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再提舊事
更新時間2013-5-26 11:52:58 字數：2335
顧墨這天喝完湯回去時，九歌還給他準備了一份送給顧嫣。顧墨本來說我跟她沒住在一起，也不順路啊。可是九歌不依了，不順路就特意送去呗。那是你姐，小時候給你背過多少黑鍋啊，顧墨同學無奈之下只好乖乖送湯去了。
顧嫣的居住環境很好，這是棟環境優美的小別墅，周圍環繞成林，鳥語花香。這個時候已經算是晚了,別墅前的小路上立着兩排整齊明亮的路燈,将這棟別墅更是照的小巧精致.整棟別墅其他房間都是黑森森的,只有書房亮着一盞燈。想來這個時候顧嫣應該還在工作.顧墨按響門鈴，沒多久顧嫣就親自來開了門。
“呦呦，你舍得來我這兒了？”顧嫣将人放進了客廳，順手給他倒了一杯綠茶，自己就半倚在門框邊上調笑道。
“我是來給你送湯的，九歌下午煮的，特意給你留着。”顧墨語調平順，只是眼神一瞥過後就再也不看過去，只垂着頭自顧自的喝茶。
顧嫣看他面色不自在，這個時候才想起自己此時穿着一件單薄又單薄的睡裙，裏襯連件內衣都沒有。她向來是喜歡裸睡的，這樣穿也是方便到時候脫。現在雖然不至于露點，但是在明晃晃的燈光底下，曲線玲珑，身姿曼妙還是很夠看的。頓了頓，自己也感覺有點尴尬，卻裝作鎮定自若的将垂在身後的長發扒拉到身前。
“還是九歌有良心，我就沒看見你什麽時候能想想我。”顧嫣優雅的跨步向前，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柑橘的香味，沉穩而清香，柔美而浪漫，這味道再熟悉不過。
顧墨恍惚間陷入某種迷怔中。
“顧嫣，你看這是我送給你的成年禮物。”年輕的顧墨将包裝精美的盒子遞到顧嫣的手上，小小的盒子裏盛放着自己一個月辛勤工作才買回來的禮物.
參加成年禮的顧嫣明顯是被精心裝扮過，一身純白的公主裙美麗高貴，精巧的鑽石項鏈稱得脖頸潔白纖長，至于五官更是美得不可思議，這是一種讓人不敢亵渎直視的美麗。
“哇，是愛馬仕的橘彩星光。”顧嫣輕聲驚嘆，圓形的香水瓶身被握在一雙白皙的柔荑裏，金黃色的液體輕輕晃蕩，在明媚的陽光下流淌出關于滿天星光的浪漫童話。
“味道不錯嗳，九歌還真的是個心靈手巧的姑娘。”顧墨被顧嫣的贊嘆驚醒，唇角自然帶出一點笑意，眼神裏有絲寵溺一閃而過。
“東西我送到了，我先回去了。”顧墨起身就走。
顧嫣也不攔他，只等到人快走出門口時才突然開口問道：“顧墨，你什麽時候帶九歌回去給媽看看。”
簡單的一句話讓顧墨如遭雷擊。
顧嫣看人就站在門口一動也不動了，輕聲嘆了一口氣，“你別擔心，九歌善良乖巧，媽會喜歡她的。”
顧墨也不接話只是微微側過頭，半掩着的木門外是一片如黑絲絨般的夜空，沉默而壓抑。濃郁的黑色映在他的眼睛裏，閃爍出明暗難辨的光澤。
“姐，你先別告訴媽，這事我會安排的。”顧墨語氣黯然,有種被壓制住的悲苦。
顧嫣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麽，可是卻沒有料到他竟然開口喊了一聲姐。顧墨自小頑皮倔強，又比她只小了不到一歲，因此只有在很少很少的時候他才會這樣稱呼她。
“知道了，我會替你保密的。”顧嫣話音剛落，顧墨人就已經出門走了，只留下她一個人獨自坐在燈光下，映照出一張慘白悲傷地臉。
年幼的顧墨還不叫顧墨，那個時候她也沒喊蘇阿姨為媽媽。那是個很陰沉的天氣,小小的顧墨狀若瘋狂的要沖進停屍房，同樣小小的顧嫣拉都拉不住他，也是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大聲的問着自己的母親：“怎麽回事？我們出去玩之前蘇阿姨還是好好地。”
白芷沉默而悲戚：“你蘇阿姨本來就有了肝癌，之前一直瞞着小墨不敢告訴他，後來查出來是肝癌晚期就更加不敢說了，三個月前醫生說她情況不大好要住院治療，你蘇阿姨就求我,讓我先想辦法将小墨哄出去玩一段時間，不要讓他知道這件事情，等自己身體好點了再給他看看。可是沒想到~”一貫強勢的白芷終于也忍不住為自己的知己好友哭了起來。
白芷邊抽噎邊哭訴：“沒想到小墨那個死鬼老爸居然這個時候病故了，蘇晴聽到消息後先是大笑後來又大哭，當天晚上就去了。”
“這些事情告訴孩子們做什麽？”顧爸爸不贊同的輕聲道，一邊摟住哭到喘不過氣來的妻子。
他們誰也沒想到一直在哭嚷着要見媽媽的顧墨，卻也耳尖的注意着這邊的答話，一瞬間後全身抽搐，口吐白沫，暈倒在地。
等醒來後，九歲大的小顧墨仍然堅持要見自己的媽媽，衆人不願意他看見自己母親的凄慘死狀，唯恐留下心裏陰影。可是誰也沒能按住小顧墨,他在掙紮過程中直接從床上栽了下去，頓時撞得頭破血流.這個時候他還要往門口疾奔。彼時，顧嫣就站在門口。
“姐，讓我見她，我要見我媽媽。”小顧墨聲嘶裂肺的大吼，雙目充血。顧嫣覺得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這樣的顧墨,明明在大吼大叫,可是眼神死了,沒有生機了.
最後顧墨終于還是看見了自己的母親，一貫柔美端莊的母親此時正躺在冰冷的停屍間裏。她往常纖細精致的雙腿此刻高度水腫仍未消減下去，甚至能看見一層薄薄的水液覆蓋在腳背的皮膚上，青白色的血管脆弱靜止,死神已經勾走了她的魂魄,就只剩下一個被腫脹撐得高高隆起的醜陋軀殼。
她臉色慘白，雙目緊閉，只在眼角處凝結出一顆冰晶，而嘴角卻仿佛是微微勾起，一臉的嘲諷悲戚。像是在嘲笑自己有眼無珠錯信了那個男人，又像是不甘自己年幼無依的孩子此後再無血親，從此孑然一身，孤獨于世。
小顧墨絕望到再也哭不出聲音，只剩下渾身發抖，冰冷入骨。就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他從此後都将永遠的失去了自己的母親,再也不會有人那樣脆弱而溫暖對着他微笑,再也不會有人寵溺他的任性無禮,再也不會有人在他被罰後心疼得整夜守護在床邊.
小顧嫣抱住呆滞的顧墨，把他按進自己的懷裏。
白芷在一旁聲音沙啞的承諾：“小墨別怕，我答應了你媽媽，以後你就是我親生兒子，我和你顧叔叔，顧嫣都會好好照顧你的。”
顧爸爸憐惜的将兩個小人摟過來抱住。可是小顧墨在他們懷中，臉仍然朝向自己母親沉默死寂的面龐，不發一語，沉默到令人心憂。
顧嫣用蠻力鎖住小顧墨，抓着他一起跪在蘇晴的遺體面前，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下響頭，“蘇阿姨，以後顧墨就是我弟弟，我絕不會讓人欺負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