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成績發布完了,每個人的心情都沉重無比,下課後也沒人站在走廊打鬧聊天,通通都拿起習題冊出來刷題。
因僥幸考進A班的都不敢再報以玩鬧的态度,踏踏實實的刷題,不懂就問成績比較好的。
畢竟後十名都被別的班的給占了,這個事實大大的打擊到了很多同學。
向暖下課後桌子被擠爆了。
在這之前,大部分同學對她的印象都是長得挺好看,最努力的學霸。
仿佛習慣了向暖是這個班最努力的,但一直都考不到最好。
但這個女孩在以她的步伐飛速成長着,一開始只是不起眼的幼苗,到了高三,開始綻放她的光芒。
如今她考了相當于年紀第一的成績,平日裏雖然話少,但也算是樂于助人,都覺得她親近,這下下課了,紛紛朝她湧過來,問她問題。
“向暖,這道題……”
“暖暖,你平時怎麽學的呀……”
無數個問題堆積成山,朝她席卷而來。
一個又一個問題,讓她根本沒辦法抽空回答。
坐在旁邊的餘冰看不下去了:“行了!你們有完沒完!”
她吐了口氣,接着說:“學霸又不是只有向暖,在這個班的成績都不會很差,找關系的就我一個,平時她怎麽學習的你們看不見嗎?”
“她上課認真聽講,一有時間就刷題,每天六點起床,就算是放假也不偷懶,依然按照學習規劃努力,她就是這樣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行了,你們問她的問題我幫她回答完了,你們退下吧。”
餘冰性子直,班上的人都和她聊得開,也知道這時候她是真不耐煩了,唏噓了一陣走開。
她們其實也不是真想問問題,都是出于好奇心,向來了解一下,觀察一下。
來問問題的同學走了,兩人耳根子終于清淨了不少。
餘冰拿着扇子放在額前扇風:“你就是平時看着太好欺負了,才讓她們這麽得寸進尺。”
“你要和我一樣,我要是考了年級第一,她們敢不敢這樣?”
前面的餘浩沒忍住,憋了一句:“這個假設似乎不成立。”
餘冰立刻拿手上的扇子扇他。
向暖沒再說什麽,打算收拾一下桌上的卷子。
剛剛一群同學過來,把卷子都拿出來看了一下,之後也是直接扔在桌子上,弄得淩亂不堪。
她按照科目順序一張一張疊好,再用夾子夾起來。
這是她上高中養成的習慣,每次月考都用一個夾子夾好,下次月考的時候再把錯題看一遍。
前桌的任乘風轉過身,輕聲說:“挺厲害的。”
一開始衆多同學圍在她身邊她還不覺得有什麽,被任乘風一誇,才覺尴尬。
“沒有學長厲害。”
任乘風笑了,朝她解釋:“說真的,高三第一次月考題目都挺難,能考這個成績不容易,重本算是穩了,如果後面不掉下來,可以沖一沖清北。”
“我這次也真沒考好,估計熊宇又得把我抓去辦公室訓一頓,理綜合卷做習慣了,分開來考還真覺得有些生疏。”
餘浩聽到這話不高興了:“風哥,你就別謙虛了,你這成績已經封神了。”說完這句他喝了口水,接着說,“期待你下次再創佳績。”
下節課物理課,也是先訓一頓,再講卷子。
物理老師是陳哲,教導主任,對高三A班寄予厚望,罵的比熊宇還兇。
這次物理試卷向暖大部分都懂,不懂的用紅筆在題號前打了個圈。
陳哲開始講試卷,她就拿着物理習題冊刷題,等老師講到她不會的時候,就将筆停下,擡頭聽陳哲講課。
餘冰難得一天認認真真聽物理課,平時不是打半節課的瞌睡,就是開小差,今天也是被成績打擊到了。
所以她今天才注意到向暖的這個學習方式。
她小聲嘟囔:“你現在已經嚣張到這個程度了?”
向暖搖頭,否認:“這些我都懂,真的沒必要聽。”
餘冰聽了,開始感嘆自己蹉跎歲月,虛度時光,雙目放空,抓着向暖的手臂:“現在開始努力還不晚吧。”
她今天問了這個問題好幾次,似乎是想抓一個人證明什麽,向暖再一次認真安慰:“不晚,但是要堅持。”
什麽都會辜負你,但努力不會。
一個下午就在講卷子中度過了。
下了課,任乘風轉頭,朝向暖示意:“現在走?”
向暖點頭,跟上他的步伐。
這是她第二次和任乘風一起并肩離開校園。
昨天是黑夜,今天是藍天。
涼爽的秋風吹拂,将向暖額前的碎發吹起。
向暖坐在任乘風的車後座,沒一會就到了修車行。
因為是白天,箱子裏的東西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任乘風這次直接騎了進去。
狗子早就在修車鋪門口等着他們,一手搭在向暖的小綠車上。
“怎麽樣?驗驗貨?”
狗子将小綠車往前一推,駕到二人面前。
“胎用的最好的,保證你這高三一年都能安安穩穩,風雨無阻。還有,你這電動車把手之前有點問題,騎在路上很危險,我也一并幫你修了。”
向暖從大電瓶上下來,站在小綠車前看了看,挺滿意。
從書包裏拿出準備好的三張十元,疊好,小心翼翼遞給狗子。
狗子看了看少女潔白修長的手指,三張十元的紙票被她疊的整整齊齊。
“不是吧?中午那小子和我說的時候我還以為是開玩笑,随便說了三十塊錢,沒想到你真拿錢來了?”
“啊?”
向暖一愣。
随口……
說的嗎?
那學長還說市面價?
語氣那麽認真,弄得她都信了……
可錢已經遞出,也不好收回來。
她擡頭看了一眼狗子,說道:“那實際是多少錢?三十元夠嗎?”想了想,繼續說,“你先接着這三十塊,不夠我明天回家拿,再補給你。”
狗子被她認真的模樣給逗笑了,直接接過了她手中的三十元,擺手道:“當然夠了!我還賺了呢,那這錢我就收下了。”
任乘風在旁邊默默注視,沒吭聲。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似乎感覺向暖瞪了他一眼?
“弄好了嗎?”
時候不早了,三人傻站在這裏也不是個事兒。
任乘風朝狗子動了動下巴,說:“一起吃個晚飯?”
狗子二話不說,拉了地下室的門,跳到大電瓶的後座上:“走。”
二人帶着向暖來了一家炒粉店。
浮水炒粉。
名字簡單易懂。
到了地,下車,三人站在門前。
任乘風轉頭問向暖:“吃過沒?”
向暖頭搖成撥浪鼓。
任乘風勾唇一笑,“今天就帶你見見世面。”
炒粉店裏有六張桌子,三張排成一排,每張桌子旁有一個藍色塑料小垃圾桶,垃圾桶裏面還殘留着紙巾。
桌子是木質的,向暖視力挺好,上面的水漬看的清清楚楚。
等等。
這是油?
還是水?
向暖站在門口,腿仿佛灌了鉛,正猶豫着該不該邁下一步。
她有潔癖。
無論是擺放整齊的書桌,還是每天必丢的垃圾袋,都體現了她的強迫症和潔癖。
在這樣一個小餐館裏,她不知道能不能吃的進炒粉。
任乘風二人似乎沒有注意到店內衛生,直接态度自如的走了進去。
随便挑了張桌子,拉開塑料凳子,坐下。
望向向暖,眼神中帶着疑惑:“你不進來?”
向暖在心底給自己打氣,默念“幹淨”二詞給自己做心理暗示。
艱難的踏進了炒粉店。
店長很快就來,很明顯是認識任乘風二人,調侃道:“不錯喲,這次還帶了個小美女?”
向暖面上挂不住,本來就低着的頭更低了。
店長沒再說什麽,問:“這次還是老樣子?”
任乘風點頭,指了指向暖:“她也和我們一樣。”說完這句,問向暖,“有什麽不吃嗎?比如蔥姜蒜?”
向暖搖頭,表示都行。
沒過多久,三張大盤炒粉就上了桌。
炒粉色澤金黃,爆炒的小米椒伴在炒粉裏,還夾雜着白菜和肉,攪着雞蛋,上面還灑着些蔥花,香氣撲鼻。
向暖隔着大老遠都能聞着味。
太香了。
不自主的吞了吞口水。
三碗炒粉擺在三人面前,任乘風從盒子裏抽出三雙一次性筷子,丢給了兩人,說:“吃吧。”
向暖早就忍不住了,此刻也顧不上幹淨不幹淨,被這炒粉散發出來的香氣迷得失了智。
将筷子外的包裝紙撕下,丢進腳邊的垃圾桶裏,撈起一筷子炒粉,往嘴裏塞。
細滑的米粉滑入舌尖,刺激的向暖說不出話來。
她擡頭,飽含熱淚的望向任乘風。
太好吃了!
難怪叫浮水炒粉!
她沒再多言,用眼神表達了對炒粉的贊美,接着夾第二口。接下來就是一口接着一口,根本停不下來。
沒一會,大盤炒粉就被她光了碟。
這是她第一次吃東西吃的這麽快。
她心想,難怪她媽平時不讓她去這些小店吃飯,這要是吃了一次,回家哪能吃的進她爸做的飯?
她從紙盒子裏撕了張紙,擦嘴。
望向任乘風:“炒粉,好好吃。”
任乘風不懷好意地笑:“不覺得這家店不幹淨了?”
向暖面色一紅,心想果然剛開始的小動作沒能逃過他的眼睛。
她猛地搖頭:“太好吃了!”接着撫上自己的肚子,“要不是我胃太小了,我還能吃第二碗。”
任乘風被她這舉動逗笑了,說:“行了,你要覺得好吃,我下次再帶你來,或者找個時間給你打包去教室,都行。”
“既然吃的差不多了,咱們回去吧,要不然趕不上晚讀。”
聽到他這麽一提,向暖眼神朝牆上挂着的鐘望去,發現時間的确不早了,往常這個時間她都能到教室了。
趕緊收拾好,跟着任乘風回學校。
兩人一起騎車回學校,炒粉店離狗子修車鋪不遠,他則步行回家。
騎到一半,向暖似乎想到了什麽,瞪圓了眼珠子,朝着任乘風問:“咱們今晚的晚飯,沒付錢呀?!”
她仔細回想了一下,發現三個人真的都沒掏錢,因為如果有人付錢,她一定會攔下來,搶着買單的!
說來也怪她,今晚炒粉太好吃,讓她把這茬給忘了。
任乘風被她的反射弧給逗笑了:“不是,小朋友,都過了這麽久了,你才想起來?”說完,給了向暖一個安撫的眼神,“放心吧,我和狗子在那是一個月結一次賬,今天吃了多少店長都記着呢。”
向暖聽了,這才放心下來。
不過她本想請客的心願只得作罷,還又被任乘風請了一次。
向暖在心底定目标,下次一定要找個機會請回來!
夜晚,任乘風回到家。
他大電瓶騎得飛快,直接駛入了烏黑的巷子。
這巷子他走了十多年,閉着眼睛都能把路線摸清楚。
那天是載着向暖,不想冒這個險,才選擇走路。
到了家樓下,他把車停好,敲了敲地下室的門。
“來了。”
粗啞的回應聲伴随着拉開大門的撕拉聲。
“回來了?”
狗子看了眼任乘風,二人相伴上居民樓。
居民樓很破,樓道內黑漆漆的,兩人數着步子爬樓梯。
“這聲控燈得換了,壞成這樣。”
任乘風摸着黑,說道。
“這一棟估計也就咱倆住着了,其他人都搬走了,至于花這個時間把一整棟樓的聲控燈都換了?”
任乘風想了想,沒說什麽。
過了會,兩人走到了家門口,掏出鑰匙開門。
進了屋,屋內一切正常。
兩室一廳,飯桌和沙發都擠在客廳裏,中午吃剩的菜還放在飯桌上。
任乘風無可奈何的看了狗子一眼:“碗也不洗?”
狗子不好意思地笑笑,摸摸後腦勺:“這不是最近事多,給忙忘了。”
任乘風沒理他,帶好塑料手套,将飯桌上的碗都扔進洗手池,不慌不忙的刷碗。
把碗都洗好,擺在櫃子裏,離開廚房。
狗子躺在客廳沙發上,靜着音無聊的看電視。
任乘風走過去靠在他身旁。
“奶奶今天怎麽樣了?”
狗子手裏抓着遙控器,漫無目的地按着:“能怎樣?老樣子,中午我給她換了床單,下午又睡了。”
任乘風點了點頭,表示了解。
時候不早了,他起身去浴室洗漱,打算睡覺。
“任乘風。”
狗子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任乘風沒轉身,微微側頭。
“那姑娘喜歡你。”
任乘風臉一沉,邁開步子朝浴室走去。
“別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