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青樓的女裝大佬(4)

2025年5月9日

謝生微微一笑, 否認道:“沒有,但是我知道王媽媽拿了你的錢。”

美娘一臉的難以置信,她瞪大一雙鳳眸盡量維持着冷靜:“你沒有,王媽媽怎麽會知道我的錢在哪裏?除了我也只有你知道!”

說到後面,難免有些激動,美娘的聲音也拔高了一些。

謝生淡定地“噓”了一聲,低聲解釋道:“我問過瑤琴, 王媽媽趁紀公子來時,進了你的房間。”

美娘是花魁,王媽媽一向寵着, 平常是有求必應不說,也給美娘足夠的自由空間——生怕惹美娘不開心,搖錢樹不搖錢了怎麽辦?

可是美娘的自由已經大到,連王媽媽都不知道美娘有多少積蓄的情況了。涉及銀錢, 王媽媽就有些疑心,總怕美娘悄悄藏下許多, 就等着那天攢夠贖身銀兩,說走就走。

那天她問韋娘,韋娘那慌張的神情告訴她,美娘一定有自己的小金庫!

趁着紀公子來, 她暗自去了美娘的房間,翻箱倒櫃,終于在床榻下面翻找到好幾個箱子,箱子裏面明顯是一些過時的衣物, 可那衣物下面竟然是一些金銀首飾!

她什麽也不說,興奮地悄悄收起那些珠寶,她倒要看看,美娘要怎麽把這些給要回去。

若是真的按王媽媽所想,美娘當然是要不回去的,本就是私自藏下的銀兩珠寶,媽媽沒有打罵一頓已是留了面子,若是真的要回去,那就是撕破臉皮,不顧後果了,她現在又沒有銀兩在身,已經是無計可施。

她半夜做噩夢驚醒,便想着檢查一番自己的小金庫安心,誰想那幾個箱子竟然不翼而飛,慌張失措之下,她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前兩天剛看過她的金庫的沈韋娘。

謝生看着強行鎮靜的美娘也不說什麽,幹脆地拉着美娘的手到自己床邊,示意道:“你看。”

美娘借着微弱的光一看,才見床上放了好幾個小箱子,正是自己的那幾個,打開來看,也是自己的那些珠寶首飾,橫眼掃去一個也不少。

這下美娘更是不解:“怎麽會在你這裏?”

“我覺得王媽媽會去找,便提前拿過來了,事出突然,也不好與你細講。”謝生解釋,“想着等你發現就會來找我,便一直等着你來。”

“那你又怎麽知道王媽媽會去?”

“……王媽媽告訴我的。”謝生神色無辜,一口把推王媽媽出來。

見美娘将信将疑,知道她已經信了好幾分,便繼續道:“王媽媽前幾天對我講,讓我假說從良來試探你的心思……姐姐,你太相信我了,怎麽都不懷疑我呢?我來這裏這麽多年幾時說過我想從良的?”

美娘怔住,謝生接着胡扯:“可你不僅信我、安慰我,還讓我看你的私藏,說要幫助我從良。我本是想告訴王媽媽的……但是看着那麽多銀兩我一下子就動心了。

這麽多錢,姐姐的一片真心,我為什麽不嘗試一下,真的從良呢?”

謝生不由苦笑,眼裏也漸漸積聚起淚水,哽咽道:“于是我就跟媽媽撒謊說,姐姐沒想從良,也說自己沒有錢。但是王媽媽明顯就不相信我,她也許看出我的躲閃,就直接了當地問,姐姐你是不是有私藏的銀兩啊?”

美娘心一緊,謝生可憐巴巴道:“我只好說,姐姐的确是有的,但是不多。

王媽媽很興奮,就說等紀公子來時,要親自去你房間裏找。我便偷偷趁人不注意,趕在媽媽前,把姐姐的寶箱都搬了來,又把自己那些不值錢的首飾藏在床下,用來迷惑王媽媽。”

美娘舒一口氣,心情剛剛平複,就又聽謝生提議道:“姐姐我們一起借這個機會,離開這裏好不好?”

剛落下的心一下子砰砰起來,幾乎要跳到嗓子眼,美娘認真問道:“怎麽離開?”

饒是夜深人靜,謝生依舊湊到美娘耳邊才細細說了一切。

第二天清晨,公雞剛剛打鳴兩聲,就聽一聲崩潰的尖聲喊叫。

“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尖叫的,還有哐當一聲,銅盆砸在地上。仿佛是見到了什麽不堪入目的景象,聽那聲音,應該是來自于美娘的房間。

從美夢中驚醒的王媽媽顧不得細想,急匆匆批個外衣就跑到美娘的房間,這時候房間裏已經有不少的人,可大家都詭異地保持沉默,眼神都緊緊盯着那個靜靜躺在地上的白衣女子。

地上一片狼藉,似乎有被扯斷的白布,踢到一旁的凳子,倒扣在地的銅盆,以及散落一地的,加了花瓣的清水——那本是瑤琳端來讓美娘梳洗的。

瑤琳跪倒在地,涕泗橫流,嘴張得大大的,卻說不出話來。

王媽媽顫抖着腿,哆嗦道:“這,這是怎麽回事!”

她的花魁怎麽倒在地上,像是上吊自殺的樣子?!

人群依舊沉默,甚至沒有人願意走到前面去看看美娘究竟怎麽樣了。還是剛過來的韋娘睡眼惺忪地問:“怎麽了?”

擠過兩三個人,便猛地發現地上似乎是美娘,衆人只聽韋娘一聲驚呼“姐姐!”,便猛地撲到地上,将美娘翻過身來。

衆人眼看着美娘那瘦弱的身體很輕松地被翻過個,本是纖細潔白的脖子上,那條紅到發黑的痕跡格外醒目。

謝生賣力呼喊:“姐姐!姐姐!”

一邊喊還扣着美娘的肩一邊瘋狂地搖晃。

美娘的頭就那麽無力地晃來晃去,王媽媽于心不忍,大着膽子往前走兩步,剛想看看這是怎麽回事,就見剛才還任人搖晃的頭一下子定住,直直地朝向衆人。

随着謝生一聲驚喜地呼喊,美娘緩緩睜開了眼,那雙不喜不悲的空洞眼眸直勾勾地盯着王媽媽,只聽沙啞的不似常人的嗓音疑惑道:“媽媽,我的銀兩呢?”

王媽媽驚出一身冷汗。

美娘無視謝生一聲聲的呼喊,堅持不懈地盯着王媽媽,低低重複:“媽媽,我的銀兩呢?”

“媽媽?”

“銀兩呢?”

聲音一聲比一聲嘶啞,配着那慘白的面龐,煞是滲人。

王媽媽白着臉,尖聲道:“郎中呢?快派人請郎中去!”

她腿軟着,拖着瑤琳吩咐:“還愣着做什麽,還不把美娘扶起來?一個個都傻了?!”

丫鬟們沉默着行動,但是心裏都覺得,在場傻掉的,應該是美娘。

王媽媽攙扶着美娘起來,但美娘跟沒骨頭一樣,軟軟地任人拉扯,眼中沒有一絲光彩,死氣沉沉,嘴上不停地呢喃:“媽媽,我的銀兩呢?”

王媽媽驚慌之下,拿手死死捂着美娘的嘴,美娘的嘴唇蠕動幾下,漸漸歸于平靜。

“瘋了,瘋了啊……”

被請來的郎中還沒近美娘的身,就見美娘瘋狂搖頭,高聲呼喊到幾乎嘶啞:“別給我看病!我沒瘋,我沒瘋,沒有!”

這位上了年紀的郎中連連後退,撚着灰白的胡子搖頭惋惜:“多漂亮的姑娘啊,咋就瘋魔了?”

王媽媽急地一拍大腿:“別啊!你還沒診脈呢,咋就說我兒瘋了呢?”

郎中一指披頭散發,幾個人拉都拉不住的美娘,反問道:“你看這是沒瘋?”

“這明顯是受了刺激無法承受,得了失心瘋啊,看那脖子上的傷痕,還上過吊吧?”

王媽媽不禁看一眼幹淨的地上——剛才丫鬟們已經把房間大致收拾了一下,忐忑道:“那我兒這……瘋病,能治好嗎?”

“難,難啊!”郎中無奈地搖頭,打開藥箱開始寫方子。

“這藥能治瘋病嗎?”郎中筆剛停,王媽媽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郎中遺憾搖頭,指指第一份藥方:“這是用來治這姑娘脖子上的傷的,開的藥膏抹勤快些,才能不留疤。”

接着示意第二份藥方,上面林林總總列了十幾種藥材:“這些是清頭腦的,能不能治好你家姑娘的瘋病……唉,聽天由命吧。”

王媽媽滿臉皺得像苦瓜,張嘴就哭喊道:“我可憐的兒哎~”

謝生早拿着浸了水的帕子,擦擦臉抹抹眼,哀哀低訴道:“媽媽,美娘姐姐怎麽就瘋了啊?”

王媽媽哭聲戛然而止,滿心的焦躁,瞬間冰冰涼,她一臉疑惑道:“我怎麽知道?我還想問你呢,你美娘姐姐就沒有跟你說過什麽嗎?怎麽好好地,就要上吊啊,我可憐的兒……”

“那銀兩……”

王媽媽一聲哭喊打斷謝生:“現在還管什麽銀兩啊,要是能治好我我兒,花多少銀兩都值得……”

但是肉疼的不行,她最大的搖錢樹怎麽就開始吃錢了呢?

烏漆麻黑的中藥,一直往美娘房中送了很久,美娘卻始終恹恹地躺在床上,沒什麽精神。韋娘一刻不離身地照顧,表情卻一日比一日沉重。

除非見到王媽媽,美娘才有些精神,嘴不停地一張一合,喃喃着“銀兩”“銀兩”“銀兩”。

王媽媽幾乎要瘋。

美娘出事,自是把所有聚會都推掉,家中人也都惶惶不安,這幾日的生意格外慘淡。

更別說美娘吃的那藥,一日喝個七八副,銀子一點點地跟那熱氣一起蒸發。

王媽媽看在眼裏,苦在心裏,終于忍不住,替滿臉抗拒的韋娘答應了紀公子的邀約。

韋娘滿臉不情願地去了,卻興沖沖地跑回來道:“媽媽!紀公子要為我贖身!”

王媽媽大驚:“什麽?”

“不僅要為我贖身,紀公子還說可憐美娘,要把美娘接走醫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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