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訓練場終于恢複了寧靜。
然而訓練場中,有一個訓練室的燈光始終都亮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訓練室的燈終于熄滅。
夏熠雙手插兜從訓練室裏面走了出來。
訓練場外,有一處野薔薇,薔薇下幾只小野貓圍在他腳邊喵喵喵的叫着。
夏熠從背包裏拿出幾塊松餅捏碎喂給他們。
身後傳來腳步聲。
夏熠沒有回頭,認出了腳步聲道:“海因茨。”他聲音停了停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以前你每次輸給我的時候,你就會偷偷一個人去訓練場。”海因茨:“訓練結果怎麽樣?”
夏熠悶聲道:“都超過了十一分鐘。”
他瞞不過海因茨的,以前他的訓練計劃都是海因茨給他制定的,海因茨再清楚不過他的情況。
而以前,他不會超過十分鐘的。
分化還是對他的身體造成了一定的影響。
小貓們似乎察覺到夏熠的心情,舔了舔夏熠的手指。
夏熠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朝貓咪道:“沒有了。”
其他貓咪看見夏熠手上空了都散開了,只有一只梨花貓呆呆的仰頭看着夏熠。
海因茨:“這個點宿舍的門都關了吧。你準備怎麽回去?”
夏熠疑惑的看了看海因茨,似乎疑惑他這樣簡單的問題也要問,他理所當然說:“翻牆。”
海因茨:“……”
最後在海因茨的阻攔下,夏熠還是勉為其難的跟着海因茨去他的宿舍住一晚。
月光下,兩人一前一後的走着。
走在前面的少年随意的踢着腳下的石子,有些落寞。
想起少年的出身。
海因茨輕嘆口氣:“別懊惱。我會陪着你。”
對于少年而言,或者出身在他們那個年代的人而言,力量就是安身立命的基礎,是活下去的希望。
可是現在小熠卻失去了力量——
小熠心裏大概也很不安吧。
然而夏熠停下腳步,轉頭看向海因茨認真說:“海因茨,我從來沒有因為分化成Omega而失去力量而懊悔過。”
海因茨一愣。
對着月光,夏熠低頭看向自己的修長而骨結分明的手,透過皮膚上青色的脈絡,夏熠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骨頭上附着的那一層薄而富有力量的肌肉。
這雙手能夠輕易的在幾秒之內取走一個人的性命——
比起格鬥,他其實更擅長殺人。
握緊雙手,夏熠看着海因茨,少年微微仰着頭,注視着海因茨的眼睛,神色認真:“他們說沒有人能夠從地獄塔走出來,可是我走出來了。他們說沒有人能夠殺了海盜王,可是我殺了,他們說蟲族大公不可戰勝,可是我做到了。”
海因茨一愣,看着少年,目光漸漸柔和。
“我從來沒都不相信所謂的命運,我想這世上,沒有什麽能夠決定我的命運,除了我自己。”
“我從來沒有因為分化這件事懊悔。”
少年伸出手,海因茨的手猝不及防的被抓起,夏熠熟悉的将他左邊的袖子往上翻,直到看到手臂上面那個作為試驗品的數字印記,他才停下來,手指輕輕撫摸過那三個數字。
人類的基因融合試驗被迫開始于他們的年代。
海因茨則是試驗品之一。
這是海因茨人生中他不能參與的過去。
“相反我很開心。”夏熠低頭湊近輕輕嗅了嗅,冰雪般的淩冽中又帶着一絲甜氣息萦繞在鼻尖:“我開心我能夠分化成Omega。”
少年的熱氣引起海因茨皮膚的陣陣顫栗,他湛藍的眼神微動,剛想說什麽,然而少年的下一句話就在心中掀起了狂風巨浪。
少年認真說:“因為這樣,我就能夠聞到你的味道了。”
這一次他終于不用去問別人,從別人的描述中猜測——海因茨的味道。
少年彎起嘴角:“他們告訴我你的信息素像薄荷,但才不是呢——”
你的味道明明比薄荷還要甜。
海因茨的宿舍是一棟獨棟的小樓房。
哪怕夏熠已經來過許多次還是忍不住感嘆同人不同命。
同樣都是幾百年的老古董,憑什麽海因茨就這麽風生水起?
走到海因茨富麗堂皇的卧室,想起自己那個總共加起來還沒有海因茨卧室四分之一大,還要和伊諾平分的宿舍,夏熠眼神嫉妒。
夏熠轉過身,海因茨就已經不見了。
他約莫記得海因茨了卻給他拿換洗的衣服。
剛剛出了一身汗,渾身粘膩夏熠嘆着氣,将緊身的黑色T恤仍在地上,走進了海因茨足足有自己的卧室那麽大的浴室。
不管了,他要先洗個澡。
随手将玻璃門關上。
海因茨的卧室裏有着氤氲的香氣,是沉甸甸的烏木香氣,夏熠習以為常,海因茨一貫破講究,當初在戰場上時,他的浴室都是這調調,更何況現在?
随意将身上的衣服仍在地上。
夏熠哼着歌洗澡,門外傳來海因茨的腳步聲,夏熠朝那邊望過去,玻璃門站着一個黑色的人影。
應該是海因茨。
海因茨在門口做什麽?
難不成——
夏熠想到自己随意扔在海因茨卧室充滿汗臭的上衣,心虛腳底一滑,差點摔倒,他連忙扶住旁邊玻璃:“我馬上就會收拾好。”
他真是飄了,大概是從回來至今,海因茨對他太好了。
他竟然把穿過的衣服直接扔在海因茨的卧室。
以前給他十個膽都不敢啊。
然而門外的人只沉默沒有動,半晌後将半開的玻璃門關上。
海因茨聲音隔着玻璃門有些含糊不清:“我把衣服放在外面。我……在外面等着。”
夏熠松了口氣,随即又想到。海因茨為什麽要去外面等着呢?
他難不成還有什麽事嗎?
夏熠迷惑的睜大了雙眼。
洗完澡後,夏熠随意将濕漉漉的頭發擦了擦,走出去。
一踏出門,夏熠就感覺不好,一陣陣的眩暈感襲來,他低頭一看,就發現自己手腕緋紅一片,他輕輕一碰,就一陣酥麻。
空氣中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開始濃烈起來。
這反應,夏熠也大概知道怎麽回事了。
夏熠手忙腳亂的去翻衣服裏的抑制劑,這才發現他今天的抑制劑已經給別人用掉了。
“海因茨。”他忍不住朝門外叫,身上一大片已經泛起紅暈,腳底更是陣陣犯軟。
真是該死。
隔着門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冰雪香甜的氣息,香甜中又有着着一股無法忽視的侵略性。
夏熠眼睛茫然,腦中一片空白,他全部的心神仿佛都被這香氣吸引,這股味道仿佛契合他的心神,對他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吸引力,引起他心中陣陣酥麻。
下一秒氣息溫柔而又前強大的将他包圍住,夏熠擡起眼睛,就看見海因茨将他抱起來。
夏熠放下心來,有點委屈,可憐兮兮的擡眼看海因茨說:“抑制劑給別人了。”
海因茨抱住夏熠坐在沙發椅上,小心的将夏熠擁在懷裏,相比于海因茨成年人的身形,夏熠還是少年,被他抱着,顯得格外的纖細。
懷中的草木香濃烈的近乎肆意張牙舞爪,像極了他的主人。對他有着無法阻止的致命吸引力。
“沒關系。”海因茨深吸一口氣,單手把床頭櫃上抽屜打開,從裏面拿出一支抑制劑說:“伸出手。”普通的抑制劑只需要注射在手上。
夏熠枕在海因茨胸膛上,黑發濕漉漉的,沾濕了海因茨胸前的襯衣,他乖巧的伸出手。
他擡起頭看着海因茨,海因茨湛藍的眼睛專注。
好像無論什麽時候海因茨都是一樣的可靠。
針劑緩慢的被注射到身體裏面。
夏熠如釋重負松了口氣,擡眼看着海因茨,好奇開口:“你房間裏怎麽會有抑制劑呢?”
海因茨低頭好笑反問:“你說呢?”
夏熠羞愧的低下了頭。
他頭上的黑發還在不停的往下滴水,有一滴水珠順着他的額頭,從他的眼睛滑下來,就像是一滴淚。
海因茨忍不住伸出手将那一滴水擦掉。
他的指尖剛剛觸碰到夏熠的皮膚。
夏熠忍不住顫了顫,一陣戰栗從尾椎骨蔓延,向身體各個部分游走,他呼吸忍不住急促起來,臉頰像桃花一般緋紅。
不對,不對勁。
他拽住海因茨的衣角,睜大雙眼低聲輕呼:“好像有問題。”
海因茨也察覺到了,空氣中信息素的味道已經越來越濃,清醒的草木香中從仿佛也摻雜着一絲絲甜味,濃稠而誘人,與他的信息素糾纏融合。
這是要誘發結合熱的前兆。
抑制劑不知道為何失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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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從未真正戰勝過蟲族,而人類之所以能在這一場戰争中立于不敗之地,原因只有一個——蟲族女王的突然死亡。蟲族女王死亡的那一刻,所有的蟲族仿佛都有感應一般,包括戰場上的蟲族,都齊齊發出了哀鳴,如同失去了母親。而人類終于迎來了自己的曙光。
——《蟲族基礎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