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浩青最近在京都碰到了不少事情,你可有耳聞?”紀繁手中翻動着屬下對于在京都附近建立游方茶舍的一些方案。作為一個領導者最忌諱的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
這樣不僅讓給自己勞累,還會漸漸讓屬下變得疲憊。只會按照他的想法實施的機器人’,是有必要存在的。這類人,卻絕對不能是他屬下的全部。适時的給下屬一些發展空間,會讓手下對茶舍更加有歸屬感的。就像自己養大的孩子,自然是會多幾分多疼愛。
“就是一些小喽啰去顧家酒樓鬧事,沒有安陽的幫助,也足夠讓顧浩青煩心的了!”闫翔飛的視線同樣放在資料之上。他想着的卻是怎樣能夠讓游方茶舍更加完美,他在哪裏可以稍微出一份力。聽到顧浩言開口,自然而然的将目光移到顧浩言的面龐上。
顧浩言并未擡頭,一身極其專注的樣子。那身溫和的氣息斂去了幾分,卻并未染上冷漠。這樣的顧浩言,顯得格外的平靜,讓他的心情也不由的跟着平和了下來。比之那副溫和的書生模樣,顯得更加的無害。闫翔飛卻是知道,顧浩言可并不是無害的小綿羊。
果然是他。紀繁勾起唇角,以紀繁的能力,讓顧浩青出點事情很容易。但是,官場上的事情,幾個顧浩言出面,也比不上闫翔飛的一句話。
“我可是很仁慈的,只在幾天前讓幾個小家夥去那裏鬧了一場,他們閑着也是閑着,有點正事也是好的!至于之後的那些事情,和我可沒有什麽關系!”闫翔飛說着和他沒什麽關系,那面上的笑意,實在是讓人感覺不到他的誠意。
“嗯?原來你還親自動手了?!只要你稍微表現出對他的厭惡,不知道有多少人為了讨你歡心去給他添麻煩!還能勞煩您親自動手?”紀繁随後便拆穿他,作為賢王,當今聖上的皇叔。他能夠親自對顧浩青這麽一個沒什麽背景的商人出手,絕對是屈尊降貴!
“我動手之後效果會更好,現在這顧浩言每天要應付的事情,多到幾乎忙不過來。”闫翔飛微微移開視線。他動手之後,那些想要讨好他的,自然也不願意落在誰身後,将這顧浩青當做了玩具。
“嗯?”這理由看似說的過去,紀繁卻是不相信的。難不成他這王爺不動手,開口下了命令,還能有人陽奉陰違?
“我原本也沒想着親自動手。只是……稍微有一些忍不住!”闫翔飛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寒光,将手搭放在顧浩言的肩膀上。“他居然會想着要你的命,連藥物都準備好了。若非我讓人時刻關注着他的一舉一動,還真的不會知道這一點。一旦……浩言,你是不是對你這位弟弟,有些太過仁慈了?”
如果讓他下藥成功,那樣的後果,闫翔飛不敢想!
“仁慈?”紀繁将資料丢下,對上闫翔飛的視線,挑了挑眉,“你确定仁慈這兩個字能夠和我聯系起來?”
“當然可以,那些文人說的最多的可都是你的善良、仁慈!”闫翔飛想到這裏便不由的勾起唇角。這人在外界的形象,可不就是善良、仁慈麽?世人都喜歡相信自己眼前的東西,相信自己的判斷。他們很少去追究,一層糖衣的包裹之下究竟是什麽。至少,在對他們造成危害之前,沒有人願意相信那糖衣之下,可能并非是完整的糖,而是蝕骨的毒藥。
“你也信?”紀繁失笑,那些人看到的只是他想讓他們看到的一面。
“我自然是,不信的!”闫翔飛笑的更加燦爛。能夠讓顧浩言展現自己這份危險的,現在他還只見到過顧浩青一人而已。那些人的心中,顧浩言應當會是永遠的謙遜君子。而他闫翔飛,能夠看清這人僞裝下的真面目,是他的榮幸。一生的榮幸,也将會是,一生的幸福。
紀繁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他覺得自己的視線頗有幾分危險。然而,在闫翔飛的眼眸中并非如此。
顧浩言的面貌頗有幾分君子的溫雅,做出這樣的表情卻并不顯得古怪。那原本只能算得上儒雅清秀的容貌,在這樣的表情下似乎都掩上了光芒。眉眼明明還是一樣,在闫翔飛的眼中卻是完全不同。他感覺不到那份危險,倒是覺得顧浩言在刻意的勾引他。
闫翔飛清楚,在顧浩言的面前他向來不是什麽有定力的人。闫翔飛的視線中也染上了兩分危險,與顧浩言的眼眸相對。
稍微了解紀繁一些的人都知道,他向來是遇強則強,倒是很少服軟。接收到這樣的視線之後,第一時間想的絕對不可能是逃避,而是對抗。他的坐姿更加慵懶了一些,眼眸之中的危機感卻是更勝,這具身體的溫雅氣息消失的無影無蹤。只要是看過他這一面的人,絕對不可能将他當做一只可以随意宰割的綿羊。
闫翔飛覺得自己脖頸處有幾分麻氧,這種感覺比見到任何美食的時候更甚。腹中沒有饑餓感,他卻迫不及待的想要将眼前的人拆吃入腹。吞咽了一口口水,喉結微動。他伸出一只手,将顧浩言束縛在自己的身體與車廂之間。只要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吞噬那比起常人蒼白幾分,卻分外飽滿的雙唇。亦或是品嘗那柔嫩的肌膚特有的味道。
紀繁終于發現了闫翔飛并非想着與他比拼氣質,他這副樣子倒是像曾經自己向他做的那樣。一雙眼眸雖說危險,更多的并不是想要毀滅,而是帶着幾分壓抑的掠奪感。手指下意識的放在了闫翔飛的心口處,心髒的跳動幾乎古井無波,一如既往的規律。是不是有什麽地方不對?
“你可以控制自己的心跳?”紀繁向來以為,就算是眼神是可以騙人的,心跳也絕對做不了假。以闫翔飛現在的表現,不像是對他無意的樣子,但是他的心跳平靜的詭異,也做不了假。闫翔飛不會用自己的感情來當做籌碼,而且他紀繁也沒有自大到有什麽東西,可以讓闫翔飛将自己感情當做籌碼來謀劃。那麽……這個不可能的原因,反倒是最可能的。
“皇室的秘法!”闫翔飛并沒有什麽隐瞞的。
果然……紀繁瞬間理解。所謂的君子之交,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他這是被自己的判斷遮掩了視線,那遮掩視線的只是‘薄紗’,現在看清楚也還不晚。
“王爺,顧少爺,我們已經到了!”馬車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下來,車廂外的侍衛敲了敲車門。
紀繁挑了挑眉,推開闫翔飛的身體。手指從心口處滑動到他唇邊的位置,聲音中倒是很難聽出他的思緒。“闫翔飛。”
“嗯?”闫翔飛的音調有幾分沙啞,卻如同一種優雅的大提琴一般,自始至終都帶着不變的尊貴。
紀繁笑的愉悅,視線更從那有幾分危險的眼眸極其緩慢的向下方移動……在闫翔飛幾乎要控制不住的時候,開口。“該下車了!我想要看看,你為游方茶舍選擇了一個什麽樣的地方。”
“……”闫翔飛頗有種自己的熱情,被一盆冷水從頭淋到腳的感覺。視線中越發的危險,手上卻放松了對顧浩言的鉗制。當然,他也絕對不可能這樣輕易的便放過他。明顯的,顧浩言已經看出了他的心思,卻要光明正大的吊着。
心下比惱怒更多的,是欣喜。顧浩言這樣的反應,足以證明他并不排斥這樣的情感,甚至是喜歡。然而他面上卻沒有露出一絲欣喜的感覺。“顧浩言,你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既然敢這般挑釁,那麽你也應該知道結果!”
闫翔飛的字典中,從來沒有放手。想要的東西,自然而然的要放在自己身邊。皇室從小給他的便是這樣的教育。而且內心深處,也有那麽一個聲音告訴他,只要是他看上眼的,就絕對是他的。哪怕他想要的是這個世界!
“王爺,您也應該了解我。我向來都是考慮好了後果才會做事。”紀繁的笑容不變,他向來都是考慮好後果才會做事。所以…他會享受闫翔飛給的感情,卻絕對不會付出同等的。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收獲的這份感情,僅僅只是這麽一個世界,對他紀繁來說更是僅僅是‘南柯一夢’。如果這樣還付出自己所能付出的全部,絕對不是明智的行為。這種付出遠大于收獲的事情,紀繁向來不喜。
闫翔飛在他看來,更像是在這個世界發現的一件新奇的寶貝,現在他是相當喜歡。但是,就像是珍貴的夜明珠在他眼中的新鮮度也沒有幾日一樣。他不保證,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後還能記得多久。
闫翔飛聽到他這般言語,視線中終于染上了溫和。一雙眼睛,專注的看了他許久。這才勾起唇角,下了車。他走下車的時候,也習慣性的伸手将車裏的人拉出來,不過這次,卻沒有在他落地之後,便适時地收手。
紀繁仿佛沒有察覺到兩人手牽手有什麽不對,在長長的衣袍掩蓋之下,兩人十指相扣。他們兩人幾乎緊挨着站在的一起,氣息也相互融合。仿佛沒有任何人可以插足在兩人之間。這樣的氣氛,讓侍衛們都不由的移開了視線。有些東西,可以在心裏明白,面上卻絕對不能表現的太過清晰。
紀繁打量着周圍的環境,闫翔飛的眼光的确不錯。在這裏的環境十分清幽,而且在某本游記中曾經記載過。
闫翔飛非常懂得投其所好。游方茶舍建立的地方向來是偏僻的小鎮,這裏有幾分偏僻,卻也不會距離京都太遠。如果太遠,那些達官貴人就算想要來游方茶舍,也是要考慮一番的。或許這裏并非是風景最美的地方,卻是絕對最适合游方茶舍的地方。
“地方很好,很快顧浩青就會坐不住了!”紀繁點了點頭,一旦游方茶舍建立起來,那生意興隆的樣子,足以讓任何人眼紅。
“保護好自己!”闫翔飛緊了緊兩人交握的手指,表現了自己對他的支持。無論他做什麽,他都願意無條件的支持。
“我會的,就算我做不到,不是還有你麽?”紀繁這般說着,他的視線卻看向了遠方。
“嗯,有我!”闫翔飛非常贊同,他絕對不可能讓紀繁一人涉險,就算他在自己面前保證會萬無一失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