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2025年5月8日

律師說,餘叔之前想過自己會突發意外狀況,所以早早地就做好了準備。

若他成為植物人,名下所有遺産都由餘冰繼承,好在餘冰之前就滿了十八歲,也不需要再找委托人。

除此之外,公司有安排專門的打理人,餘冰可以選擇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不需要再操心公司。

律師交待完就離開了,病房裏空蕩蕩的,就剩下茫然的餘冰和站在一旁的向暖。

餘叔身上的傷還需要在醫院躺幾個月,待身體都休養好了,就可以回家調養身體,接下來要做的事,就是等他醒。

餘冰坐在椅子上,看着靜靜地躺在床上的餘父。

她緩緩開口:“暖暖,我之前明白我爸爸很愛我。”

“但我到現在才知道,他有多麽多麽愛我。”

說完這句,她就撲進向暖懷裏嚎啕大哭。

這幾天除了神情恍惚,餘冰大部分時間都表現得很平靜,安安靜靜地接送客人,安安靜靜地給餘叔擦臉,安安靜靜地流淚。

這次大哭,似乎是要把之前憋着的淚流完。

她撲在向暖懷裏哽咽:“我以前……太不懂事了……”

一天後,正陽高中。

正陽高中的寒假只有十天,大年初八就照常上課,同學們陸陸續續背着書包回到教室。

除了住校生,餘浩是最早到教室的,他到不久向暖也到了。

向暖有些驚訝,沒想到他今天來這麽早,伸手和他打了聲招呼。

“今天怎麽來這麽早?”

餘浩一撩額前的劉海,甩了甩頭:“我決定洗心革面,在高三最後的半學期內,沖刺一把!雖然不求清華北大,但也想考個名校!”

向暖想了想,除了第一次,餘浩後面的排名都很穩定,二三十名左右,只要态度端正,再沖一把應該不難。

她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笑,說:“你可以的。”

沒過多久,餘冰也來學校了。

餘浩家在村裏,整個寒假都沒出來,也沒召集大家約飯,至于發生了什麽他半點不知道。

看見餘冰,他和往常一樣打了個招呼:“嗨!”

餘冰牽強的扯了個嘴角,點頭示意。

餘浩:???

是他的錯覺嗎?

他怎麽覺得餘冰不傻了?!

餘浩張開五指,放到餘冰面前晃了晃:“兄弟,你咋了?”

餘冰面色冷靜地将書包放在桌子上,再掏出書本,整整齊齊地擺在書桌右上角,再拿出早讀要讀的語文書,攤在桌子上,默默地看了起來。

餘浩:?!

要知道餘冰上學期雖然努力,但也沒有這麽嚴肅,該開玩笑的時候還是會開玩笑,這會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他望向向暖,做了個口型:她咋了?

向暖擔憂地望向餘冰那邊,還是想着這件事讓她自己說,簡單地回了一句:心情不好。

餘浩又看了餘冰一眼。

平時都是這倆唠嗑,現在餘冰沉默寡言了,餘浩自然唠不動了,讪讪地轉過身,也拿出語文書準備早讀。

沒過多久,任乘風又來了。

他一來,就望向向暖,挑了挑眉。

向暖從書包裏拿出今天準備好的早餐,用便當盒裝着的,沖着他笑。

餘浩:?!

這又是什麽情況?

向暖和任乘風本來就沒想瞞着餘浩,畢竟四個人經常坐在一起,時間久了他也能感受出來。

任乘風接過便當盒,打開蓋子,抓起盒子旁邊的勺子将早飯往嘴裏塞。

餘浩緩慢移動他的身子,移向任乘風,問:“風哥,你和向暖啥情況?”

任乘風面色坦然:“我倆談戀愛了。”

餘浩:???!!!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風哥上個學期不是還只有我的嗎?

他猛地轉頭望向向暖:“你倆咋回事?”

向暖拿書蓋在臉前,眼神飄忽:“就……就自然而然啊……”

餘浩嗅到一絲不對勁,看了看任乘風手裏的便當盒,又想到上個學期那用粉色塑料袋裝着的面包,敏銳地問向暖:“你倆誰先表白的?”

向暖正打算說出實情:“是……”

“是我。”

任乘風一邊說一邊把餘浩的頭轉回來,把他桌上的語文書放他面前。

“不是說要好好學習?不該問的少問。”

将餘浩轉回去之後,任乘風看向向暖。沖她眨了眨眼睛。

向暖又被擊中了。

自己最近好像花癡過了頭。

為什麽任乘風做什麽動作都能這麽帥?

一旁沉思的餘冰看不下去了,動了動向暖的手臂:“你清醒一點吧。”

早讀過後,第一節 課是熊宇的化學課,照樣是老生常談,讓還沒從假期清醒的同學們回過課堂上,沖刺高考。

過了個年,同學們都成熟不少,每個同學似乎都打定了主意要奮發向前,沖刺着高三最後階段。

向暖坐在教室裏,望着講臺上給同學們敲警鐘的熊宇,前排背挺得筆直的任乘風。

身邊不再插科打诨的餘冰。

似乎每個人都有了新的模樣。

而她和任乘風,在未來的日子裏,會攜手并進,一起奔向更好的生活。

時光匆匆流逝。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時針分針一小格一小格地轉動,正陽高中的百日誓師提上了日程。

這将近一個月的生活也改變了很多。

餘冰依然沉默寡言,提不起精氣神,但偶爾會在餘浩賣傻時笑幾聲,嘲諷幾句。

向暖向父母提出了晚上在學校吃飯,大概是因為大伯的原因,父母這次沒多想就同意了。

這樣她和任乘風的時間就多了起來。

兩人可以坐在教室跟着餘浩一起看《複仇者聯盟》,餘冰現在已經不會和他搶投影儀了,但餘浩卻偶爾還會帶幾部青春愛情電影,一個星期挑幾次放放。

除了待在教室,任乘風還可以帶向暖去吃浮水炒粉,到了炒粉店,任乘風抱着向暖的保溫桶吃飯,向暖則一口一口嗦粉。

還可以利用這段時間看看奶奶。

向暖和奶奶成為了很好的朋友,聽任乘風說,奶奶隔三岔五都會念叨漂亮的小姑娘,要和向暖一起玩。

到了晚上,任乘風會騎着大電動跟着向暖的小電動,看着向暖到家後,他才騎着他的大電動轉彎,回到那條幽暗漆黑的小巷。

餘浩似乎知道了餘冰發生的事,不知道是不是餘冰和他說了,在班上同學閑聊到家人時,他會很快望向餘冰,觀察她的表情。

每個人都在變,都在努力變好。

百日誓師安排在2月28日,每個班都準備好了誓師詞,在百日誓師的時候宣讀。

高三A班作為實驗班,到時候第一個宣讀,餘浩身為班長,為這個事每天焦慮的不得了,規定同學們每天必須在晚讀前二十分鐘到教室,利用這二十分鐘練練誓詞。

為此任乘風不爽了好久,認為餘浩剝奪了他和向暖二十分鐘約會時光,在心裏立下規定,每天只接受餘浩問的十個問題,不能再多問了。

2月28號。

因為是大型活動,雖然冬天還沒過完,但學校規定,每位同學都得穿上校服。

向暖和餘冰站在臺下,臺上是高二年級的兩個小男生,他們作為主持人主持這場活動。

餘冰打着顫望着臺上兩個男生,嘴裏念叨:“這倆小孩不冷啊,穿這麽少站在操場。”

向暖上下兩排牙齒直打抖,咯咯地響,說:“這是他們的任務。”說完又望了望排在後面的班級,“還好咱們是第一個,下了臺可以直接坐在下面,到時候就能套棉襖了。”

任乘風站在她身後,替她擋着風:“是不是很冷?”棉襖都在座位席,他們現在在臺下候場,沒法拿棉襖,他望着向暖,眼底是心疼,“要不要我脫下校服給你穿?”

向暖趕緊拒絕,回頭看了看身邊的班上同學,這些天任乘風對她越來越好,并且都不加掩飾,她懷疑班上好多同學都看出來了。

況且前面是教導主任陳哲,後面是班主任熊宇,她還沒這麽大膽子,在大庭廣衆下秀恩愛。

到了高三A班上臺。

餘浩穿着校服,左手握成拳,站在第一排,大聲喊道:“三年寒窗在此一搏!”

同學們站在他身後,冷風吹過他們的臉頰,望着餘浩,跟着他念:“三年寒窗在此一搏!”

“久經沙場必凱旋而歸!!”

“我們——”

在這裏,餘浩拖了個長音。

“志在必得!!!”

大家本來都冷的直打顫,在臺上這樣熱血念完,身體裏都淌着股熱氣,下臺後竟然還有些戀戀不舍。

回到臺下,後面的班一個又一個上臺念誓詞。

向暖轉頭望向任乘風。

“這一次,我們一起走。”

任乘風點頭,眼神注視着她:“嗯,一起。”

折騰了一下午,每個班都念完,各個班又搬凳子回到了教室。

大概是經過這麽一個活動,大家學習的勁又起來了,回到教室後下筆唰唰唰,面上都多了幾分堅定。

熊宇站在教室前,眼底浮起一陣欣慰。

“要是你們每天都像今天一樣刻苦就好了。”

他在心裏想。

下了晚自習,任乘風向暖兩人相伴離開。

路兩旁的微黃的路燈打在兩人面龐上,照的人溫暖柔和。

向暖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任乘風聊天,慢悠悠地晃回家。

後面沒什麽好聊的了,向暖就開始叫他的名字。

“任乘風~”

“我在。”

“任乘風?”

“我在。”

變換各種音調叫男朋友的名字,确保他一直陪在身旁。

突然,一群騎着摩托車的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向暖和任乘風被迫停下。

依舊是那套裝扮。

鉚釘皮衣、馬丁靴,一身黑。

劉豐看了看向暖一眼,又看了看任乘風。

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談戀愛了?”

似乎是覺得有些荒誕,他望向任乘風:“任乘風,你沒搞錯吧?”

“我當時沒把你打死,是讓你痛苦不堪地活着,不是讓你享受戀愛生活的。”

任乘風面色不改分毫,平淡地望着他:“你先讓她走,待會我和你聊聊。”

向暖急了,這是任乘風又得被打一頓?

趕緊大叫阻止:“不行!”

她故作不懂他們之間的恩怨,眼神絲毫沒有懼色,望向劉豐:“你是誰?”

“上次打任乘風的人是不是?”

“你們上次已經把他打的遍體鱗傷,身上沒一塊好肉,你們這次還想做什麽?”

任乘風拉過她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示意她別激動。

任乘風望向劉豐:“先放她走,待會我和你聊聊。”

見向暖面露不解,眼神激烈,他安撫地看向她:“你放心,這一次我不會傻傻地挨打。”

劉豐不爽了,他扔下架在脖子上的棍子,大喊:“你倆在這生離死別什麽呢?”

“我說過要打他了嗎?”

他面色冷冷地望向任乘風:“任乘風,我劉豐再沒品,也不會當着你女人面打你,今天主要就給你個教訓。”說完,他掃了衆小弟一眼,大家就離開了。

任乘風、向暖:“……”

這在搞什麽?

另一邊。

劉豐離開後。

來到了一個漆黑的小巷,巷子裏站着一個人。

那人高大魁梧,看見他來了,嘶啞着開口:“怎麽樣了?”

劉豐扯了扯衣領,不爽道:“你讓我去搞笑的吧?”他接着說,“我看他倆感情夠好了,壓根就不需要我去推動!”

那人笑了聲,說道:“你就算做了件善事,這些年,他過得也不容易。”

劉豐冷笑一聲:“狗子,你當誰容易呢?”

那人正是狗子。

在任乘風被打的第二天,狗子就找到了劉豐,告知了晨兒死前的最後一句話,是讓劉豐照顧好自己,不要想他,不要記恨任乘風。

劉豐聽到那話,瞬間就不想報仇了。

他都能想象那個男孩是以什麽樣的語氣說出那些話的。

況且任乘風也打過了,氣也出了,這件事就此翻篇了。

沒想到狗子又來找他,讓他整出這麽一場戲,說任乘風那小倆口之間還有隐瞞,希望他能推動一下。

本想拒絕,但又忍不住想到那個男孩,還是應了下來。

他默默回憶着,想到剛剛兩人你侬我侬的樣子就來氣。

又忍不住想到了三年前那個笑時會露出小虎牙的白淨小男孩。

他猛地踹了一下巷子周圍的牆壁。

老子對你的朋友夠好了吧?

劉豐冷笑,帶着點苦澀。

等到了下面。

好歹賞老子口甜嘗嘗。

他已經太久沒吃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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