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塵封的過往,就讓它被現實粉碎,丢進無人關注的角落。
安檢滴滴的電子音中,似乎有個人喊着她的名字,焦急惶恐。肯定不是不可一世從來不屑施舍她一些情歡的江雲深就是了。
林妤珊微微側身,透過長龍的隊伍,那個有些落魄的人身材高大,她一眼就能看見。他還沒有看見她,林妤珊心裏說了一聲幸好,轉過頭楚禦承幫她拿了行李。
“走吧!”
江雲深頭痛欲裂,默默忍受着尋找林妤珊的身影。他看到過了安檢有一個瘦弱的身影,戴着低低的漁夫帽,不急不緩地走着。
“林妤珊!”江雲深想要撥開人群。
“先生,請您排隊。”
國內安檢的嚴格程度,縱然江雲深急切想要沖到林妤珊身邊,但是安檢人員一招呼,一群機場的保安将他攔了下來。
“滾開!”江雲深怒了。
“林妤珊,滾回來!不然就算你到天涯海角你我也能把你揪出來!”江雲深還在惡毒地威脅。
林妤珊鼻子一酸,這樣的話她聽出了繭子,也受了苦習慣了一了百了。他自以為是總是認為沒有他就要天塌地裂一樣。但是這樣時刻在他的威脅裏過活,随時準備他心情不好就要喪命嗎?
“不用理。”楚禦承突然心情大好,哈哈笑了兩聲,真是,活這麽大頭一次看到江雲深被安檢攔下吃癟的模樣。
但是林妤珊一點高興不起來,背井離鄉,身不由已,有什麽好開心的呢?
她眸子裏面有什麽在悄然變化,經歷了一場生死,她突然間看淡了很多東西。楚禦承一點不擔心這樣的林妤珊,她會成長,就必須付出代價。
江雲深望着她冷漠離去,那麽決絕,沒有一絲留戀。破碎的思緒将他拉回現實,林妤珊要離開他,就像沈碧瑩一樣。彷徨間他突然明白了林妤珊對于他,不再是簡單的報複關系。
“林妤珊,你回來……”江雲深漸漸體力不支,意識也逐漸模糊,最後的印象就是林妤珊留給他瘦弱的背影。
她真的對他徹底死心了。
是該遺憾還是哀歌?抑或是假裝一切從未發生,江雲深不願意去想,腦子就像是炸裂一樣。
再度醒來是在潔白的病房,江雲深想要起身,卻發現周身就像沉重的枷鎖一樣,他動彈不得,唯有意識清醒了過來。
“先生您醒了?可有感覺身體還有哪裏不舒服?”
“我怎麽了?”江雲深不相信自己會無緣由地住進醫院,他望着天花板發呆,已經沒有了青雲的絕對決策總裁的氣勢,整個人就像是失了魂魄一樣,正是大病後的徹悟。
“血壓升高,動脈不正常硬化,常年不健康的工作規律導致的過勞狀态。先生您是否經常性有眩暈感。”
江雲深搖搖頭,“以前沒有出現過這樣的狀況,最近才有的。”
“那就是過勞狀态一直積壓的情況,先生您大概是近日情緒起伏較大,所以才會有過勞狀态的爆發,像這樣暈倒的狀态以後可能還會出現。”
江雲深閉上了眼睛,手指搭在眼睛上,“怎麽治療?”
護士小姐看他俊美非凡的臉龐,微微臉紅了下。“這個需要配合安神的藥物,還有調整生活作息,另外需要注意的是,以後需要注意情緒的起伏。因為在情緒極度爆發的時候,血壓會升高,就有可能會想今天這樣間歇性暈倒。”
“知道了。”他淡淡回應。一想到林妤珊他怎麽可能安下心來?
“混蛋!”他咬着牙,幾乎要把嘴角咬破,不知道是不是躺了太久,眼角有些軟糯的濕潤。
楚禦承他怎麽敢?将林妤珊拐走?
江雲深突然覺得好累,身體很乏,上下眼皮開始打架。而他,輕易地不由自主地跌入夢境。
“求求你,不要!”那個女生豆大的淚珠一顆一顆掉在床單上,但是江雲深沒有理會,只想深入。
林妤珊那時候分明說了不要,他卻只當那是欲蓋彌彰的手段。
畫面一轉,是林妤珊在雨中吶喊,絕望地哀歌。
“你是不是想要逼死我才好?”
“我說了很多次,沈碧瑩的事情跟我沒有關系,你要懷疑到什麽時候?”
“你只是愛相信你自己罷了。”林妤珊瘦弱的身軀漸漸僵硬,那眸子裏的光漸漸冰冷。
“是不是我死了,你才會放過我?”
她漠視着江雲深,那樣隔絕的目光盯着江雲深毛骨悚然,林妤珊後退,還在後退,她的身後突然出現一道深淵。
“江雲深,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才是殺人兇手。”
“不是的!”江雲深想要拉住她,眼神是迷蒙在霧中頃刻間的煙消雲散。
“我從來沒有想要殺了你,林妤珊,你回來!”
他跟她的指尖錯開,林妤珊臉上挂着滿足的效益。
“我去陪陪你的碧瑩。”她鬼魅一樣飄然落下,江雲深沒有抓住她,有那麽一瞬間的惶恐。
“她和你一樣,是無上的高潔,但是你們也有共同點,就是殺人不眨眼。江雲深,我好恨,為什麽我會愛上你?為什麽死的不是你?”
她肆虐狂笑,在落地的一瞬間斂去所有生命的跡象。林妤珊倒在地上,周圍是救護車的警笛聲急促。蔓延的血色簡直要将他吞沒,而那鮮血幻化成無數雙手,将他重重包圍。
“這樣,你就會放過我了嗎?”林妤珊化作夢魇,冷漠地,居高臨下望着江雲深。
“林妤珊!”江雲深驚醒,出了一身冷汗,他竟然會夢見林妤珊?
江雲深心跳加速,捂着胸口告訴自己,林妤珊還活着,她只是躲避自己去了國外。
之後的幾天,情況并沒有好轉,江雲深反複跌入相同的夢境,渾身是血的林妤珊是主宰他夢境的夢魇。
漆黑的夜裏,江雲深單薄的襯衣不足以抵擋陽臺的冷風,但是他絲毫不在意,狠狠掐滅一支煙頭。
看來他要找到林妤珊,才能結束這無休止的夢魇。而這尋找的過程,相比夢境中無休止的折磨,一晃就是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