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翼地捧在手心。
“我覺得,我好像很久沒有這樣牽過你的手。”他自言自語,“你也,你也好久沒有願意,願意讓我牽着你。”
“可是今天,”他肩膀一顫一顫,極力壓着嗓子,聲線漸漸混濁,
“今天你沒拒絕。。”李文耀閉了下眼,笑了笑,一行眼淚無聲流下,
“我就當你是原諒我了。。就當你是真的。。原諒我了。”
李文耀鼻子堵塞,聲音沙啞,“對不起。是我,親手毀掉了我們的幸福。是我沒有好好珍惜你,沒有信任你,沒有。。”
大滴大滴的淚水砸在床單上,濡濕一片,“我真的對不起你。。。”
“其實我。。其實我真的不是那麽不講道理的人,”他說,“我那麽愛你,我怎麽會不尊重你,怎麽會願意傷害你,我也希望你和我在一起是心甘情願的,我也希望跟我在一起的你是最快樂的。”
“但是很明顯,我沒有做到。”李文耀重重地閉了下眼。
他抹了抹鼻子,擡起頭,通紅的眼眶大大地對着李文遜,
“我想通了。也許,也許董承說得對。”
“也許讓你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才是對你走出過去最好的解藥。我沒有資格逼你做任何事,你是獨立的,我沒有辦法不顧及你的感受而把你變成完全屬于我的。”
“所以你走吧。”他低聲道,
“我放手了。你走吧。”
“可是我舍不得。。”李文耀眼淚又一次洶湧而至,“我舍不得你明白嗎。。我無法想像今後沒有你的日子我該怎麽活下去,我真的不知道。。”
“所以我求求你。。”他把李文遜的手緊緊地攥住,
“求你不要忘了我。”
“我會等你回來。我一直等着你。”
“如果。。”他站起來,低下身,輕輕吻了吻李文遜的嘴角,聲音輕柔,
“如果你忘了我,沒關系。”
“我重新把你追回來。”
那是李文耀最後一次見到李文遜。李文遜沒有和他說一句話,而他,把所有想說的,對于過去,至于當下,放在未來的,所有所有,都向李文遜傾訴了一遍。他不知道李文遜有沒有聽見,會不會記得,但是他會記得,他會記一輩子。
他不知道的是,那天離開後,病床上的人,眼角無聲滾落一淌濕潤。像一道漫長深刻的痕跡,清晰地暴露在陽光裏。
也許有的時候,時間是毒藥,亦是解藥。離開,是為了更好的,重新開始。
————上部?End
?下部?
?三年後。
首都國際機場。
董承坐在沙發裏,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拿着份醫學雜志,絲毫不在意周圍的嘈雜,專心致志。
他對面的男人倒是閑不住,撐着腦袋不停地往人頭攢動的接機通道望去,望了一會兒發現啥也看不見,又把略帶埋怨的目光扔向董承,
“這都過去十分鐘了,他怎麽還沒來。”
“再等等。”董承抿了口咖啡,“他知道地方,你幹看也沒用。”
“你倒是挺悠閑。”
“我只是個司機,總得讓我歇歇吧。”
那人還想說什麽,就聽到身後一聲清澈地叫聲,“董哥。”
董承站起身,笑着迎上去,“好久不見文遜。”
李文遜啧啧兩聲,“賣什麽關子,我們明明上周還見過。”
董承笑而不語,順手接過行李箱,“累不累,我在楊苑訂了房間,一起吃個飯,當做給你接風。”
“不必破費了。”李文遜說,“去我家,我親自給你下廚。”
“你确定?”董承說,“那你怕是要多辛苦一點兒了。”
“嗯?”
“我朋友。和我們一起吃,方便招待嗎?”董承看了眼直着腰僵坐在那裏的人,
“還不站起來?剛才是誰吵着嚷着問怎麽人還沒到的。”
“你朋友?”李文遜這才注意到沙發裏一直背對他的這個人,
“當然可以。”他笑道,主動向那人伸出手,“董哥朋友也是我朋友。不過,第一次見面,請你吃我做的飯唯恐招待不周。”
他看向董承,“咱們還是去楊苑吧。”
坐在沙發裏的人突然肩膀抽了抽,低笑出聲。
董承挑了挑眉,斜了眼他。
李文遜摸不着頭腦,一臉疑惑地看着董承。
“雖然我真的挺想吃你做的飯,不過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機會。”那人站起來,正了正衣服,轉過身,含笑盈盈地望着李文遜。
李文遜微眯起眼睛,覺得這人有點兒眼熟。
“不是吧,完全忘了我?”那人故作惋惜地嘆口氣,眨了眨眼睛,
“要不來一場籃球?熟絡熟絡感情?”
李文遜一愣。過了一會兒,眼睛一亮。
“張。。張束青!?”他叫道,眼珠子來來回回把他全身打量了好幾圈兒,
“你怎麽。。。”
“我倆才是真的好久不見。”張束青溫暖地笑着,上前給了他一個輕輕的擁抱。
李文遜仔仔細細地看着他,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那個高中時每天放學耐心教他打球的張束青,陽光,開朗,溫柔,聰明。對于李文遜而言,既是朋友,又是老師,還是他每每想起仍然心存愧疚的人。
張束青穿着質地考究的西裝,鼻梁英挺,身材矯健,不變的,依然是全身由內而發的蓬勃的朝氣。在李文遜眼裏,他就像陽光,不說話,不動作,就算只是看着他明亮的眉眼,都會感到如沐春風的舒适。
李文遜下意識地去看他的腿,眼底藏着緊張。
張束青看穿了他的心思,不在乎地安慰道,“好的差不多了,不礙事。”
李文遜舒了口氣,“那就好。”
董承看着這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噓寒問暖,“咱邊走邊說吧。等了你一上午,肚子都餓了。”
三人一齊走出機場,坐上了董承的車。
酒店裏,李文遜問他們,“你們怎麽認識的?”
“記得之前你讓我幫你咨詢國內設計師,年底前廣州那塊地就得動工。”董承朝張束青揚了揚下巴,
“束青現在自己在上海成立了工作室,口碑很好,我就摸索過去了。”
“承哥托我幫忙的時候,合同上簽的你的名字,我一看,這不是我學弟嗎。”
“這世界也太小了。”李文遜笑道,“董哥,我有時候不得不誇你神通廣大,出個差直接幫我把人脈打通了。”
“那也得你這位老同學有本事。不然我也遇不到,”董承說,“束青也是一年前才從國外回來,他的工作室起步其實在德國,我也是考察了很久,才決定找他。現在看來,我慧眼識珠。”
“原來你之前出國了,”李文遜不滿地看着張束青,“出國了就不跟我聯系了?我還以為你跑到月球去了。”
“你以為我不想聯系,要不是你那個。。”張束青還沒說完,就被董承猛地幾聲咳嗽打斷了。
李文遜眼皮一跳,臉色微變。
張束青立刻意識到了,尴尬地笑了笑。
李文遜臉色立刻恢複,端起酒杯,“慶祝你工作室成立,也慶祝我們有機會再次相聚。”
張束青連忙吞了一大口酒,“以後有空常聚聚。大家都這麽熟了。”
董承默默地看着李文遜,眼神深邃。
晚上吃完飯,董承先送張束青回了家,才慢慢開着車,帶着李文遜在大馬路上轉悠。
李文遜望着窗外,萬千燈火,流光碎地。
董承時不時回頭悄悄看他。李文遜喝多了,臉上帶着微醺的粉紅,一只手拽着領帶,另一只手扶着額頭。
“不好意思,”他想了想,視線投在紅色的交通燈上,“我應該提前跟你說一聲的。直接把張束青帶來給你接機,确實有點唐突。”
李文遜輕笑一聲,“哪兒的話,大家都是老朋友,一回國就看到他,挺驚喜的。”
董承點點頭,“我也不過和他認識一個月,但是人挺靠譜的,正好你也認識,大家知根知底,更好做事。”
李文遜雙眼放空地看着窗外,喃喃道,“這麽久沒見他,怎麽感覺有點兒恍惚,其實他沒怎麽變,可我總感覺有什麽改變了。”
随後他又自嘲一笑,“可能人喝醉了就容易矯情。”
董承沉默了一會兒。
“你喝多了,”他輕聲道,“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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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一。一大早,京城交通徹底癱瘓。李文遜坐在車裏,不停地擡起手腕看表,他一向很有耐心,可這時也忍不住了。
“還有多久。”他問道。
助理小陳也急得冒汗,“老板你別急,這段路實在走不動,要不我給那邊打個電話,請他們晚點兒再。。”
“別,”李文遜說,“說了該認為咱們耍大牌。”
他看着手裏的資料。今天上午十點,他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