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一樓的工作室裏,彼得在燈光下，用一把細小的螺絲刀拆卸着他的蛛絲發射器。
米粒大小的螺絲釘被他拆出來放在桌面上，一條又一條纖細的電線被他剪斷。彼得看着蛛絲發射器裏藏着的那枚儲存卡,松了口氣，摘下護目鏡。
“我就知道裏面藏着點東西,這套設備蛛絲儲存量要比其他的少一些，上個月我檢修過了,結果什麽都沒發現，看來只有徹底拆除它才能找到。”
彼得用鑷子把那張儲存卡夾出來,“但為什麽當時我沒想起來這件事？”
“你失憶了？”菲麗絲抱着胳膊，靠在門框旁邊。
“……我感覺我的記憶還挺正常的。”彼得把儲存卡放進讀卡器裏,電腦的文件夾中出現一段音頻錄音。
看着那段錄音,彼得腦海裏突然閃過幾個陌生的畫面。
“……至少,至少來這棟別墅之前還是很正常的。”他仔細回憶着七零八碎的記憶片段,又改口成：“不對，是來之後變得正常了。”
“或許你應該看看醫生,或者試試喝點楓糖牛奶？”菲麗絲拎着她閃亮的紅燈燈戒，蠢蠢欲動，“不知道這個能不能治療失憶,試試吧彼得？”
彼得不太想把他們的秘密基地變成血屠牛牧場，委婉地拒絕她：“沒那個必要吧，我已經好了。”
“你想起來失憶的原因了嗎？”
彼得心虛地低下頭：“沒有，不過,肯定和這條音頻有關。”
五分鐘的錄音進度條緩緩移動。
工作室裏安靜極了。
“你沒有接通音響嗎，彼得？”
“我當然連上了,這一段似乎本來就沒有聲音。”彼得說着，又打開音量調試鍵确定了一遍。“我連上了。”
“但這也太安靜了吧？你确定你錄音沒壞？”
“當然沒有,蛛絲發射器裏的小型錄音機現在還能工作。”那可是他親自組裝的。
兩人正說着，突然有聲音了。
［滋——］
尖銳的高頻電流聲突然在音響中炸開，吓得兩人飛快捂住耳朵。
“嗷！”
“見鬼！”
這種聲波折磨程度，堪比彼得第一次來別墅時，在電表箱聽到的電流聲。
刺耳的聲音順着兩人的耳朵傳進腦子裏攪來攪去，彼得第一時間降低音量，并把進度條往後拉。
可一直拉到最後，尖銳的電流聲依然沒有消失，從開始半分鐘開始，貫穿了整個音頻。
彼得不信邪地把儲存卡拿出來，用襯衫下擺內側的布料仔細擦了擦，又換了個讀卡器放進去。
顯示出來的音頻依然有尖銳的電流聲。
“不應該啊，這不對勁，儲存卡明明是好的。”彼得指着音頻裏的波形圖，“看這些峰值和谷值，如果全部是電流聲，那麽只會顯示成平平一條線。”
菲麗絲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那麽就是音響壞了？”
“不一定。”彼得重新把儲存卡取出來，看向菲麗絲：“你可以具現出來一個能用的播放器嗎？”
菲麗絲點點頭，一團綠色的光在她手裏晃來晃去：“你要ＭＰ３還是ＭＰ４？”
“随便，能讀取裏面的數據就行。”
彼得看着一個綠色的，最近最流行的ＭＰ４出現在菲麗絲手中，他直接把那枚儲存卡按進去。
一陣和之前截然不同的電流聲響起。
［滋滋滋……］
［……菲麗絲？你回來了嗎？］
錄音裏是彼得的聲音，菲麗絲疑惑地看向彼得，卻沒能得到解釋。
彼得一臉嚴肅的聽着裏面忽大忽小的電流聲。
電流聲又持續了半分鐘，突然安靜下來，像是被截斷了一樣。
一秒後，電流聲再次響起。
［滋……］
［……菲麗絲，你現在有空嗎？］
［你最好有要緊的事。］
［當然要緊。你的……］
［有事就說，別磨磨唧唧的。
……］
“是我們兩個的通話記錄？”菲麗絲聽完後，十分不解，“你沒事錄這個做什麽？”
“恐怕是只剩下了這個。還記得那段電流聲突然斷了一瞬嗎？”彼得皺眉，看着顯示的波形圖，“這裏有明顯的拼接痕跡。”
他點開音頻文件的屬性，愣了愣，扭頭看向工作室那臺電腦。
“……告訴你一件可怕的消息，菲麗絲。”彼得像是看洪水猛獸一樣盯着那臺電腦，甚至從椅子上站起來，退到菲麗絲身邊。
“這份錄音的創建時間是半年前，但修改時間是十分鐘前——這意味着，在我把儲存卡插進讀卡器後，點開錄音之前，這份錄音就被別人修改了。”
“別，別人？”菲麗絲有些害怕地往彼得旁邊湊了湊。
“或者是別的東西。”彼得肯定地說，謹慎地瞪着那臺電腦，“很有可能，這臺電腦裏藏着一個電子幽靈。”
菲麗絲臉色慘白，從嗓子裏蹦出來一聲壓抑的尖叫。
但作為一個見多識廣的超級英雄，菲麗絲很快克服了恐懼，迅速思考解決問題的方法。
“彼得，把你脖子上的橙燈燈戒還給我。”
“什麽？”彼得一時沒能跟上她的思路。
“燈戒，我需要用燈戒把章魚博士他們兩個幽靈召喚出來，既然對方是幽靈，我們也可以幽靈對付它們！”
彼得脖子上的橙燈燈戒感應到了菲麗絲的決心，亮起幽幽的橙光。
“幽靈只是個比喻，也可能是有人操控了我們的電腦。”
“那就讓橙光幽靈順着網線打過去。”
“……我想暫時還沒到我們動手的時候。”彼得按着菲麗絲的肩膀，讓她坐到椅子上冷靜下來。
“我剛剛想到，不可能有人入侵這裏的電腦。
“因為我記得，就在錄音的這一天，我帶了能量探測儀和能量屏蔽器來這裏，因為當時我計劃用它們攔截你身上的能量波動，因此之所以我們現在能上網，是因為連上了你燈戒的信號。”
彼得看着菲麗絲手上不科學的綠色燈戒：“這是一道物理和魔法雙重防火牆，沒有人能通過你的燈戒控制我們的電腦吧？”
“應該不會，我想其他的燈俠也不會做出這種事，”好不容易得到的線索斷掉，菲麗絲憂郁地皺眉，“你怎麽沒告訴我你往基地裏裝了這種東西？”
“……”彼得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我忘了。”
菲麗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她突然想起來，以前斯特林出門忘扔垃圾後，回來也是這麽敷衍她和維多利亞的。
“好吧，那你把屏蔽器裝到哪了？如果你看到了實物，說不定會想起更多的東西——電影裏都是這麽演的。”
彼得摸着下巴，仔細回憶：“但我不記得我把它裝到哪了。我只記得當時我好像在花園裏挖洞，然後……”
他看向菲麗絲：“然後我感覺你回來了。”
“什麽叫做你感覺我回來了？”菲麗絲仔細想了想，“你錄音的那段時間，我應該是在班納博士那邊，不可能回來。”
彼得突然問：“你找班納博士做什麽？”
“……那和這件事沒關系，先搞明白你為什麽失憶。”菲麗絲沒給他繼續追問的機會。
“好吧，我記得當時你卧室的燈亮了，我上去在你桌上找到了一份關于超光速推進器的關鍵資料，然後下樓在沙發上睡了一晚。”
彼得苦惱地揉亂頭發：“這些記憶零零碎碎的，還有些其他的奇怪的東西，像是什麽管道，我懷疑其中有一些是在做夢……”
“等一下，”菲麗絲打斷他的自言自語，有些奇怪：“先不說你為什麽非要睡在沙發上，我更好奇的是，我桌上怎麽會出現那種資料？那種東西怎麽可能出現在我房間——”
兩人對視一眼，意識到了不對勁，立刻沖出工作室，沿着樓梯跑到二樓菲麗絲的卧室。
好久沒住人的卧室裏，地板上和桌面上都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從地面灰塵的完整度來看，近期不像是有人進來過，只有一來一回兩串淺淺的腳印通向菲麗絲的書桌。
“那串腳印應該是我拿資料那天留下的。”彼得擡腳比對了一下，“沒錯，是我的。”
“也就是說，燈是自己亮的？”
綠色的光從燈戒裏射出來，掃描了一遍房間，什麽都沒發現。
“聽起來好像真的有電子幽靈一樣，但是菲麗絲，你知道的，我不太相信鬼魂。”彼得掃視一圈，把手放在開關上，控制着卧室的頂燈不停的亮起熄滅。
“別把它搞短路了，彼得。”
“我記得我檢修過，壞不了。你還記得我們曾經在頂燈裏發現過一只小浣熊嗎？”彼得看着頂燈閃來閃去，“你有沒有覺得不太對勁？那只浣熊是從哪鑽進去的？”
菲麗絲愣了愣：“難道是天窗？不對，我們家沒有天窗，也沒有閣樓，牆體也沒有破損，如果是從管道裏進去的……也沒有管道會通向天花板——
“等等，我記得你捉浣熊的時候鑽進去了！你怎麽能進去？”菲麗絲回過神來，快速調出燈戒的操作面板，找到剛才掃描的數據。
“根據別墅裏面的高度和別墅外的高度判斷，天花板上不可能有夾層，頂多會埋一些電線，這點高度差絕對不能讓你鑽進去！”
“那你當時怎麽沒有懷疑這件事？”
菲麗絲盯着那盞頂燈：“……或許就像你覺得我的卧室裏能出現斯特林的關鍵資料一樣。”
“我們的思維被幹擾了。”彼得的語氣十分興奮，盯着那盞頂燈躍躍欲試，“你父親顯然給你留了了不起的東西——可以幹擾思維！這可比粒子對撞機和超級計算機還要厲害！”
“你覺得那種東西能藏在天花板裏？”菲麗絲表示懷疑。
“雖然我不記得裏面有什麽，但既然我進去過，那證明裏面的空間絕對比我們想象中的大很多。”彼得激動地走到頂燈正下方，仰頭看着。
“壓縮空間或者折疊空間？什麽都有可能，要不然九頭蛇和神盾局怎麽會如此在意他留下來的東西！”
菲麗絲忽然想到，之前回到八年前後，她也曾經見過這樣的例子——博士的電話亭。
“別高興的太早，彼得，我先掃描一遍。”普通的掃描對這種地方無效，菲麗絲加大了功率，燈戒能量正在大幅度往下跳。
整棟別墅的立體掃描模型出現在兩人面前。
【剩餘能量７０％，無異常】
【剩餘能量５０％，無異常】
【剩餘能量３０％，檢測到異常空間節點，正在更新地圖】
綠色的光波以菲麗絲為圓心擴張開，到別墅門口停止，三次之後突然像突破屏障一樣，光波範圍擴大到別墅外的整個院子。
兩人面前的別墅立體模型外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線條，仿佛是飛速生長的樹枝，相互攀附着擴張着，最後形成一個一半埋在地下，一半露在地面上的橢圓形卵狀物。
“……彼得，你覺得這是什麽？”
彼得回過神，合上因為驚訝張開的嘴。
“……該不會是掏了外星怪獸的蛋後在裏面建了房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