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路深,你是不是覺得放我鴿子,心裏難受了啊,覺得對不起我啊,那你答應我,下次不許再這樣了,我就原諒你。”
“不繁。”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嗯?”她看着他,等待着他接下來的話,可是下一秒,他卻突然擁抱住她,好緊,勒得她的胳膊都疼了,她輕微掙紮,“路深。”
他說不出口那些話。
回來的時候,聽着她等待時發給自己的語音,他心裏鈍鈍的痛,一想到她幹淨的眼眸裏盛滿了淚水,他就覺得自己十惡不赦。
他明明承諾過永遠不會分開的,可是那是在他以為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陳淺歌。
可是現在,陳淺歌回來了,真實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到底該怎麽辦?第一次,林路深的內心是這麽的猶豫。
夏不繁知道他有心事,只是他不說,她也不想追問,反正他想說了,自然會說。
“林路深,你到底要抱到什麽時候,再不吃,菜又涼了,我又要去加熱了。”
他緊閉了一下眼睛,平複了心情,這才緩緩松開她。
“不繁,對不起,今天沒去接你,讓你一個人回來。”
“沒事,我知道我老公是個大忙人,我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只是下次如果臨時再有事,一定要擠出一點點的時間給我發一條消息,那怕是一個句號,那麽我就會知道,你沒事,很安全,不然你一直不回我,又不接我的電話,我會胡思亂想的,你知道的,女人就愛胡思亂想。”
林路深摸摸她的後腦勺,點點頭,“好。”
夏不繁一下子就笑了,興致勃勃的說道,“那我們吃飯吧。”
林路深看着坐在對面的夏不繁,單純美好,純潔透明,即使曾經經歷過那麽多的困難,卻始終保持着樂觀的心态,如果沒有陳淺歌,他一定會好好待她,絕對不辜負她。
他跟陳淺歌相識于最青春的時候,那個時候,感情沒有一絲的雜質,他愛她,她也愛他,兩人順其自然就在一起了
。
進入社會,他們的感情也一直很穩定,兩人也認定了彼此就的對方的唯一,他因為愛好而考取了犯罪心理學博士的學位,但他并不願意多被打擾,所以在警局的工作一向很低調,知道他是誰的人并不多,只有一部分的警局高層,以及熟知的朋友。
他記得他去海城那一天的早上,她還在熟睡當中,他知道她看中了一條項鏈,但自己沒買,所以他就偷偷買了回來戴在她的脖子上,想着她醒來看見一定會很高興。
那個時候,他太自信了,覺得只是一次跟往日沒有什麽差別的出差,最多一個星期就會回來,可是他的輕蔑換來的卻是罪犯窮兇極惡的挑釁。
那個罪犯要報複自己,讓他為自己的不屑付出慘痛的代價。
陳淺歌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遇害,這無意是給了他最完美卻又最致命的一擊,擊碎了他所有的驕傲和自信。
七年,每當午夜夢回的時候,那些愛和愧疚交織在一起,像一把利刃一樣,在他心裏戳出無數個窟窿,他疼得無法呼吸。
如果當年沒有發生那件事事,他跟陳淺歌早就結婚,兒女成群了。
現在陳淺歌安然無恙的站在他的面前,他無法做到最熟悉的陌生人,她曾經是他林路深的半條命,如果沒有她,那麽他所有的青春都是空白和荒蕪的。
結婚,一是想給自己一個交代,二也是想讓父母安心,三是因為陳淺歌的死,也幾乎帶走了他所有的感情,他認為這一輩子再也不會遇到第二個陳淺歌,所以不是陳淺歌,那麽誰都可以。
只是人的感情卻是最不受控制的,這些日子的相處,她的堅強勇敢,甚至偶爾犯二的表現都令他原本冰冷的心逐漸開始變得柔軟起來,她受委屈了,他心疼她,她哭泣了,他想要擁抱她。
對她,他讀不懂內心的那一份不忍和疼惜是源于什麽,可他知道,打心底裏不願意傷害她。
夏不繁不經意的擡頭,恰好對上林路深的目光,見他一直看着自己,桌上的菜都沒動一下,“路深,你不喜歡這些菜嗎?”
“不,不是,很好吃。”林路深夾了一筷子,低頭吃起來,只是卻覺得如同嚼蠟,食不知味。
“你喜歡就好。”夏不繁眼裏是滿足。
林路深不敢看她,明明知道拖得越久,對她的傷害就越大,可是現在除了拖着,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已經經歷過餘文希和蘇黎的雙重背叛了,如果自己再離開她,那她能承受得住嗎?會不會哭?
林路深讨厭做事脫離帶水,猶豫不決的人,但是此刻,他也成為了自己讨厭的這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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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的一棟房子裏,亮着暈黃的燈光,陳淺歌坐在卧室裏,翻開一本書,裏面是陳逸寫給她的墓園地址的紙條,她又翻動書頁,在靠後面的一頁當中,夾着一張照片,她拿出來,凝視着照片,漂亮的眼眸裏閃過一抹傷痛,随即喃喃自語。
“我答應你的事情我做到了,七年,我等了整整七年才回來,不過還是要謝謝你,你在另一個世界還好嗎?這輩子欠你的,我下輩子一定還你。”
陳淺歌嘆了一口氣,把照片重新放回書頁當中,将書放在梳妝臺上,然後去了浴室。
一陣風吹來,撩動着窗簾,也吹動着書頁,嘩啦啦的作響,風停下,窗簾沉靜下來,而攤開的書頁當中,照片顯露出來,那是合影,她們坐在一張桌子的兩邊,手都撐着臉頰,微笑的看着拍照的人,那眉宇那五官,甚至是氣質,幾乎一摸一樣,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難以區分
。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拿同一個人成兩個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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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夏不繁并不知道她睡着後,林路深在黑暗當中凝視了她許久,直到天蒙蒙了,他才躺在她的身旁,輕輕将她摟入懷中。
夏不繁醒來的時候,林路深還在睡,她輕手輕腳的拿開搭在腰上的胳膊,然後準備為自己的老公準備一頓豐盛的早餐。
頭發紮成馬尾,穿着T恤和短褲,顯得無比有活力,她将卧室的門關上,然後系上圍裙,剛準備進入廚房,就聽到手機傳來震動,一看,是林路深放在茶幾上的手機。
——“你不怕我亂翻你手機?”
——“我又沒做什麽虧心的事,有什麽好怕的。”
想起曾經的對話,夏不繁挑眉,既然他都說沒做虧心事,也不怕她翻他手機,那她看一下應該也沒問題,萬一是有緊急的事情找他呢。
夏不繁眼珠子轉動了幾下,閃爍着調皮,随即小跑過去拿起他的手機。
是一條短信,來自于陳淺歌。
她點開。
“路深,七年了,我們真的還可以在一起嗎?可以嗎?”
雖是簡單的一段文字,卻可以看出發送人內心坎坷的心情。
看到這條短信,夏不繁眼眸眨了幾下,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聯想到昨天林路深的反常,突然,她的內心出現了極大的不安。
這個叫陳淺歌的女孩是誰?
一種她不願意去想的猜測出現在她的腦海裏。
夏不繁握緊了林路深的手機,然後用自己的手機撥通了辛然的電話,不等那邊開口,她便問道,“辛然,你知道林路深之前有過一個女朋友嗎?聽說好幾年前去世了。”
辛然覺得奇奇怪怪的,“不繁,你怎麽突然問這個?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夏不繁故作輕松,“沒有,我就突然對林路深以前的事兒好奇,問問而已,你快回答我,你知道這件事嗎?”
“聽呂陽說過一點點,你問我,我當然都可以告訴你,但是我說了,你可不許生氣。”辛然打着預防針。
“好。”
“我也是無意間聽呂陽說起過,聽說叫陳…什麽歌?哎呀,我怎麽想不起來叫什麽歌了…”
“是不是叫陳淺歌?”
被她這麽一提醒,辛然一下子就想起來了,“對對對,就叫陳淺歌?不繁,你是怎麽知道的。”
夏不繁一下子就呆住了,無意識的挂掉了電話,陳淺歌果然就是林路深曾經深愛過的人,可她不是去世了嗎?為什麽會突然出現,還給林路深發這樣的短信?
這就是林路深昨天失約的原因吧。
難道這段才剛剛起步的婚姻就要走到終點了嗎?可是他說過他們之間只有喪偶沒有分手的。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