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花園陷入一片詭異的沉寂,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林妤姍的身上,而她剛剛摔了一跤,恰好頭發又有些淩亂,一來二去,不會想歪的人才是傻子吧?
“抱歉,是我疏忽了。差點兒忘記林小姐和江先生之前的關系,害大家心裏不痛快了。”楚母端着賢良淑德的姿态請罪,但話裏話外都在挖坑,等着他們跳進去然後一把土埋掉。
什麽叫做欲蓋彌彰,林妤姍今天可算是大開眼界。以前只知道楚母心機深重,可沒想到手段也很淩厲,知道什麽才能夠徹底擊垮她。
“楚夫人,做人不能太虛僞!”對于楚夫人的話,江雲深沒有反駁。她那點兒小心思放在其他人身上他沒有意見,但絕對不允許放在他的身上。
更何況還是拿他的婚姻做文章,雖然他不在意,卻也不是人人揉搓的主。
千算萬算沒料到江雲深會開口幫林妤姍,楚母的笑容僵在臉上片刻,很快就恢複如常,小心賠罪道:“是我考慮不周,請江先生見諒!”
楚氏和江氏的事情她也略有耳聞,知道兒子輕易就被人逼上了絕路。今天這場宴會也算是借機緩和,如果因為她的算計讓楚父的計劃泡湯那就不好了。
她雖然是一個婦人,但這點兒關系利弊還是看的開的。
“林小姐,我沒有吃回頭草的習慣,勸你死了那條心!”對于出人的道歉并沒有做出回應,江雲深只是轉身望着林妤姍,毫不留情的開口,讓她在衆人面前出醜。
感受到衆人灼熱戲谑的目光,林妤姍好不容易堆砌起來的信心徹底土崩瓦解。她可以嘶吼着對江雲深發洩不滿,可是三緘其口她好像也沒有辦法讓人們相信自己了。
臉上的血色漸漸退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如同被人控制的布偶一樣傻傻的站在原地接受者衆人的目光譴責。
“多謝江先生教導,我一定銘記于心!”良久,她聽到自己沙啞的不像話的聲音,一顆心碎成了一地渣渣。
然後僵硬的轉身,眼角一直隐忍着的淚水差點兒決堤。但是強烈的自尊心不允許,撐着最後一口氣留給衆人一道倔強的背影。
林妤姍臨走前的那一道目光如同一把利刃狠狠插在江雲深的身上,他的心髒狠狠一顫有一瞬間的停頓。
他知道她是懷着什麽心情說出這句話的,但是心髒深處傳來的痛楚卻清晰可見。可笑的是,他竟然想要将那樣絕望凄涼的林妤姍擁入懷中。
主角都已經走了自然也就沒有好戲可看,只有楚母惋惜的嘆口氣,這場面沒有讓兒子看到簡直太浪費了。
像林妤姍這樣一個小人物激起的水花不大,大家默契的翻篇,決口不提這件事,各自優雅的舉着香槟,淺笑着聊天。
與其樂融融的場面格格不入的是冷着臉的江雲深,林妤姍的目光一直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最後不得不遵從自己的意願,起身向着偏僻的後花園走去。
碧瑩的仇還需要她慢慢贖罪,可不要提前死了才好!
他借着這個勉強站住腳跟的理由,腳下的步伐失了往日的平穩,搜尋着她的位置。
而林妤姍跑到後花園之後原本打算放聲哭泣,可是望着幹淨優雅的衣服還是忍住了。擡着頭望着天空稀疏的星星,任由指甲嵌入掌心的疼痛克制住自己的本能。
禦承忙完一定會來找她,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擔心。楚母雖然對她不好,可不得不說她是以為好母親,事情的出發點站在兒子的角度考慮也沒有錯。
“喵……”
微弱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林妤姍驚訝的挑眉,在這裏怎麽會有貓?
疑惑的起身探着頭望了望對面陰暗的角落,咬咬牙扒開了草叢。
一只米黃色的小貓蜷縮在角落裏,身上的毛發全部卷在一起,骨頭清晰可見,睜着一雙寶石般的眼睛戒備的望着林妤姍。
“你這麽小怎麽可能是我的對手?”林妤姍好笑的伸手輕輕點了點它的鼻尖,有種感同身受的惆悵。
如果不是禦承給了她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是不是自己就會流落街頭然後過得還不如一只貓呢?
小貓因為林妤姍的動作瑟瑟發抖,眼底閃爍着害怕的光芒,蜷縮着身子努力想要減低自己的存在感。
林妤姍擡手拍了下自己的額頭,淺笑道:“等我一下!”
說完就風馳電閃的離開,一路狂奔到後廚房偷偷拿了一大塊肉又趕忙跑回來。
望着去而複返的人,小貓才剛剛放松的身體瞬間又緊繃起來。但很快就被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所吸引,巴巴望着她的手,想要看清楚那是什麽。
“想吃嗎?”小貓的動作逗樂林妤姍,她揚了揚手裏的肉輕笑着開口。
這副張牙舞爪的樣子和她倒是有幾分相似,明明是那麽弱小無助卻還死要面子活受罪,打碎了牙和着血吞下去,說的就是她這種人吧?
小貓微微向前探了探,聲音微弱的叫着:“喵……”
“過來就給你吃!”林妤姍蹲在地上,路燈的光芒将她整個籠罩其中,就好像散發着光芒,安心又具有親切感。
小貓顫巍巍的起身,試探的望了眼林妤姍,确定她不會傷害自己之後,才慢吞吞的走到她面前,探着頭嗅了嗅那塊肉,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小口。
“喵!”小貓發出一聲欣喜的叫聲,又咬了一小口,然後就安心的蹲在她面前吃着,肚子裏發出咕咕的響聲,對她已經徹底信任。
林妤姍擡手輕輕揉着它毛茸茸的耳朵,低聲道:“你和我可真像,傻傻的怎麽什麽都相信呢?”
“喵……”小貓淡淡回應了一聲,繼續吃肉。
她也不嫌髒,将小貓抱在懷裏,輕輕為它梳整着雜亂的發毛,颔首輕聲訴說着:“你知道嗎?我剛剛也被一個人欺負了,他真的好讨厭!”
而一處避光的角落裏,一個人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