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是你做的對不對?”顧浩青那本就蒼白的面頰越發沒有一絲血色,“如果不是你,生病的絕對不可能是我!”
“顧浩言,你對浩青做了什麽?!”鄧藝柔一聽,便怒火直冒!她就說自家兒子身體向來不錯,在顧府的時候,更是沒生過什麽病。更別說突然染上傷寒這麽致命的大病。
“我對他做了什麽?你應該問問你兒子對我做了什麽才對!”紀繁唇邊的笑意越發的諷刺,視線看向在病床上的顧浩青。比起前幾日那副風流公子的樣子,如今他發絲失去了幾分光澤,身子也明顯的消瘦了許多。看起來比他這具身體更加的虛弱。
“浩青能對你做什麽?他對你這個大哥向來是恭敬有加!”顧景文也堅定的站在顧浩青的身邊,顧浩青對顧浩言怎麽樣,他可是親眼見到過的。
“恭敬有加?那可真是恭敬有加?!”紀繁嗤笑一聲,“恭敬有加到可以給我下藥!”
紀繁擡頭看向站在病床旁邊,明顯有幾分無措的陳禦醫。“陳禦醫可的聽說過‘寒毒’?”
“寒毒?浩言少爺說的可是一味致命的毒藥?”陳禦醫心中咯噔一跳,這宮廷之中能夠查出寒毒的人是少數,不過聽說過的人卻是不少。這種宮廷秘藥,在很多時候都能看到它的影子。妃嫔的争鬥之中多少會有死傷,甚至這公主、皇子們都死了不少。這些貴人可不都是正常死亡……
不過他們這些禦醫,在治病的時候多少也要看看宮中各位主子的臉色。有時候就算知道些什麽,也要爛在自己的肚子裏。要說這宮廷之中知道最多的人,非他們這些禦醫莫屬。
“據說是一味宮廷秘藥。”
“那應該就沒錯了,‘寒毒’微臣也只是聽說過,并沒有見過。據說這中了寒毒的人,前兩日還與普通人沒有什麽兩樣。之後便會逐漸出現一些感冒着涼的症狀,然後緩慢的發展成傷寒。雖說表面上與傷寒沒有什麽兩樣,但是按照傷寒的辦法治療是沒有任何效果的!”
陳禦醫擡頭看向躺在病床上的顧浩青,他今年也是六十有餘,這動作卻是格外的快速。将顧浩青的手腕擒住,細細的把脈,眉頭很快就皺了起來。雖然的确很像是傷寒,不過有了先入為主的概念之後,他便覺得的更像是寒毒。為皇家服務那麽多年,他也有幸接觸過一位寒毒的病人,與他的脈象非常相似。
“浩言少爺,這‘寒毒’是沒有解藥的,而且也沒有任何治愈的例子。只要是沾上,至少十日,至多二十日,便會死亡!”陳禦醫說出這個結論的時候,倒是沒有多少忐忑。這床上的病人想要用藥害死浩言少爺,就算是死了,也怨不得別人。當真是,自作自受。
“你們也聽到了,這‘寒毒’是沒有解藥的。顧浩青可是想要将這‘寒毒’喂給我,這也的算是恭敬有加?”紀繁身體稍微坐正了一些,更好的能夠将這些人的表情收入眼底。
“你不是還好好的坐在這裏,沒有什麽事嗎?反倒是浩青得了傷寒……傷寒?!”鄧藝柔看向顧浩青,面龐也突然變得煞白。她終于反應過來,為何近來十分穩重的兒子,會突然一副崩潰的樣子。還有顧浩言為何說浩青是,自作自受。浩青不是傷寒,而是中了那勞什子的‘寒毒’?!
“的确是你們想的那樣!賢王讓人把顧浩青手中的‘寒毒’換成了面粉,我自然沒事!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就用那真正的‘寒毒’回了禮。”紀繁将這足以讓他們崩潰的真相,攤開在他們的眼前。
顧浩青聽到顧浩言肯定的答複,一雙眼眸也失去了神采,當真是心如死灰。虛弱的身體時時刻刻的體型他,自己要死了這個噩耗。可笑的,他前幾日還在想着怎麽将顧浩言的游方茶舍弄到手。卻不知,早已經被他看清了全部。他自以為是自己布了局,卻沒想到顧浩言布了局中局。
“顧浩言你居然那麽狠,那可是你親弟弟!為什麽你不去死?為什麽要死的人不是你!”顧景文氣的身體都有幾分發抖,毫不掩飾自己對顧浩言的惡意。他若是早知道有今天,恨不得早早的就将這顧浩言掐死。
這便是顧浩言的父親?紀繁突然覺得自家那位對他不管不顧的父親實在是慈父中的典範!“嗯?那顧浩青下藥的時候,怎麽沒有想過,我是他哥哥。而且還是顧家名正言順的嫡長子?!顧老爺,在說要顧浩言去死的時候,可有将顧浩言當做自己的兒子?”
“哼!”聽到顧浩言的質問,顧景文冷哼了一聲,算是做了答複。
顧景文終于冷靜了下來,才知道自己剛剛說了什麽。他對顧浩言一向不喜,有了顧浩青之後,更是處處害怕顧浩言擋了顧浩青的路。他根本就的沒有真正的将他當做自己的兒子。在知道愛子顧浩青很有可能被他害死的時候,一時之間沒有控制住情緒,就這樣開了口。
顧景文并不後悔,就算沒有了顧浩青,他還有浩元。雖說浩元還小,但是長大之後,定然會和他哥哥一般能幹。顧浩元同樣是顧景文與鄧藝柔的孩子,雖說現在才不到十歲,卻已經是個孩子王,頗受疼寵。
“你沒有将顧浩言當做自己的兒子,反倒是當做恥辱。”紀繁替他做了回答,站起身來走到顧景文的身前。
顧景文覺得他從未看清過顧浩言,不由的向後退。現在,他對這個自己從來看不上眼的兒子,居然會有幾分畏懼。
“寧家曾經也是江南大戶,比起顧家來說也分毫不差。在江南主營布莊,有很多的合作夥伴。這顧家的前任家主,也正是看上了這一點才讓你迎娶寧家的大小姐為妻。但是這顧家老太爺才去世沒多久,寧家便在一夕之間消失在江南。倒是顧家以及其他的幾個家族,手下都多了不少布莊……顧景文,在這件事中你提供了多少便利?!或者說,你就是主謀?!”
顧景文聽着顧浩言一句句的說着,他不由的一步步的繼續後退。這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就是往日的那些合作夥伴,現在也少有聯絡。顧浩言今年才多大?他怎麽會知道?他又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紀繁看得出顧景文那故作威嚴的面孔下隐藏起來的畏懼,他轉頭将視線轉移到鄧藝柔身上。“顧夫人……”
鄧藝柔下意識的更加靠近了顧浩青的病床,看着面前身體雖然有幾分瘦弱,氣勢卻是格外駭人的少年。她不由的想着,如果當年直接将他毒死有多好,就像她毒死他的母親寧楚曼一樣。
“不知道顧夫人是喜歡像我母親那般無聲無息的死亡的一味‘安眠’,還是喜歡讓身體越來越虛弱,挨過幾年才會死亡的‘桂蘇散’?那加了‘桂蘇散’的桂花糕浩言可是嘗試過的,味道是相當不錯,讓我至今還有些念念不忘。一會兒我讓禦廚做上一些,送來給顧夫人嘗嘗鮮,您覺得可好?”紀繁的話語比之剛剛要柔和了許多,倒是真像是一個後輩對長輩說的話。
“藝柔?!”顧景文顯然也是才知道這些事情,滿臉都是不可思議。他當真以為寧楚曼是受不了寧家破産的打擊,才會死亡。至于顧浩言,他也真的是認為他是從小便身子骨不好。現在想想,似乎顧浩言在四歲之前與普通的孩子沒什麽兩樣,四歲之後才開始大病小病不斷……
“老爺,我都是為了你啊!”鄧藝柔看到顧景文微變的臉色,連忙開口。
顧景文稍微想想便知道鄧藝柔為何會這樣做,她只是為了得到他,還有給他們的孩子一個名分而已。那一瞬間的驚恐消失不見,反倒是對她更多了幾分憐惜。
紀繁不由的鼓掌,極為有規律的三聲。“還真是情真意切!希望以後,你們也會這樣一直繼續下去。”
“顧浩言,你還想做什麽?浩青都已經這樣了,還是不能讓你滿足嗎?你想要怎麽做?難不成還想要弑父不成?!”顧景文語氣中帶着明顯的怒氣!無論在哪個時代,‘孝’字都是極為受重視的。
紀繁微微搖頭,笑容恢複了往日那般君子的模樣。“浩言怎麽敢冒天下之大不違呢!父親曾經說過,君子處事,必将堂堂正正。就算是弑1父,也的必須找個理由才行!”
“你……”顧景文顯然沒有想到這個時候,顧浩言還用他教過的話來頂他。這游方茶舍便是他讓顧浩言學習游記的産物,為此他不知道後悔了多少次。
“我會将你們從寧家拿走的一切都追讨回來。也會讓你們償還顧浩言與寧楚曼曾經遭受過的一切!你們,可要堅持到最後才行!”紀繁推開房門,離開之前又向後看了一眼。
顧浩青躺在病床上,他的眼眸中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顧浩青是直接睡眠中穿越,哪裏經歷過死亡。而且還是這樣,清楚知道生命倒計時的死亡。還真是可憐兮兮!他死了之後,這個世界的劇情便崩潰的徹底了!連主角都不存在了,還談什麽劇情!
隐隐約約他似乎聽到鄧藝柔有幾分驚恐的聲音,“老爺,我們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