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也不再是我們李家的人。”
李文遜臉色一白,“爸。。。”
“家鶴。。”路蘋哭着拽了拽他的衣服,“怎麽能這樣說話呢。。”
“反正我又不是沒失去過兒子,”李家鶴用一種及其失望的眼神看着李文遜,“我不介意再失去一個。”
李文遜整顆心髒重重地砸着降落。
“我管不了阿耀,如今,連你我也無能為力,”李家鶴盯着他,漠然裏深藏着痛苦,“我是個無能又失敗的父親,是我沒能教好我的兒子,沒能把他往正确的道路上引導,才導致今天不可挽回的結局。”
“爸,”李文遜抹了把臉,定了定神,沉聲道,“請您不要這樣說話。”
“這件事,我也考慮了很久,中途無數次想放棄,想逃避,跟您一樣,為了你們眼中的臉面和驕傲。”
“可是我猶豫了這麽多次,我哥。。我哥他一次都沒想過丢下我。”李文遜深吸一口氣,“您也教過我回報,對于別人所給予的,不能視而不見,不能假裝回避,更不能抛開那些去獨自過自己的日子。更何況,這個對你好的人,是撫養你長大的兄長。”
“我和我哥,過去這些年,真的經歷了太多事,開心的也好,更多的卻是磨難和坎坷。它們讓我一次次退縮,我哥又一次次把我重新拉了回來。你們認為我過的輕松自在,但其實我一直處在煎熬和掙紮之中,煎熬着該如何繼續和我哥的關系,掙紮着你們知道後又該怎麽面對這一切。”
“可是現在,我不想再猶豫了。我不想到頭來,對你們任何一方,我都沒有負起責任。對于我哥,我真的沒有理由再拒絕和他在一起,我們分不開了。”
“我一直在尋找一個機會坦白,只是沒想到會是這種方式。”
路蘋哭的眼淚收不住,“你這孩子。。你怎麽。。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事呢。。你讓我們怎麽辦啊。。你怎麽能這麽自私。。”
“說完了嗎。”李家鶴閉了下眼,眼角深深的疲憊,他指着門,“滾。”
李文遜抿了抿唇,“請您不要怪我哥。”
李家鶴怒直了眼,“你到現在還惦記着李文耀。”
“你怪我我認了,”李文遜低聲道,“但不要怪到我哥頭上。”
李家鶴氣得連說了幾個好,“我不怪他,他早就不是我們家的人了。”
他步步緊逼,“我告訴你,出了這個門,你就再也不是我們家的人,你自己想清楚。”
路蘋急了,“家鶴你不能這樣呀。。”
李文遜垂下頭,目光沉沒下來。
李家鶴死死地瞪着他,心髒跳到了嗓子眼。
突然,李文遜跪了下來。
路蘋吓了一跳,李家鶴眼眶血絲都冒出來了。
“給我來苦肉計是嗎。”李家鶴咬牙切齒,手指發抖地指着他的頭,“你要願意跪,就在這裏跪到死吧。”
路蘋用力捶了李家鶴幾下,“你胡說些什麽呀!”
她伸手要拽李文遜起來,“阿文,有話咱們好好說,你別這樣。。”
“還有什麽好說的!”李家鶴吼道,“你兩個兒子一個德行!一個比一個差勁!除了會給我丢臉什麽都不會!”
“你朝我吼什麽呀!”路蘋哭道,“事情已經這樣了你還想讓結果變得更糟嗎?是不是到頭來你身邊所有人都被你氣走了你才甘心!”
“到底是誰在氣誰!”李家鶴破口大罵,怒目圓瞪,“這種不要臉的敗家子哪裏值得你維護了,連你也不要臉了嗎!”
“我不準你胡說!”路蘋抱着李文遜,像小時候一樣,用手捂着他的耳朵,“我不準你罵我的孩子。。”
李文遜心髒一抽一抽的,他輕輕拍了拍路蘋,溫聲道,“媽,你上樓休息吧,別和我爸吵架了。”
“我做錯了事,我自己擔着。”
“你少在這兒說這些不中聽的!”李家鶴狠狠地瞪着李文遜,“從今天開始再也不準見李文耀了,老老實實給我待在家裏,不然我早晚打斷你的腿。”
李文遜低着頭沒回應。
“我治不了李文耀還治不了你是不是,”李家鶴硬聲道,“李文遜,你若是還當作有我這個爹,還能良心發現稍微明白點兒你媽的苦心,希望你自己趕緊想明白,不然,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你別說了!”路蘋推着他的肩膀把他往樓梯那兒帶,“回屋去吧煩死人了。”
她扭過頭心疼地看着李文遜,“阿文你今晚就在這邊睡吧,一會兒我讓安荷給你鋪個床,其他事咱們明天再。。”
“睡個屁睡!”李家鶴叫道,“好好在那兒跪着!腿跪廢了最好。。”
“你閉嘴吧!”
。。。。。。。。
怒罵聲漸行漸遠,李文遜跪在冰涼的地板上,只覺得頭重腳輕,渾身脫力。
他和李文耀的事,是徹底攤牌了。即使他們彼此認定了這條路,可是父母這一關,又該怎麽過。
李文遜特別迷茫,迷茫到頭痛欲裂。他貪心地希望得到李家鶴和路蘋的認可,即使深知難如登天。
夜裏,路蘋偷偷給李文耀發了個短信過去:阿耀,明天回家一趟,我和你爸有事找你商量。
第二天早上,李文遜昏昏沉沉,突然感到胳膊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提了起來。
李文耀站在他旁邊,低下頭,緊鎖着眉,晦暗的目光裏藏着愠怒和心疼。
“你怎麽。。”李文遜膝蓋還僵在地板上,茫然地看了看李文耀,又看了眼自己,讪讪道,“你怎麽來了。”
“我不來,你還打算跪多久。”李文耀難得粗魯地扯了扯他的胳膊,低聲呵斥,“起來,腿不要了嗎。”
“是媽讓你來的嗎,”李文遜沒敢起來,反而拉住了李文耀,“他們都知道了,現在特別生氣,你要是沒做好心理準備,還是先回去吧。讓我先做做思想工作。”
李文耀哭笑不得,“你別越做越亂就不錯了。”
“早知道你跪了一晚上,我昨天應該陪你一起回來。”李文耀手指摸了摸他冰涼的臉,嘆口氣,“回屋休息吧,剩下的交給我。”
“別,”李文遜搖頭,手指有些緊張地揪着他的衣服,“我怕你應付不來,萬一他們打你怎麽辦。”
“打就打吧,”李文耀苦笑一下,“要只是打一頓就再好不過了。”
李文遜蹙眉,神情凝重,他正色道,“我陪你,他們要打你,我幫你擋着。”
李文耀心裏暖呼呼的,同時鼻子微微酸脹,“說什麽也不能讓你替我擋。是不是傻。”
倆人正說着,路蘋從樓上下來了。
李文耀扶着李文遜,自己筆直地站在那裏,臉色無常,絲毫看不出心虛或畏懼。
李文遜卻滿臉愧色。他想起昨晚,即使是在最憤怒的時候,路蘋依然站在他這邊維護他,他就覺得非常對不起她。
路蘋發愁地看着李文耀,濃濃的黑眼圈難掩疲倦和難過。
李文耀心髒一緊,路蘋估計一夜未眠。
“阿耀,”路蘋輕聲道,“跟我談談好嗎。”
李文遜怔怔地擡起頭。路蘋的語氣平靜的古怪,反而給他一種不踏實的感覺。
路蘋輕描淡寫的語氣,聽上去,好像自覺和李文耀拉開了銀河距離。
李文遜悄摸摸探上了李文耀的掌心,擔憂地撓了兩下。
李文耀緊緊反握住他的手,對路蘋點了點頭。
路蘋将兩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也許是知道真相的緣故,此時他們之間的任何互動交流,在她看來,都再難釋懷。
她曾經以為的,親兄弟之間那種純粹的感情,那種給她希望,讓她以為終有一天一家人能夠團聚的感情,此時看來卻尤其諷刺。
路蘋覺得,自己好像一夜之間失去了兩個孩子。
李文耀跟着路蘋進了卧室,路蘋手摸索着床沿,腳步一重一輕,慢慢挪動坐了下來。
李文耀靠近房門,仍然直挺挺站着。
路蘋食指發抖地交叉在一起,臉色些微的蒼白。
李文耀有些恍惚。在他心裏,路蘋一直樂觀,開朗,健談,活潑。她是一個很想的開的女性,也是一個寵愛孩子到了溺愛程度的母親。她活的一帆風順,對愛情忠貞,對家庭負責,對親人關愛,對生活有條不紊的把持。
這也是為什麽,他離開家這麽多年,對李家鶴仍然比較放心,覺得自己可以一心一意去追求事業。因為路蘋是個溫柔而堅強的母親,更是一個合格的好妻子,這個他從不否認。
所以,即使他對路蘋感情不深,但心底仍舊是尊敬的。只是現在,他在她的眼裏看到的,是對未來的茫然,這種茫然裏,帶着一種讓人窒息的絕望。
李文耀瞳孔一縮,嘴唇無意識地抿緊。他立刻就明白了。路蘋是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