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想在壽宴上發起兵谏,迫陛下退位,自己以長子身份登基;康樂侯與之合謀,但不忍殃及皇後,因此令抱樸下藥,讓皇後重病在床,事情就是這麽簡單。不糾結其中感情糾葛與細節,這件事能成功就兩個訣竅,一是密,二是快!
若不能保密,其他皇子得知消息、陛下得知消息,大皇子一脈恐怕從此煙消雲散;若不能打閃電戰,讓其他人反應過來,世上不缺忠心耿介之人,亦不缺渾水摸魚之人。
現在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皇後娘娘是否知情,幸好,徒耿不打算做一個聖人,王朔與皇後素無交情,亦不打算插手。
再有三天就是聖壽的正日子,這些天京城已經喧嚣熱鬧起來,百姓家門口也應景挂出了壽字的大紅燈籠,為陛下祈福。陛下征戰天下,随父結束了這亂世,禦極天下二十載,百姓知其恩德,不用裏正來催,自家的燈籠早早得就挂上了。京兆府尹為此還特地上書,大大贊揚了陛下深受愛戴、自己教化百姓有功。
徒耿在宮內不動聲色的調整自己周身護衛,以大皇子的小心眼兒,發動兵變,他不可能不受波及;王朔在宮外調度勢力,把大皇子的打算透露給了其他幾位皇子,連還在宮中讀書、尚未開府的八皇子也沒漏下。只是隐瞞了康樂侯府在其中的作用,皇後娘娘只是病了,日後總要有個談條件的籌碼。
王朔回了一趟王家和王老太爺、王子勝密談,透露了大皇子想要兵谏的消息,并叮囑他們看住王守忠,王朔不能眼看着哥哥手上、娘家覆滅,但着實不想王守忠再出什麽幺蛾子。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聖壽當晚,舉行夜宴,王朔事先服下保胎藥丸,帶着十二位身手了得、擅長合擊的女護衛進宮,也叮囑福慧公主頭飾衣着要方便活動,在顧着面上隆重的前提下。
帝王聖壽,其恢弘、大氣、熱鬧、吉祥,自不必多說,重臣親貴送上的壽禮也別出心裁、車載鬥量,甚至有宗室族人彩衣娛親,親自上場表演節目,整個壽宴眼看就要在觥籌交錯中落下帷幕,大皇子卻突然暴起發難。
在一隊宮廷舞姬跳過吉祥如意的舞蹈退下之後,大皇子起身,端着酒杯道:“兒臣再敬父皇一杯。”
“好,好,你有孝心了~”皇帝已經面色脹紅,酒意上頭,不住大笑。
“父皇正承□□基業,掃平亂世、定鼎天下、安邦定國、撫民安政,至今已二十餘年了。”大皇子端着酒杯,朗聲道,皇帝眼含笑意等着大皇子的下文。
“可父皇年老人昏,竟寵信奸佞,敗壞朝綱,至祖宗法度于不顧!兒臣請旨,請父皇遜位,頤養天年,這天下該當撥亂反正,溯本清源!”
大皇子的話擲地有聲,皇帝□□臉來,大臣們也安靜如雞。王朔在女眷區域看着滿堂鴉雀無聲,突然不合時宜的走神,想起了記憶中影視劇裏演繹的別人抛出一個什麽炸彈來,朝臣總會嗡嗡入蒼蠅般議論開來,事實上誰比誰傻,這個時候,就是大皇子妃也沉默不語,更遑論大臣。
皇帝把就被摔在桌案上,“寵信奸佞,這奸佞是誰?撥亂反正,怎麽撥,由你來嗎?”即便這樣生氣,皇帝也沒說出“亂臣賊子”這樣的罪名來,到底是自己的兒子,皇帝的兒子可不多,殺一個少一個。
“還能有誰,徒耿!好一個中山王,聽聞父皇早已拟好旨意,要晉封親王?哈哈哈,好一個親王,不過皇室旁支,竟然比正牌皇子都金貴,父皇平日裏對其寵愛萬分,又可曾想過我才是你的親兒子!”大皇子已經是不管不顧了,他兵谏就像把罪名扣在徒耿頭上。
相比大皇子的歇斯底裏,徒耿就顯得從容多了,慢條斯理得放下就被,不置可否道:“這裏面還有我的事?”
“若不是你迷惑父皇……”
“本王得封郡王是因為出生高貴,父王有功,本王是嫡子嫡出,本王的身父康肅太子力戰金陵,保住我朝基業,子承父蔭,理所當然;本王得封親王是在西北一戰中督促糧草、安頓後勤有功,是帶天巡視,拔除貪官污吏有勞,陛下爵以賞功,祿以酬能,有何不妥?大皇子安居京城碌碌無為就算了,還看不得別人建功立業嗎?”徒耿也是一張氣死人不償命的毒嘴。
“住嘴!住嘴!”大皇子瘋狂得喊道,陛下在位期間并沒有什麽了不得的過失,最近連什麽異常天象都沒有,大皇子找借口也不好找,幕僚們本來建議找個什麽烏鴉群盤旋大正殿啊、初夏鵝毛大雪啊之類的天災惡兆,結果大皇子力排衆議,非要找徒耿的麻煩,可惜口才又不好,連個像樣的理由的遍不過去,眼看就要撲街。
“朕看你才要閉嘴呢!”皇帝不悅道。
“中山王而今不過一介郡王,就敢對皇兄如此不敬,也不是什麽謙謙君子。”四皇子迫不及待得跳了出來。
“有理不在聲高,四皇子殿下不必這麽大聲,本王聽得見。”徒耿一口一個本王自稱,不遺餘力得刺激着幾位皇子。
“好,好,好,有理不在聲高,确實如此。”大皇子猛地摔下酒杯,大喊一聲,“來人啊,給我拿下這個亂臣賊子。”
大殿外有軍士沉聲應諾,“是!”
在這個檔口能調動禁軍,正牌的禁軍統領賈代善吓得要死,他可沒和大皇子勾結,連忙撲到殿中跪下道:“陛下,臣不知……臣怎敢……臣未背叛啊,陛下!”
皇帝還未說話,大皇子就叫嚣起來:“諸位大臣,本王勸你們最好安穩些,別動;諸位兄弟也別輕舉妄動,本王是長子,繼承皇位,理所當然。”然後輕飄飄得看了一樣賈代善,裝模做這樣的感嘆道:“賈統領自然是忠心耿耿的,誰叫你有個蠢兒子呢?說什麽信什麽,本王利用起來都沒勁。”
大皇子志得意滿,喚人去拿下徒耿,受了小二十年的氣,總算要在今天報了。
徒耿赴宴的時候,身邊只能帶了一個人伺候,他早就知曉,帶的自然是武藝精湛之輩,徒耿自己也會兩手,奪過侍衛手中的長刀,就和大皇子所屬的人戰成一團。
大殿上起了刀兵之聲,原本強自鎮定的人們也開始爆發尖叫。在最開始王朔記用身孕為借口,十二個女護衛都在自己的身邊,王朔也沒有絲毫猶豫,讓四個人護着自己和福慧公主,其他八個人拔下僞裝做頭飾的短刀,收起刀落,大皇子妃就這麽命隕當場,不僅大皇子妃,而皇子妃、皇長孫妃也沒有逃過,和幾位皇子關系密切的女眷也都被抽了腰帶,捆在當場。
女眷們何曾見過這樣血腥的場面,王朔淡定一句道:“安靜!”衆位女眷頓時吓得噤若寒蟬,王朔十分慶幸能來赴宴并且留到現在的都是各位上了年紀、有了閱歷、身份尊貴的女眷,要是來個愣頭青不怕死的,激起了反抗意識,王朔還不一定能順利控制局面。
在王朔料理女眷的時候,正殿中的場面也發生了巨變,剛開始只是大皇子舉兵謀反,皇帝看到刀兵的那一刻就忍不住了,怒斥:“亂臣賊子,安配江山!”大皇子被順利打成逆賊之後,四皇子迫不及待的從背後一刀結果了大皇子,刀從大皇子腹腔穿出來的時候,大皇子還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
有了四皇子開頭,二皇子、七皇子也加入進來,只有未開府的八皇子膽小如鼠得躲在席案後面。
幾位皇子對徒耿可都沒有好印象,不管之間怎麽互相殘殺,對徒耿的惡意不加掩飾,徒耿且戰且退,躲到皇帝身邊,再怎麽樣,這些士兵,不敢對皇帝下手。
場面一度混亂,大皇子、皇長孫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二皇子、四皇子、七皇子混戰,各有損傷,皇帝端坐高臺,面無表情得看着眼前兄弟相殘的一幕。一位臣子不小心瞥見皇帝表情則在心中慶幸自己沒有參與進去,以為陛下老了就好欺負嗎?別忘了他是怎麽一步步從屍山火海裏踏上皇位的。
仿佛為了印證這位大臣的猜想,就在幾位皇子的護衛死傷殆盡的時候,一個渾厚得男聲在殿外響起:“臣顧山奉命清理叛軍,所有叛軍已全數誅殺,特來複命。”
“拿下這幾個逆子!”龍椅上的皇帝面無表情的吩咐道,那些飄散在空氣中的白發也增添了帝王不可直視的威儀。
“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到頭來,父皇才是最大的贏家!”二皇子哈哈大笑,他原本還懷疑自己得道消息未免太過輕易和巧合,如今看來都是他偉大的父皇一手設計的吧,不然這樣的後手從何而來?
如今殿上大臣多有挂彩,都是被殃及的池魚,本來想殺掉的徒耿還好端端得立在龍椅旁邊,身上全是血污的幾個兄弟倒是拿着刀劍對峙着,旁的護衛不敢傷害龍子,這些傷都是幾位皇子打鬥而來。
二皇子深感絕望,仰天長嘯,大吼一聲:“父皇,善待我的妻兒。”然後吻頸自盡了。
四皇子和七皇子沒有二皇子這樣的魄力,連忙仍了手中的刀劍,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父皇饒命,父皇饒命。”
一直躲着的八皇子也手腳并用的爬出來,跑上丹壁,伏在皇帝腳邊大哭不住喚道:“父皇!父皇!”
整個場面一片混亂,皇帝大聲令顧山接掌禁軍,剛才混戰中,賈代善為了護駕,腹部中了一刀,已經被軍士扶到一邊休息了。
大總管在剛才混亂剛開始的時候就溜出去通知顧山了,如今也還在外面收拾殘局,并未回到皇帝身邊伺候。事實證明,這事兒皇帝事先真的不知道,如今能順利安撫下來,只能說是往日未雨綢缪的功勞。
徒耿和八皇子扶着身心俱疲憊、深受打擊的皇帝回寝宮休息,到了寝殿,伺候衆人依次退下,徒耿也準備轉身要走,八皇子突然發難,從修中抽出短劍,刺向床上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