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葉碩,等她走後,從電樁後面繞出來,從街邊小店裏要了兩只口袋,踹兜裏往水庫方向去了。
當他爬在酸棗樹上的時候還在想:這世界真特麽的玄幻!誰能想到他堂堂“葉小将軍”居然會爬樹摘野果?還是為了個乳臭未幹的丫頭!
他順手摘了一顆放進嘴裏,一咬。
媽呀!差點沒酸掉大牙!
将口中野果呸幹淨,自語道:“這特麽誰吃得下?虧那丫頭還吃得不亦樂乎。”
然後,他回憶了一下女孩吃的果子形态,放眼看了看身周,最後伸手摘了一顆黃到有些發白的果子放進口中嘗試着咬了咬。
嗯,還行,也不是那麽酸。
而且,果肉滑滑的,很奇妙的感覺。
他卷了卷舌頭,稍稍一吮,吐出果核點點頭:“難怪那丫頭吃成那副德行!”
中午。
林姝正吃飯,有人敲門。
她拉開門,詫異的看着門外的少年。
葉碩将手中的袋子遞給她,音色涼涼道:“給你。”
林姝看着一口袋青黃相間的酸棗,再看看少年衣服上明顯被樹丫勾破的痕跡,心裏無比震驚,他居然專門去給自己摘了半口袋酸棗!
伸手接過口袋,半仰着腦袋喃聲道:“所以我才那麽喜歡你啊。”
葉碩聽見此話,伸手就要奪回口袋:“給我扔掉!”
林姝趕緊往身後一藏:“不行,給我就是我的了。”
葉碩壓着極度矛盾的心緒,轉身就走。
見少年要走。
她趕緊拉住人問:“吃飯了嗎?”
葉碩睨着她,沒說話。
林姝便知道他沒吃,拉了拉少年的衣袖:“我中午做的飯有多,請你吃好不好?”
葉碩沒拒絕,他也有些好奇,女孩的家是個什麽樣?
順着女孩牽引進了屋。
他看見跟自己住的房間格局幾乎對稱的屋子,不同的是,女孩的家裏放着煤爐子,罐式煤氣竈,還有個土竈,角落甚至堆着柴禾。
他皺皺眉,言簡意赅道:“不安全。”
林姝見他進屋就關注的東西,明白他的意思,解釋道:“沒事兒,磚牆上的孔沒法堵,通風效果良好,不會中毒。”
“要是燒起來怎麽辦?”葉碩繼續蹙眉。
林姝擺擺手:“燒不起來,柴禾離爐子遠,這裏還臨着水槽,我平時都有囤水的習慣,再加上這是黃土地面,還有些潮,火星子濺在地上就滅了,安全的。”
葉碩還想再說兩句,結果被女孩摁坐在凳子上,面前很快端上來一碗白米飯。
林姝将筷子遞給他:“快吃吧。”
她今天炒了個青筍木耳肉片,煮了個番茄蛋花湯,清淡又不失營養,她現在忌辣和重油。
少年拿起竹筷,沉默着吃飯。
林姝捧着自己的碗,一邊無意識的往嘴裏塞東西,一邊望着對面的少年。
少年不愧是大城市大家族來的公子哥兒,吃飯的樣子都那麽清貴優雅。
他吃東西總是那麽安靜,而且所有食物進了嘴裏都被包裹得很好,你看不見對方有任何隙牙露縫的動作,但每一口食物進到嘴裏都像卡着時間一般,到點就咽下去了。
林姝看得熱鬧,口中塞進去的東西越來越多,漸漸的,腮幫子鼓起來,像一只小松鼠。
葉碩本想裝作淡定,奈何對方眼神太過炙熱。
他擡起眼皮,看了眼對面的女孩,淡淡道:“再不好好吃飯你會噎死的。”
林姝回神,慢慢吞了口中的飯菜,問對面的少年:“我做的飯菜好吃嗎?”
葉碩:“食不言。”
林姝不服氣:“剛剛你也說話了。”
葉碩:“……”真是敗了!
“好吃。”他說實話。
女孩做的飯軟硬适中,菜也鹹淡适宜,是他到小城吃過的最合胃口的一頓飯。
林姝開心的笑了:“你喜歡吃就好,”我一定一輩子都給你做飯。
後半句林姝只在心裏嘀咕。
葉碩皺眉,這話有些怪,卻又說不上來怪在哪裏。
他時刻謹記自己是個成年人,還是個“君子”,于是,吃完飯,他便起身走了。
臨出門,他瞟了眼閣樓入口,有些失望呢,沒看到女孩的閨房。
林姝很開心,少年願意接受自己的一飯之恩,已經有很大的進步了!
他要走,自己自然不敢強留,好歹她一個小姑娘,還是該留點臉面的,省的惹人反感。
雖然對方吃了自己準備留到晚上偷懶吃的剩飯,但她還是無比開心,她甚至巴不得少年天天都來吃她做的飯。
但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少年家風嚴謹,家教良好,就憑他三番五次拒絕自己的表白便能看出來,他是個自愛又嚴謹自律的人。
葉碩臨出門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下:“酸棗用鹽水泡一泡再吃。”
林姝站在他身前,小小巧巧一個,點頭:“好的。”
好特麽乖!
葉碩感覺心裏在長草,有伸手揉一把女孩的沖動!難怪劉知總忍不住搓搓她。
失神片刻,他臉色一沉,猛的轉身,疾步離去。
林姝盯着他背影皺眉:“怎麽總這樣喜怒無常啊?”
後來,也不知是因為酸棗的原因還是表叔開的沖劑效果太好,林姝的腸炎好得很徹底,再也沒鬧過肚子疼。
十二月中旬。
學校開始準備元旦慶祝的節目。
英語組的老師們戰鬥力超強!
愣是在會議上争取出一個雙語主持的戲碼!
林姝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很是驚訝,重生一回,改變的不僅僅是自己啊,連英語組的老師們都變得如此積極強勢了。
主持人選拔進行得如火如荼。
特別是女生們,表現尤其熱烈凸出。
只因英語部分的主持人已經內定為葉碩。
這可是靠近少年千載難逢的機會!女孩兒們雖然不敢明目張膽的追逐少年,這樣光明正大靠近的機會卻是不願意放棄的。
林姝也很積極,畢竟她這輩子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收了那禍害啊!
又怎麽能讓人“攪局”?哪怕是百分之零點一的機會也要争取啊!
功夫不負有心人。
一路“浴血奮戰”,林姝殺進了前三!
很不巧的是,前三名分別是闫琳琅、肖君、林姝!
德育主任将四人召集在一起,對葉碩道:“他們三個,你自己選一個吧,誰能跟你配合得好就用誰。”
闫琳琅一聽這話,臉都黑了。
這還有機會嗎?葉碩對林姝偏心都偏到沒邊了好不好?
她本來還很有把握,畢竟在所有主持人争霸中,只有她是最出彩的那一個,可以說,到最後,不管哪位老師選,都只能選上自己。
可誰想得到?最後的決定權居然在葉碩手裏!
少年坐到老師的辦公桌前,速度奇快的敲出一篇短文,當場打印出來分給三人:“你們先下去練一練,明天中午到小會議室我看情況再決定。”
闫琳琅心中怎會相信?只覺得他又在故意混淆視聽,裝模作樣的做出公平競選的樣子,到時候肯定會找各種理由和借口篩掉自己。
回到教室,闫琳琅氣憤的甩掉手中的短文,沖兩個死黨招手。
闫琳琅的兩個死黨,一個叫李景瑜,一個叫蘇蓉。初中時曾是她媽媽的學生,成績優異,對她媽媽很是感激,故而唯她馬首是瞻。
她湊到兩個死黨耳邊,如此這般安排了一通。
兩個死黨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幫忙。
然後,這天下午,林姝和劉知剛從食堂吃完飯出來,蘇蓉就将她攔住:“葉碩讓你去露天操場,說是要教你讀今天的短文。”
林姝不疑有他。
自己每一篇英語短文,都有他的指點,想來這次也不會例外。
唯一奇怪的是,往常都是在圖書室的小隔間,這一次居然在露天操場。
她看看天幕,想着或許是因為今天天氣好的緣故,跟劉知說了一聲,直接出校門往露天操場去了。
劉知現在是數學課代表,因為放學的時候忘了收作業,怕耽誤老師的進度,這會兒要趕着回去收作業上交,便叮囑了她幾句,回教室去了。
林姝一個人順着學校外牆往露天操場去。
經過小池塘的旁邊時,對面突然沖過來一人,将她狠狠一撞,林姝撲通一聲掉進了池塘。
天氣早已入冬,冰冷刺骨的水很快浸濕她的衣服。
林姝努力掙紮了兩下,結果腳卻陷進水底的爛泥,怎麽也拔不出來。
她本就極怕水,剛掉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毫無防備的嗆了兩口冰涼的水,現在已經慌得毫無章法。
她在水裏無助的呼救撲騰,岸上的人影卻匆匆離去。
林姝有些絕望,恐懼籠罩着自己,她果然是同這個池塘八字不合,總要栽到上面。
林姝也想清楚了,葉碩根本就不可能在露天操場,那個人是故意将她撞下來的。
看來,這輩子自己非但救不了葉碩,自己還得死一回了。
她悲哀的想着,身子也站不起來,涼水灌入口鼻,嗆得她眼冒金星,徒勞的撲騰着雙臂等死。
再說劉知,同林姝分開之後就回教室了。
進了教室她就開始馬不停蹄的催大家交作業,等收到葉碩座位的時候,疑惑的問了一句:“你不是在露天操場嗎?”
葉碩皺眉:“我一直在這裏。”
劉知皺眉一想,随即發現不對,驚呼一聲:“糟了,姝姝一個人去露天操場找你了!”
葉碩先是一呆,随即從座位上一躍而起,眨眼就消失在教室。
他沖到學校外牆的時候,遠遠看見水塘裏有個身子在掙紮,一個女生低着頭從他身邊匆匆而過。
葉碩來不及抓人,三兩步沖過去跳進水塘将人拉起來。
池塘的水真心不深,只到葉碩膝蓋上面一點。
林姝站直了也淹不住她的腿。
葉碩沉着臉,将她從水裏提起來抱出池塘,見她渾身都濕透了,眼睛通紅,臉色卡白,怎一個可憐兮兮啊!
林姝見了他,狼狽的咳了幾嗓子,嗚嗚的哭了起來。
她又冷又怕,揪住少年的衣襟不放,邊哭邊含糊不清道:“你又救了我一次。”
葉碩将外套脫下來将她裹住,問:“家門鑰匙呢?”
林姝嗚咽着從衣兜裏摸出來:“在這裏。”
葉碩一把撈過揣進褲兜,将人抱起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