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2025年5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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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家對女兒的教育秉承平等自由的宗旨,徐飒雖然嚴厲急進,但也不失開明,況且他們家裏面凡是拿大主意的那個人從來不是她。

比如司徒徐徐的名字,徐飒剛剛懷孕那時候,司徒明美滋滋的抱着她就說老婆啊,我的姓那麽特別、你的姓又那麽好聽,加在一起不就是個很好的名字嗎?而且男女皆宜呢!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吧!

他滿心歡喜、搖着尾巴求表揚的樣子,令徐飒不忍心拒絕,就想那麽孩子的小名一定要由她親自來取,她的女兒一定會像她十分,叫小英或者小華都不錯!

可司徒徐徐同學足月了還毫無動靜,十個月實打實的滿了,依然是一點要出生的跡象都沒有,醫生很無奈的說只能剖腹産了,再等下去羊水都要變質了。結果剖出來一個八斤三兩的胖姑娘,大概因為在媽媽肚子裏待得比別的孩子久,毛發也比一般孩子重,烏黑的頭發油油的,司徒明抱在手裏笑眯眯的說:“渾身都是毛呢,你就叫毛毛吧!”

徐飒覺得挺貼切的,就不知不覺又被他拿了主意。

司徒徐徐懂事後聽了自己名字的出處,恨司徒明恨得咬牙切齒的:從小到大學校裏同學都叫她司徒“噓噓”,這麽武俠的一個姓氏,生生給毀了。

還有小名,她朋友們家裏養的貓貓狗狗一致都叫這個名字!

司徒徐徐少女時代一直很憂愁——以後的男朋友或者老公在含情脈脈的時刻,該叫自己什麽好?徐徐?毛毛?她怕自己條件反射把人家打一頓。

好在出現了徐承骁啊,摸着黑走在樓道裏的司徒徐徐快樂的彎起嘴角,一個堅定、俊朗的理想男人,微笑着叫她“司徒”,簡單、直接、特別。

況且她也打不過他的,更不用擔心了。

她帶着這樣的笑容開門進屋,司徒明以為寶貝女兒心情極好,就又端着盤子竄出來,用充滿希冀的眼神看着女兒。

司徒徐徐看看那些蔫頭蔫腦的金針菇被裹在黑乎乎的培根卷裏,再看看她爹真摯的表情,她笑得很溫柔:“好吃嗎?”

司徒明猛點頭,為求逼真還自己拿了一個放進嘴巴裏,滿口香甜的大嚼特嚼。

“爸爸,你知不知道金針菇的英文名叫什麽啊?”司徒徐徐眨巴着眼睛問她爹。

司徒明一挺胸,充滿自信的回答:“needle mushroom!”開玩笑!他

可是精通英、德兩國語言的!文武全才好麽親!

“那是學名,”司徒徐徐更溫柔了,用平常在幼兒園帶小朋友時的語氣神色,對他說:“一般我們都叫它:see you tomorrow。”

金針菇,就是傳說中的你無論怎麽努力的嚼,明天還會見到完整的它——在馬桶裏。

她說完自顧自去廚房煮面吃了,司徒明呆在原地,咬着一嘴的金針菇培根卷,進退維谷——咽下去的話“see you tomorrow”,吐出來的話……那就是“see you now”了……司徒毛毛,司徒明虎目含淚看向飄出泡面香味的廚房,你、你、你……你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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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徐徐報複了她爹之後心情更好,煮了一碗加蛋加菜的泡面,覆了一塊起司在最上面,香氣四溢,令人食指大動。在司徒明含淚的目光裏大快朵頤,飽餐一頓,她愉快的決定今晚不回自己小窩睡了。

可她洗了澡推開小卧房的門,卻發現自己的單人床上已經坐了一個人。

哼着歌進來的司徒徐徐,拉下臉,自顧自坐在梳妝鏡前塗乳液。

徐飒是忍不住的,冷聲開口說:“你們兩個絕對不合适。”

司徒徐徐從鏡子裏看了媽媽一眼,狠狠白了她一眼。

“你們兩個人的性格太像了,現在是覺得意氣相投,等到最初的激情消磨光了,要靠彼此忍讓才能相處下去了,你們合不來的。女兒,人為什麽要找伴侶?因為要找一個性格不一樣、最好是互補的人,這樣的兩個人相伴一生,日子才和諧溫馨。你和徐承骁都是一樣的倔脾氣,處不長的。”

“魯迅先生說:惟沉默是最高的蔑視。”司徒徐徐拿起梳子,“我保持沉默。”

徐飒被這丫頭氣得不輕,站起來就往外走。

“媽媽!”司徒徐徐叫住她,從鏡子裏看着站在門口的徐飒,冷靜的說:“我喜歡徐承骁,他完全符合我對愛人的憧憬,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契合的人,錯過他我會遺憾一輩子。”

徐飒想告訴女兒遺憾一輩子比痛苦一輩子好,可她太了解她的女兒:聽不得任何話質疑她的決定,不容許任何人操控她的人生。徐飒知道要是把這句話說出口,司徒徐徐絕對真敢和徐承骁結婚給她看。

“記住你們答應你爸爸的話!”徐飒說完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司徒徐徐

坐在鏡子前慢慢梳着一頭長發,學着徐承骁習慣的樣子挑了挑眉,覺得自己奮不顧身、勇往無前,真帥!

她對鏡子裏的年輕姑娘說:我相信你,司徒徐徐,你做了正确的決定,你一定會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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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工作日要上班,可司徒徐徐一上午心猿意馬,腦子裏全是晚上穿什麽,下午實在待不住了,請假提早下班。

回到家裏她翻遍了整個衣櫃,也沒有一件能讓她穿上覺得完美的衣服。小禮服的顏色不夠隆重或者太沉悶,長款晚禮服的話顯得太慎重了,哪怕是去法國餐廳吃正式晚餐,她也不想顯得鄭重相待。

她希望自己在徐承骁看來是灑脫自由的。

于是晚上徐承骁一身正裝、開着卡宴來接他家女朋友第一次正式約會,就見她穿着白色無袖絲綢上衣,棕色沙質直闊腿褲,眼熟。

“唔,”他發表意見:“當我說‘穿得利落點’和‘穿得漂亮點’,在你聽來是一個意思嗎?”

他第一次約她,騎着電動車去山上BBQ,她穿得就是這身,美麗飄逸又不失潇灑利落,徐承骁印象深刻。

司徒徐徐很淡定的撩了撩長長的卷發,問:“不好看嗎?”

徐承骁親自給她開車門、服侍她上車坐好,替她扣安全帶的時候在她嘴角偷了個香,“美極了。”

他的贊美真心實意,但到了吃飯的地方司徒徐徐一看,就知道他起先的疑問也是真心實意的——G市最老牌的西式餐廳,民國的時候在當時的法租界開張,這麽多年來堅持着最優質、最正統、最昂貴的服務,每晚開九桌,平常要預定至少提前半年。

徐承骁把車停在了離門口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側了側臉,挑着眉看向她,意思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司徒徐徐對他眨眨眼,從手袋裏拿出一支口紅。

那支口紅的顏色熱烈得像黑暗裏肆意盛放的玫瑰花,她從從容容的對着鏡子一層一層的抹在嘴唇上,原本清淡的妝容與一身素雅飄逸,因為這紅唇烈焰,瞬時變成了黑夜玫瑰的背景色,相宜得當。

漂亮的衣服不如華麗的氣場,她穿一身他見過的衣裳,讓他見一見她只需一支口紅就能瞬息萬變的氣場。百年的經典餐廳又怎樣,當她白衣棕褲、烈焰紅唇,搖曳而過,這百年來的香衣鬟影都變成一場場俗世迎合,而她司徒徐徐是獨立的、自由的,再隆重的場合、再優秀的男人,都不需

要她如何刻意的去鄭重相待,誰想要她,誰便要迎合她。

徐承骁兩只手擱在方向盤上,側着臉靜靜看着她描妝。後來他們熱戀新婚、離婚分手,許多許多年裏面,徐承骁一想起司徒徐徐,都會時時想起此刻:瑰紅色的口紅從金色管身裏旋出,色彩如夢,她修長白皙的手指,烈焰紅唇,他如堕夢境,親眼目睹一朵玫瑰盛放的瞬間,絕代芳華。

雖是第一眼就認定的姑娘,但這一刻徐承骁才清晰的感知到:怦然心動。

司徒徐徐補了妝轉頭對他一笑,說:“好了,進去吧!”

徐承骁喉頭動了動,收回目光,鎮定自若的發動車子,卻差點将車頭塞進人家大廳裏去,門童和保安全都跑了出來。他跳下車把車鑰匙丢給緊張兮兮的門童,自己繞過去親自替司徒徐徐開車門。

司徒徐徐下車挽了他手,勾了勾嘴角給他一個微笑,徐承骁倒吸一口涼氣,眼神如同烈火烹油,燃燒得更猛烈。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吵着要吃金針菇培根卷的姑娘們,你們還好嗎?

被烈焰紅唇迷得神魂颠倒的骁爺,您的鼻子它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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