丁，自己慢慢挖着吃。
“費佳，這是你的。”四月一日又分了一碗遞給費佳，然後又分了兩碗給小全小多。
四月一日看了兩眼，沒看到夏目貴志，“這麽熱的天氣，貴志他又出去了嗎？”
“是啊，雖然說是朋友邀請，但誰知道是人類朋友還是妖怪朋友呢？”太宰治咽下一口草莓布丁，突然道：“這個草莓的味道，是庭院裏的嗎？”
太宰治前些天在小樹林裏乘涼的時候有看到一小片開墾出來的草莓地，當時還摘了幾顆半熟的草莓吃，味道很甜，吃過一次就絕不會忘記，如果熟透了絕對是五條悟喜歡的類型。
“阿治怎麽知道？這些草莓才熟。”四月一日笑道：“二月份的時候種下的，那個時候你們還沒有來店裏呢。”
沒有客人的時間，四月一日除了正常的一日三餐基本無事可做，想着庭院裏還有一些沒有開墾過的土地，便讓百目鬼靜買了一些水果種子過來，當做打發時間。
“阿治倒是提醒我了，我摘草莓的時候，發現有幾顆被吃掉了，當時還以為是小鳥吃的，現在想想也許不是哦。”四月一日意有所指道。
“啊……這個！我們還是聊回貴志吧！”太宰治連忙打斷四月一日的話，自己偷摘草莓什麽的，被發現了也太尴尬了。
趁兩人說話的時間，費佳不緊不慢地吃完碗裏的草莓布丁，“味道很棒，我很喜歡。”
“費佳能夠喜歡就好，不過你不能吃太多哦，腸胃會受不了。”四月一日叮囑一聲，黑發紫眸的少年乖乖點頭，“我知道的。”
太宰治感激地看了一眼岔開話題的費佳，遞了個眼神：謝了，有空就報答啊。
“貴志的情況沒什麽好聊的，他現在應該和貓咪一起，身邊還有小狐丸和三日月暗中保護，不用擔心貴志會有危險。”四月一日笑道。
“四月一日真的不擔心嗎？”費佳擡眸望着青年。
讓夏目貴志一個人留在一群妖怪身邊，難道不擔心他的安全？
“擔心也沒有用，因為那是貴志的選擇。”四月一日輕笑，“我尊重貴志的選擇，而且，你們不覺得看貴志笨拙地對我們隐瞞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嗎？”
太宰治舀了一勺草莓布丁，感慨萬千，“四月一日，你變腹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