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渾身布滿髒亂的泥巴, 明俊弼的心中也十分激動。
他小心護着懷裏那硬實的令牌,雙眼不斷掃過四周擦肩而過的行人,眼中充滿了警惕和緊張。
誰能想到被萬人尋找的不夜城的令牌, 竟然被他無意間找到了!
明俊弼武功平平,家境平平,他本來也是跟最普通的其他人一樣, 只是抱着好奇在京城內部尋找着藏匿的令牌。
結果運用輕功想要爬到一座高塔上縱覽全局時, 不小心腳步一滑,直接摔了下去。
正對地面上厚厚的泥土。
這一下,不僅他的衣衫瞬間沾滿了泥土,就連幹幹淨淨的臉上, 也仿佛鬼畫魂似的多出幾道黑泥。
可是就在他龇牙咧嘴站起來的時候,卻無意間發現泥土中竟然浮現出一小片金色,他下意識撈起來一看,上面寫着的‘夜’字頓時吸引了他的全部心緒,瞳孔倏地一縮。
“這是……不夜城的令牌!”
猛地驚呼了起來,又第一時間捂住了嘴,明俊弼的心怦怦亂跳, 整個人都仿佛在天空中漂浮, 暈暈乎乎的。
誰能想到這一摔竟因禍得福,這麽短的時間內就獲得了讓所有人都趨之若鹜的東西!
又有誰能想到這樣尊貴的令牌竟然就被埋在泥土之中!
暴殄天物啊!
這能找得到就見鬼了!
不過高興的時間沒多久,明俊弼就很快回過神迅速将令牌藏在了衣襟中,左右打量着附近有沒有行人。
爾後他完全顧不上身上的髒亂臭味,爬起來迅速就往城門外走去, 一心想要快點趕到郊外的學堂交出令牌獲得資格。
只要這令牌沒交到蘇不疑那裏, 他就輾轉反側食不下咽, 時刻害怕有人冒出來搶走他的令牌。
一路上, 他小心地弓着腰掩蓋容貌往前走,既不敢快跑又不敢放慢速度,就怕被有心人看出來端倪。
他的身邊來來回回走過許多人,都是神色匆匆,面露狐疑的年輕人,一看就是在尋找什麽重要的東西,但或許是明俊弼身上的臭味太過濃郁,竟沒有一個人願意在他身邊多呆,甚至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嫌棄地離去。
這便給了明俊弼很多方便,幾乎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城門。
只要出了城百米外,根據蘇不疑的規矩,所有人一概都不許對出城的人出手,相當于已經獲得勝利。
明俊弼的眼底浮現出喜悅的光,想也不想就踏出了城門。
然而——
“等等。”
早有預料在城門外等候的兩名男子卻忽然叫住了他。
這兩人穿着一黑一白,面容很是相似,手裏根據規矩沒有拿任何武器,但卻也氣勢洶洶看向明俊弼。
明俊弼心中當即咯噔一跳,他一直覺得這麽短的時間內,肯定大家都去尋找令牌,沒人堵在門口,可是現在,當看見面前兩個攔路人時,明俊弼便知道,這兩個人竟是放棄了尋找,專門在此地圍堵尋到令牌之人!
所幸他們不能出手傷人,只是具有壓迫感地問道:“你懷中是否藏有東西,可否讓我們一觀。”
雖然是詢問的語氣,但面色和身體都緊繃着,随時都有可能出招制伏,明俊弼一陣心驚肉跳,努力掙紮道:“你們這是要幹什麽?我只是想要回家換身衣服,沒看見我這身泥土嗎?”
對面的二人自然看見了,可是縱使厭惡,也不想錯過任何一個可能性:“只要你展示下衣襟裏有沒有東西,我們兄弟二人自然放行。不會對你出手。”
雙腳死死黏在地上,兩人不曾有半步後腿。
這樣的架勢看在明俊弼眼裏,就知道非常不妙。
……看來這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
明俊弼心中一咬牙,慶幸這附近只有兩個人,他就算武功不高,甩開區區兩人再用輕功飛出百米,還是能夠做到的。
“那、好吧。”因此,他裝作妥協地垂下了眼眸,掌心摸向自己的衣襟,卻在二人聚精會神注視着他胸口之時,倏地一掌拍了過去。
那兄弟二人武功也不是吃醋的,早就有所戒備同樣回了一掌。
但他們很快就意識到不對,因為明俊弼根本沒有使用內力,而是接着對方那一掌自然運起輕功拉開了距離,随後就要往一側逃跑。
“他身上有令牌!”這令那兄弟二人眼睛頓時亮起,異口同聲說道。
可是就在話音剛落的一瞬間,從草叢裏忽然跳出了多個影子:“令牌?!”
“哪有令牌?!”
“有人找到令牌了?”
…………
這聲音重疊在一起,大到驚人。
兄弟二人望着突然冒出來的十多個人影,臉上陡然一驚,就連那些人影也忽而面面相觑,十分驚訝。
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冒出這麽多人??
難不成都是在等候擁有令牌的人然後掠奪?
剎那間,衆人的眼神都犀利起來。
在場的人,全都是敵人!
但是最苦的莫過于明俊弼,本來他還覺得兩個敵人對他而言根本不成問題,跑跑就逃脫了。
結果好家夥,這一上來就二十個人四面圍堵他,他就算是長着翅膀也插翅難飛啊!
大驚失色後,明俊弼腿都要軟了,無論他往哪裏逃,都會有人一掌拍過來将他推回原地,四面八方全是人,幾乎将他圍繞得密不透風。
明俊弼咽了咽唾沫,大腦和身體都累到暈厥,忍無可忍地一把将令牌扔出:“我不要了,你們自己去搶吧!”
說完,立刻抱頭往草叢裏頭一滾。
那些人見到令牌,都神色大喜,哪還有功夫去理會明俊弼,直接朝空中一躍而起,向令牌抓去。
“令牌是我的了哈哈哈!”有人興奮地最先抓住令牌,卻沒能停留多長時間,後背就直接被人偷襲。
“滾蛋!令牌是我的!”好不容易将令牌搶到手,又有另外一人突然從身側冒出,一腳踹向他。
“誰都不能跟我搶,今日這令牌我要定了!”
二十多個人瞬間撕扯扭曲在了一起,這一刻,不再有朋友之分,誰都是敵人!必須幹掉對方!
因為不能使用武器,明俊弼眼睜睜看着他們揮起拳頭四處亂鬥,打得難舍難分。
不一會,衆人的身上便遍體鱗傷,累得氣喘籲籲,倒在地上。
最後一位獲得令牌的人走路都晃晃悠悠,青一塊紫一塊的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笑容。
他看着躺在地上暈厥的其他敗者,情不自禁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最後獲勝的人果然是我!有能耐你們站起來啊,跟我繼續鬥啊!”
得意的笑聲還沒停止,他突然感覺到背後有人。
一擡頭,毫發無傷的明俊弼就站在他身後,對他露出了個不好意思的笑容。
下一瞬間,直接一個手刀砍在他脖子處。
他倏地倒地昏厥過去。
這下最後一個站着的也沒了。
“啊哈哈……”明俊弼拿起落在地上的令牌,拍了拍上面的灰塵,越發覺得不好意思了,“謝謝諸位了,這令牌我接着拿走了。”
沒有人能夠回應他的話,地上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人,都昏迷不醒。
撿了大漏的明俊弼就這樣哼着小曲,快樂地往郊外的學堂走去:“果然今日的我很幸運啊~”
像他這般的人也有不少,大多都是幸運地尋到了不夜城的令牌,可是能不能守住就要根據實力和智慧來判斷了。
有些人寧死不屈與搶奪的人拼命鬥争,但卻遺憾落敗,有些人依靠強大的實力橫掃一切,取得勝利。
甚至也有的人利用智慧,僞造了個假的牌子,趁機扔出去在遭人搶奪之時順利逃跑。
……在這些人中,祝雲的經歷就顯得十分特殊了。
她只是最普通的商人之女,沒有武功,甚至家室也平平無奇,根本掏不起那一千兩銀子。
她甚至都沒有生出要跟他人尋找令牌的想法,只是羨慕地望着那些會武功到處尋找的俠客,一個人在小路上慢慢走着。
而在這時,她忽然看見了一位正在推着車的老婆婆,因為過于年邁,老婆婆努力推了幾次也沒有成功,累得氣喘籲籲滿頭大汗。
路過的人沒有一個停下腳步幫助她,而是快步離開尋找着令牌,這不禁讓祝雲心生動容,忍不住走上前去幫忙推車。
“婆婆,我來幫您吧。”
老婆婆詫異地望着她,很快臉上就浮現出喜悅的笑容:“謝謝你,姑娘,你真是個好人。”
祝雲對她露出笑容,用力推着車,這車有些沉,還好她用上全部力氣可以推動。
老婆婆也在一旁幫忙,随口搭讪道:“我看今日京城可熱鬧了,是不是在舉辦什麽慶典?不會耽誤姑娘你的時間吧?”
“不會。”祝雲眼底藏着一抹遺憾,卻沒讓任何人看出,“能幫助您我就很滿足了,您要去哪?”
“好好,謝謝謝謝……那幫我推到城門口吧,我兒子在那裏等着我。”老婆婆再三道謝。
于是祝雲使用吃奶的勁,專心将車推到了城門口,兩邊正在圍堵令牌的俠客看了她們一眼,便不敢興趣地回過頭,繼續搜索其他人,她們比想象中還要速度地出了城門。
這時,祝雲已經累得手臂發軟,呼吸急促,但她還是對着老婆婆做出輕松的模樣,不讓對方心裏愧疚。
等到終于到達目的地,祝雲腳步一個踉跄,差點摔倒在地上。
“謝謝姑娘的幫助。”老婆婆一個勁地誇贊着她人美心善,祝雲不好意思地擺了擺手,剛要告辭,卻見老婆婆忽然從懷中掏出什麽東西,交給了她:“姑娘,這是有人送給我的,他說他今日有事沒辦法幫助我,但是若是遇見有人來幫我,就可以将這個送給那人做謝禮,您看,您喜歡嗎?”
祝雲定睛一看,臉上迅速浮現一抹震驚:“這是?!”
只見老婆婆手中拿着的正是一塊金色的令牌,令牌上寫着明顯的‘夜’字,證實着它的身份。
“不夜城的令牌!怎麽會在這裏?!”
剎那間,祝雲的腦海中閃過各種心緒,最後定格在了驚喜之中:“真、真的要給我嗎?”
“是啊。這東西,我拿着也沒用。”老婆婆見她喜歡直接塞進了她手中。
祝雲高興得語無倫次,連連道謝,她忍不住問道:“交給你令牌的那人長什麽樣啊婆婆?”
老婆婆仔細回憶了下:“好像是個挺俊俏可愛的孩子,白白淨淨文文弱弱,像個書生……”
祝雲的記憶中立刻浮現出蘇不疑的臉,若有所思:“竟然……是他?”
此地距離學堂很近,祝雲告別了老婆婆便徑直來到了學堂,而且因為這附近都是安全區,沒有遇見一個來奪她令牌的人。
走進學堂內,也坐着二十多個人影,看見她不會武功竟也來到此地,皆目光震驚。
蘇不疑卻沒有那麽多情緒,含笑朝她伸出手。
這笑容果然可愛又幹淨,祝雲心中不由泛起一陣歡喜,将令牌遞過去。
蘇不疑檢查了一會兒,便笑了:“原來如此,好人果然有好報,你覺得對不對?”
祝雲直覺他好像知道自己的經歷,正驚愕着,蘇不疑已經說出下句話:“晚上就會前往不夜城,你可在此地等候到午時,再回家準備,也可以現在回去,晚上再來。”
祝雲有些猶豫道:“我現在回去會不會有危險?”
她不會武功,難免會遭到人的嫉妒,若是因此而遇襲,那她可就危險了。
“若你想回去,我會派王府的侍衛護送你。”蘇不疑笑道,“不過安全的辦法還是等午後混在人群中再回去,這也是留在這裏的人心中的想法,你可以自由選擇。”
祝雲一聽,當即堅定道:“那請讓我暫時留在這裏!”
蘇不疑做出了個請的手勢。
剛安頓完祝雲,蘇不疑還沒等喝一口茶的功夫,大老遠就聞到一股血腥的氣息從門外傳來,與此同時一并傳來的還有匆忙的腳步聲。
“蘇先生!蘇先生!不好了!!”
蘇不疑眉宇一蹙,上前一步打開大門,率先映入眼簾卻是一大片刺眼的鮮紅。
一個人影氣若游絲倒在地上,身上布滿了粘稠的鮮血,而又有一人站在他身邊拖着他的手臂,語氣焦急地喊道:“快請您救救他!”
“怎麽回事?”蘇不疑不懂醫術,但是他蹲下身檢查了那人的鼻息,果然已經很是微弱,似乎快要不行了。
旁邊那同伴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這才道:“我朋友他得到了令牌,但是半路卻被人突然追殺搶奪,而且那人是偷襲,直接一擊擊中了胸口!還是我偶然看見,才将他擡到此處,希望先生能夠救救他!”
其餘的人一看地上那人的傷勢,便覺得救活的機會很是渺茫,因而對于同伴所說的話特別憤怒:“蘇先生都立下規矩不可傷人性命,這人實在該死,竟然還敢偷襲!”
“不知那人到底是誰!我等若與這種人為伍,傳出去不笑掉大牙。”
蘇不疑随手掏出一小瓶瓷瓶,打開蓋子,給重傷那人灌了進去,耳邊同時傳來同伴嘆息的聲音:“這個……我沒能看清那人的長相,所以不清楚……”
聞言,四周的人都面面相觑,也不禁嘆了口氣,連容貌都不知道,這下找起來可談何容易。
“這事簡單。”蘇不疑卻站起身,笑着拍了拍手掌,“具體的就等到這位客人清醒後再來告訴我們吧。”
“……蘇先生心仁,可是……”衆人為難地對視一眼,“這人傷勢太重了,已經救不活了。”
“誰說的?”但蘇不疑卻微微一笑,伸手指向下方,“你們再來仔細看看?”
衆人下意識低頭查看,皆面色一驚,只見剛才還臉色蒼白氣息微弱的重傷之人,此時竟逐漸面色紅潤呼吸順暢起來。
半晌後,還能夠虛弱地睜開眼睛,緩緩打量着周遭的場景:“我……這是……”
“醒了!真的醒了!”他的同伴喜極而泣,立刻伸手去扶,“王兄,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眼見朋友二人抱在一團慶幸活着的喜悅,四周之人都露出無比驚愕的表情,怎麽也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
他們明明感覺到這人已經命不久矣了,怎麽蘇不疑喂了點藥就突然活了?!
難不成不夜城還有救死扶傷的神藥嗎!
這一想法就跟生了根似的駐紮在所有人心中,令他們暗自雀躍起來。
江湖之人最怕的就是受重傷身亡,若是能有一種藥物就算踩在鬼門關也能夠活下去,那就是他們趨之若鹜的神藥!
或許這一次,他們就能夠親自得到手了。
衆人想法各異,蘇不疑沒有理會他們探究的視線,主動蹲下身詢問重傷之人:“你知道誰傷的你嗎?”
“知道……”提起這件事,重傷的男人臉上浮現的便滿是憤恨,“他叫費高,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小人,估計是看我家室不好武功不高,這才突然來偷襲我!我的令牌……我的身體……這筆賬我一定要讨回來!”
“說的沒錯。”蘇不疑颔首道,“他既然敢出手傷你,就證明他不把不夜城的規矩放在眼中,這樣的人,別說是你,就算我也不能容忍。”
說這話時,他眼睛微微眯起,唇角上揚,眼尾也透出一點涼薄的光,看起來相當不太愉快。
以往人們看見的都是他微笑的模樣,此時此刻的蘇不疑卻帶給他們一種別樣的恐懼感,讓人望而卻步,不敢靠近。
但蘇不疑很快恢複平常的模樣,笑着朝周圍之人一拱手:“不知諸位可否願意幫我一個忙?”
幫助不夜城之人的忙,必定會有回報,拿到令牌在一旁休息的人無一例外都看了過來,注視着他。
“我想請諸位幫我将這費高抓到我面前。”蘇不疑繼續道,“諸位都是英雄豪俠,當然我也不會白白讓你們幫忙,這樣,所有幫忙的客人,我都可以做主請他們每人一壺酒,諸位覺得如何?”
“……”如何?那真是太好了啊,真的不是在做夢??
誰不知道不夜城的美酒是限量限售,而且每一壺酒都價值千金,一般人享受不起,竟然要免費送?!
衆人呼吸一滞,眼睛都瞬間明亮起來:“當真?!”
蘇不疑笑道:“君無戲言。”
“好!請稍等我們去取回回!”
剎那間所有人都動了起來,全都一窩蜂地離開了學堂,生怕晚一步就沒辦法獲得這美酒一般。
也正因為如此,他們速度出奇快地找到了費高。
此時的費高還在洋洋得意取得了令牌,而且這時還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他本想耗一些時間再回去找蘇不疑,将事情做的徹底完美,可是這時,卻忽然有一大群人突然沖到他的身邊,且一個個眼神炙熱兇神惡煞。
費高被吓了一跳:“閣下是……”
衆人兇惡打量着他,只問道:“你就是費高?”
費高下意識點了點頭,果然又看到衆人的眼神更加亮了一些,像是貓咪終于看見了心愛的美食獵物。
“那就不會錯了,把他抓起來,美酒就是我們的了!”
為首的人振臂一揮,後面的人頓時高呼着前仆後繼往上沖去,可憐的費高連逃跑都沒地方逃跑,就直接被五花大綁壓到了學堂內。
費高憤怒地大喊着,還在辯解自己的無辜:“你們為什麽要綁我,我告訴你們這件事不符合規矩的,不夜城會把你們抓起來,全部都判死罪!”
“哦?”蘇不疑便是在這大吼中緩緩走出,一挑眉,“既然你知道這件事不符合規矩,為什麽還要害人呢?”
“這不就是明知故犯嗎?”
費高一怔,額頭滴落一滴冷汗,望着他那雙眼睛竟下意識有些畏懼。
但他卻還是梗着脖子說謊道:“什麽害人?你們在說什麽,我什麽都沒有幹啊!”
畢竟他認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只要将死的□□不會忽然複活将他指認出來,那衆人即使再懷疑他,也沒有證據。
然而他怎麽也沒能想到的是,他認為早就死去的□□,竟然真的緩緩走到了他的面前,對着他冷笑:“呵,你還敢狡辯?!我這身傷是拜誰所賜,難道你不知道嗎!”
“……不、不可能!”費高驚的猛地摔在地上,睜大眼睛不可置信望着眼前的人,“你、你不是早就死了嗎?!”
“呵呵。”□□冷笑道,“那還要多謝蘇先生救了我一命,不然我又怎麽能指出你這個兇手呢!”
費高:“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呢……”
他在□□出場的那一刻就徹底亂了心智,再也說不出一句辯解的話,衆人冷笑地望着他,都在等待着蘇不疑的判決。
蘇不疑也歪頭思索道:“嗯,該怎麽處置你好呢?”
或許是處置一詞觸碰到了費高的內心,費高竟猛地擡起頭,拼命祈求道:“我願意交換不夜城令牌,不再進入不夜城!這名額也不要了,以後的名額也不要了,他不是沒事嗎,可以放我走了吧!放我走吧!!”
“我想你想錯了一件事。”蘇不疑垂眸看着他,唇畔劃開一道冷漠的弧度,“客人的性命固然重要,但是最重要的是,你打破了我制定的規矩。”
眼底也宛如霜雪一般,沒有一絲情感流露:“這是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的前提——那就是要聽從我的命令。”
“否則,你就是在質疑我的權威,質疑不夜城的存在。”
“這種态度,你覺得你可以被輕饒嗎?”
望着費高越來越懼怕的眉眼,蘇不疑微笑道:“當然,我不是劍神那種殘忍的人,既然客人沒死,就不會取你的性命。”
“你是用哪只手傷了客人?”
費高的右手下意識瑟縮了下,蘇不疑便恍然道:“原來是右手。”
“那好,那就把你的右手砍下來,讓你從此以後無法再傷人,好不好?”
“當然,這只是你我的恩怨,至于其他客人想怎麽對待你,就不歸我管了。”
用眼神示意身後的俠客動手,蘇不疑最後看了眼垂死掙紮的客人,臉上露出了涼薄的笑容。
爾後便徑直往外面走去——
在蘇不疑這裏有序地進行着選拔時,與此同時,大魏各地,都在精心上演一場只屬于不夜城的精彩活動。
北方。
繼承劍神葉漸衣的劍癡嗜好,此地正在舉辦着一場比武争霸賽。
只有在比武中脫穎而出的人才能獲得不夜城的令牌,另外還有一道特殊的規矩,若是能夠打敗劍神葉漸衣,就能夠不花一分力氣晉級,直接獲得令牌名額!
……當然,這個規矩也只是明面上說說而已,畢竟這天下又有誰能夠打得過葉漸衣呢?
他們是來進入不夜城游玩的,可不是前來送命的!
要是跟葉漸衣比試了,那他們還有命活着回來嗎?!
要知道跟劍神交過手的人都已經死了!
于是,衆人按部就班地進行着比武,誰都沒敢去挑戰劍神的權威,而葉漸衣,也就樂得輕松的坐在一邊閉目養神偷偷挂機,減少精神負擔。
南方。
有楚止楚大俠的地方必定熱鬧非凡,十分有趣。
而楚止也想出了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決勝方式,那就是——賭博!
沒錯,依舊發展屬于自己的不良嗜好,號召所有人一起來賭博!
雖然楚止很想自己坐莊與一群人進行賭博,但是……那恐怕贏的人就不止一百了,沒辦法,楚止只能負責圍觀,看着一群人在他面前賭博。
每個人手中有相同的銀兩,等到最後一局誰剩下的銀兩多,誰就能獲得進去不夜城的資格。
這樣的方式決勝負可讓一群江湖人士徹底傻眼了,但是他們既不能抗議又不能不賭,只好硬着頭皮上。
完全是屬于幸運人的游戲,無論是什麽人都能夠擁有獲勝的機會,可謂相當平等了。
楚止看得快樂,他們玩的也上頭,南邊的選拔進行的非常順利火熱。
東方。
在豪華海濱四合院中,姬無心正懶洋洋地靠在貴妃椅上,無聊地擺弄着漂亮的指甲。
在他身下,無數男人正跪在地上,欣喜又洋溢着孺慕地注視着他,手中捧着一個又一個珍寶,恭敬地朝他獻上。
沒錯,屬于姬無心的考驗是珍寶!
只要能夠找到稀奇古怪的珍寶,符合他的審美,他就可以賞賜對方不夜城的令牌。
因此,從早上開始,就有無數人來到他的面前,獻上自己最喜愛的珍寶。
但這些人卻也不僅僅是在祈求令牌,只要能夠見到姬無心一面,只要能夠見到心兒小姐的一颦一笑,他們就覺得這輩子值了,再無遺憾!
甚至有的人為了多看見幾次心兒小姐,特意在炎熱的太陽下重複排隊了許久,只為了那麽一盞茶的相處時間。
姬無心笑一下,他們便心中歡喜,姬無心一句不喜歡,他們就挖空心思去尋找新的寶物。
這裏完全成為了只屬于姬無心的游戲。
西方。
相比于其他地方五花八門的選拔方式,西方由張淩主宰的選拔資格,仍舊是老套的抽簽。
但就算是這樣,也會引起其他人的不滿。
西方土地雖然貧瘠,人口也不算多,但是大多數都是武功高強性格怪癖之人,年僅十四歲的張淩鎮不住他們也是自然。
就比如在八十支抽簽後的拍賣會上,就因為張淩喊價的速度快了那麽一分,讓因為雜事耽誤時間的客人失去了競拍獲得令牌的機會,于是,這人頓時火冒三丈,直接拍案而起:“你是怎麽回事!會不會喊價!憑什麽我們一樣的出價,他卻獲得了令牌!”
張淩小小年紀卻已經鍛煉成了穩健的性格,見此只沉着道:“那位客人喊得比較快一些,僅此而已。”
“哼,我看你是有黑幕吧!”客人冷聲道,“難不成見你們都姓張,所以這才暗中幫襯。”
張淩的臉色有些沉下,不喜道:“我不知道他叫什麽,也沒興趣知道,是你自己速度太慢,怎麽能賴得了別人?”
他這一句話直接挑起對面的怒火,那客人眼中迸發出深邃的火焰,大喝道:“無禮小兒!找死!”
說罷,竟是腳下一踩地面,整個人騰空而起,腰間的佩劍直接出鞘,朝最前方的張淩刺去。
張淩被江楓親自訓練了那麽久,也不是當初那個只會逃跑的懦弱之人,雖然心中沒料到對方這麽突然有些心驚,但還是很快拔出劍與之對抗。
兵刃交接的嗡鳴聲在會場內發散,竟是沒有令客人占到半分便宜。
見張淩絲毫沒有退去的架勢,客人的臉色更加難看,腳尖強行一踢,借力往後一退,左手卻不知從哪裏捏出一把塵土,就往張淩的眼前一扔,借此機會,劍尖再次以相當刁鑽的角度攻去。
視野被漫天的沙土覆蓋,張淩心中猛地一驚,早已無法分辨出客人的殺招。
而當那鋒利的劍尖急速向他眼前刺去時,他才堪堪反應過來,可是手臂卻無法第一時間做出回應。
那雪白的銀劍迎着他驚慌的眉眼,不顧一切朝他刺來!
張淩倏地咬緊了牙關。
可剎那間,他隐隐看見了視野內漫天璀璨的金絲。
如同蜘蛛結出的網,牢牢鎖死面前進攻的客人。
竟讓對方的身體根本動彈不得!
“這是……?!”
後知後覺意識到無法行動的客人這才大吃一驚,他不知道這金絲是何處出現的,又怎麽能在悄聲無息中制伏他的行動,
但是……出手的這人,很強,非常強!
到底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