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陪我一起死吧。”曼恩嘶啞的喊道,眼中布滿細細的紅色血絲, 分外猙獰。
夏熠看到曼恩瘋狂的眼神, 察覺到不對勁,他太熟悉這種眼神了, 幾乎是立刻他轉頭朝身後的人大聲吼道:“快離開。”
蟲族大公的自爆, 可不是好玩的。
稍有不慎, 這一屋子的人都活不下去。
可是他的警告已經晚了。
曼恩的迅速膨脹的身體已經将門口給堵住。
夏熠眼神一暗,手中的匕首滑落在手心, 他背後的蝶翼仿佛洞徹了他的想法瞬間輕盈的張開,如絲如紗般的深藍蝶翼上脈絡清晰绮麗,細細的深藍色磷粉從蝶翼的鱗片中脫落,在空中飛舞, 燈光下的點點的深藍色磷粉在光束中反射着耀眼的光。
空氣淡淡的草木清香開始蔓延。
夏熠朝曼恩沖過去——他一定要在曼恩自爆前阻止他。
他剛剛朝曼恩那邊飛過去。
細細的深藍色磷粉掉落在曼恩身後不斷湧入的蟲族之中。
張牙舞爪的蟲子瞬間動作一滞,棕黃的複眼一瞬間被詭秘的藍色所覆蓋。蟲子們掉轉身體,密密麻麻的轉頭攻擊理他們最近曼恩。
不過瞬間曼恩就被密密麻麻的黑色蟲子所覆蓋,不停的往外推。
夏熠皺眉。
這是第三次出現這種情況了。
曼恩猝不及防的摔倒在門上, 但曼恩反倒發出嗤笑聲——
伴随着他的嗤笑聲, 他身體膨脹的速度竟然猛然加快。
沒有人知道,身為蟲族資歷最老的一位大公的他,自爆的所需的時間比其他人都要短。
已經來不及了, 這裏一個人都逃不過。
夏熠瞳孔一縮, 心髒猛地停跳一拍。
他是反應最快, 也是裏曼恩最近的一個人。
沒有多想, 他飛速的朝曼恩靠近。
正當他的指尖要觸碰到曼恩的時候。
他忽然被人用手一攬, 然後輕輕的推到旁邊。夏熠一愣,擡起頭,就看見海因茨以保護者的姿态擋在他的面前。
夏熠一愣,站在原地還來不及說什麽。
海因茨單腳便揣在了曼恩身上,拎着口中吐着血沫的曼恩,另一只卻手把門合上,将準備與他一起出來的夏熠關在裏面。
透着門上的玻璃,海因茨朝夏熠深深的看了一眼,嘴巴一張一合,朝夏熠坐着嘴型說——
這一次,我來保護你。
夏熠腦中一片空白,慌亂的想要将門打開。
哪怕他已經知道他已經晚了。
海因茨這樣會死的——
他觸碰到金屬門把手的手指甚至都因為慌亂而,打滑了幾次。
然而他的門只推開一半。
外面傳來一陣轟然的巨響,會議室裏面劇烈的震動,劇烈的爆照産生的白光透過舷窗讓裏面所有人連眼睛都睜不開。
夏熠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只能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聲,腦中一片空白。
等到白光散去,夏熠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頹然的雙膝跪倒在地,左胸後知後覺一般被人撕裂般疼痛。
夏熠臉色慘白的踉跄爬起,正要朝門外跑去。
伯倫特一把拉住夏熠,不忍道:“你別去看,外面還有蟲族。這種情況海因茨不可能活下來的。”他也想海因茨活下來。
可是剛剛的爆炸發生的太早了。
哪怕是神也不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躲開。
而因為剛剛劇烈的爆炸,保護罩已經被破壞很多,保護罩外的蟲族随時都有可能沖進來。
這個時候待在一起最安全,這個時候他不能讓阿微冒這樣的危險。
夏熠一把甩開伯倫特的手。
不管不顧的往外跑去。
伯倫特擋在夏熠前面心疼說:“你清醒一點,阿微,海因茨——他——他——”
夏熠後退一步搖頭說:“不能可能的。還有我是夏熠,不是你的什麽阿微。”
不可能的。
海因茨不可能就這樣離開他的。
他們還有很多事要做。
而他終于能夠明白海因茨看着他離開時什麽樣的感受。
他推開門。
看清門外景象,腳步一頓。
門外。
蟲族爆炸的血肉鋪滿整個飛艦的表面,所見之處只有一地的碎肉血液。
再無——其他。
夏熠像是一下子被人抽調了筋骨,整個人的精氣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頹敗下來,背上的羽翼變得暗淡無光,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見一般。
他咬着牙,懸浮在半空中,到處找着海因茨。
海因茨一定躲在某個角落,沒有被波及。
伯倫特追了上來
猛烈的爆炸下,保護罩已經被炸開一個口子,口子外的蟲族也受到波及,甚至附近已經成為真空。
然而沒有被波及的蟲族已經對飛艦內鮮嫩可口的食物垂涎欲滴,源源不斷的從保護罩的破損處湧進來。
伯倫特焦急大聲喊道:“快回來,阿微。”
被這麽多蟲族包圍,哪怕阿微真的是那個人,也沒有辦法。
然而夏熠像是沒有聽到一半,懸浮在空中,在甲板上到處尋找着,手中的光刃起落間,阻礙他的蟲族已經被失去生命。
與此同時,深藍色的羽翼上細細的磷粉飛舞在空中。
包圍夏熠的蟲族一時間不知為何亂做一團,再加上夏熠的而身手,竟然也不能将夏熠怎麽樣。
但夏熠脊背上的蝶翼深藍色卻慢慢變淺,像是在褪色一般。
終于夏熠找到了最後一個角落。
還是沒有海因茨。
黑色少年慘白着臉,眼神麻木,身上全是蟲族的血肉,因為能量消耗過度,白皙的下巴上全是冷汗,他的腦中一陣陣發黑,找到海因茨的信念,終于,他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而他身後的蝶翼在這一瞬間再也堅持不住,轟然碎裂。
少年閉上眼像是斷線了風筝一般,從半空往地下墜落。
伯倫特心髒猛地停跳一拍,大聲喊着:“阿微!”
可是被蟲族困住的他根本趕不過去。
正在這時。
傳出一聲透着絕望嘶吼般的咆哮。
伯倫特只覺得一股徹骨的寒意從保護罩裂口外傳來,所有的蟲族像是被震撼一般,停在原地不動。
一道雪白的影子如流星一般,接住墜落的黑發少年。
伯倫特懸着的心猛的放下,定眼朝那邊看去——
然後愣住。
只見,被蟲族包圍的中間。
一只雪白的威武兩三人長的巨獅,長着潔白修長的羽翼,朝周圍的蟲族發出一聲威壓十足的怒吼,将周圍的蟲族逼退。
然後蜷縮成一個圓,小心翼翼溫柔的将自己背上昏睡的少年中間。
伯倫特眼中複雜的神色一閃而過。
他認識這個——
傳說另外一種神話生物——威尼斯聖馬可飛獅。
也是聯邦歷史第一個傳奇種等級的二次淨化。
給人類帶來曙光的英雄——海因茨·維恩元帥。
遠處,隐隐的。
遠征軍發起總攻的號角已經吹起。
大部隊已經趕到,圍剿馬上開始。
這一次他們贏了。
藍星的病床上。
纖細的黑發少年緊閉着雙眼。
從亞特蘭蒂斯號上下來,夏熠就被送到了這裏。
正面戰場上遠征軍對蟲族的圍剿非常成功,蟲族毫無準備,如果沒有意外的話,蟲族幾十年內将不在有能力騷擾聯邦。
伯倫特的計劃很成功。
從一開始,他就陰差陽錯的認定雅各布不會是阿微,然後順利成章的發現雅各布的身份,他原本按兵不動,只是想知道蟲族的目的是什麽。
然而他卻意外發現,蟲族內部竟然還有人族有勾結,了解道雅各布的計劃後。
他意識到這是一次千古難于的機會。
毫不猶豫的他啓動了晨曦計劃,為此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換取聯邦的和平。
可是——
伯倫特卻半點都開心不起來。
紅發的男人看着玻璃病房中的孩子,神色凝重。
他情願付出代價的是他自己,為此哪怕他付出自己生命,他也不覺得有絲毫遺憾,他可以欣然接受。
但是為什麽受傷的是阿微?
他看着鏡子中的少年。
心裏刀割似的難受。
他還記得阿微身上的奴隸印,還有曼恩說的話。
那個名字——
代表着什麽,他十分清楚。
如果阿微真的是那個人的話——
伯倫特抿了抿唇,想起了那個人的平生。
他既驕傲又難過。
驕傲因為阿微在他看不見的時候長成了一個如此出色的人。
難過的事,那個人曾經經歷過的苦難,他沒有保護好他的阿微。
正在這時,醫生走了過來。
伯倫特、賀醫生焦急的看着醫生問道:“阿微,怎麽樣了?”
海因茨手放在玻璃上,心疼的看着少年的慘白的臉,扭頭看向醫生。
主治醫生看了看化驗結果皺眉道:“你們怎麽這麽大意呢?孩子都已經快第十七周呢,怎麽還能讓他上戰場呢?尤其他還是一個沒有被标記就懷孕的Omega。你們不知道這種情況有多危險嗎?還有孩子的另一個爸爸在這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