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徐徐一直站在窗前背對着他,聽了他的話也沒有反應,徐承骁叫了聲“司徒”,她轉頭沒什麽表情的看着他。徐承骁又等了一會兒,她還是不說話,他忍不住問她:“你就沒什麽要問我的嗎?”
“我可以走了嗎?”她就問。
剛才她已經開口告辭,是他強拽了她手不準,當着徐母面前,司徒徐徐未給他難堪,忍到了現在。
徐承骁挑了眉看着她,可這丫頭壓根不看他臉色,撥撥頭發,拿了包就出去了。
門□脆利落的帶上,她腳步聲輕又是隔着門,很快就聽不見了,病房裏安靜的一點聲響都沒有,徐承骁坐在床上,吃驚的扭頭看看門,半晌都無法相信自己的确被她甩在這裏不管了。
突然之間覺得非常生氣,氣得簡直想追出去,把她揪回來,用力按在身下狠狠的……徐承骁用力晃晃腦袋,晃掉那些少兒不宜的幻想畫面,用力過猛鼻子裏的棉球被晃了出來,血又“啪嗒啪嗒”滴下來了,他低聲爆了句粗,“嘭!”一聲直挺挺的倒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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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徐徐回家的一路上情緒越來越強烈,徐承骁奶奶的神情不斷在她腦海裏回放、回放,那種被壓迫、令得她自覺渺小低微的感覺真的很難受,胸口堵着一股氣,她晚飯都不想吃了。
路上徐承骁打過電話來,她按掉,再來再按,便沒有了第三次。
回到自己小公寓裏,關上了門,只有自己,待了一會兒心裏平靜了一些,她打開電腦查看,一看前幾天新上的豹紋內衣和薄紗睡衣,連最後幾件也被搶空了,司徒徐徐的心情便稍稍好轉了些。
喝了一杯蘆葦顆粒的酸奶,神清氣爽,司徒徐徐拿出銀色壓花紋的磨砂玻璃紙,将衣服一件件包好,按着單子分別放進精致的粉色紙盒裏,壓上一朵新鮮的玫瑰花,做完這些,情緒也跟着事情的完成沉澱了下來。等快遞上門來取走了件,她把家裏稍稍整理了一下,花瓶裏的玫瑰花剛才正好送完了最後一枝,司徒徐徐把瓶子洗幹淨,蓄上清水,擺在窗邊桌上。
夕陽已落,小小的一室窗明幾淨,微風吹過白紗窗簾,落在花瓶裏的光線晃了晃,沒有花、少了顏色熱鬧,但也別有一番清明安寧。
司徒徐徐坐在沙發裏,喝一杯剛榨好的西瓜汁,翹着腿享受這一室安靜清風,想起兩句詩來,實在适合徐承骁:清風不識字,何故亂翻書?
既然還不懂珍
惜,何必來亂我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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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司徒爸爸打電話來,興奮的說自己做了一大盤金針菇培根卷,很香很好吃!司徒徐徐就拿了鑰匙出門,走路回大院裏吃晚飯。
剛走到院裏樓下,看到一輛路虎V8停在路邊,沉着霸道的磨砂黑,司徒徐徐心裏一動,快步的走過去,駕駛室裏的人也已經從後視鏡裏看到了她,推開車門,長腿一邁跳了下來,卻是徐承骁。
已經走得離他太近,這時要轉身走掉是不太可能了,司徒徐徐心裏懊悔自己輕率,再看他鼻子上貼着膠布,就問候說:“你鼻子沒事了吧?”
徐承骁神情不定,“恩”了一聲,問她:“為什麽不接我電話?你想幹嘛?給我臉色看?”
司徒徐徐心裏的不适又翻湧上來,看着他緩緩說:“究竟是誰給誰臉色看了?”
“那是我奶奶,我又沒有兇你,你幹嘛遷怒我?”
“作為一個男人,把我置身那種尴尬情況,你還有理了嗎?”司徒徐徐板了臉,眉目含霜。
徐承骁挑了挑眉毛,望着她半晌,不知道想了什麽,勾起了嘴角,俯身湊近她、看着她的眼睛說:“作為你的男人,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
他的呼吸吹在她臉上,毛茸茸的。
他眼睛裏的黑像陳年的墨,那樣專注看着她的時候,真的很接近她一直想象的那個人:眉眼深情、目光執着、性格霸道又孩子氣。
之前司徒徐徐問過自己:明知道不适合,為什麽還會對徐承骁一見鐘情呢?
因為他是她勾勒在心裏的人,原以為不存在的人,一經出現無法放棄嘗試的人。
勇敢而沖動的白羊座,只需要一秒鐘就能決定愛情這樣的人生大事。
“徐承骁,”司徒徐徐聽到自己聲音有些嘶啞,“我脾氣差又難搞,作為我的男人,大概日子不會非常好過。”
“搞搞看!”他勾了勾嘴角,低頭迅猛的吻了上來。
司徒徐徐絲毫無法控制自己矜持,擡着頭拼命的迎合他,被他緊緊按在車身上,他緊實火熱的身體沒有一絲空隙的壓着她,可仍覺得還能抱得再近一點,最好能被他揉碎、揉進他骨血裏。
徐承骁鼻子上還貼着藥膠布,熱吻裏難免碰到她臉,疼得不時悶哼,接着卻更狠的按着她親。懷裏的人越來越軟、越來越熱,他
稍稍離開一些,想讓她喘口氣,可滿目都是她嬌軟豔紅的唇,只分開一秒他都覺得難熬,迫不及待的又低頭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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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個禮拜女兒照着書上做了一道金針菇培根卷,得到了徐飒的大力贊揚,司徒明羨慕不已,特意找時間調了休,今天在廚房裏搗鼓了一下午,似模似樣的也做成了一大盤。
誰知開飯的點都過了,女兒久等不來,他那顆坐等被愛妻表揚的心,捉急得要命!
丈夫像只大馬猴一樣在客廳和廚房抓耳撓腮的走來走去,徐飒看不下去了,提議說要不一起下樓散散步,順便迎接女兒啊。
兩口子有說有笑的下樓,一出樓道就看到不遠處路燈下停着一輛路虎,還以為是易風那小子回來吃飯,多看了一眼,又不是他常開的那輛。
多看這一眼,兩人都看到了車邊那對癡纏的情侶,天黑光線不好,女孩子又被抱着擋着,只看到那男人高大挺拔,看背影線條就知道身手不弱。
徐飒相當看不過眼,冷哼了一聲:“輕浮!”
“年輕人嘛,”司徒明呵呵笑:“咱倆年輕那時候不也——”徐飒一個眼風過來,他立刻舌頭被貓吃了一樣,消音。
兩人說話間走出樓道,走近了兩步,那對還在沉迷熱吻,男人肌肉偾張的背影仿佛要把女孩子吃掉一樣。
徐飒忍不住嘀咕:“哪家的孩子,就在大院裏就能這樣。”
司徒明呵呵笑:“瞧着那鞋倒眼熟。”
女孩子被男人完全摟在懷裏,只看到隐約一身水紅色的運動衣和腳上的天藍色的帆布鞋,司徒明回想到底是誰家曬在外面、被他見過呢?
“毛毛!”司徒明忽的大喝一聲!想起來了!
天藍色帆布鞋!上個禮拜他拿刷子裏裏外外刷了遍,親手晾在陽臺上的天藍色帆布鞋!
司徒毛毛你居然放着你爹烤的金針菇培根卷不吃,在這裏抱着個男人啃!司徒明怒不可遏!
吼音未落,女孩摟在男人肩上的手一僵,徐飒已經寒着臉大步過去,飛撲上前一個擒拿手,折了那個背影線條很不錯的男人右手,眼看就要把那只賊手給折折。年輕男人反應特別敏捷,順着她往她的方向一送,力有未盡,一推,居然這種突然襲擊的情況下、在徐飒的看家擒拿手下,幾秒鐘的時間就脫身了出來!
徐飒墜住被他推得往後倒的身體,大喝一聲又撲過來。
“徐承骁!”司徒徐徐在一旁看得分明,連忙喊:“那是我媽!”
徐承骁立刻就動都不敢動了,生生被徐飒一個旋風腿掃的滾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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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徐承骁。”
“年齡。”
“二十八!”
“籍貫。”
“……阿姨,讓我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本地人,軍籍,十六歲考上軍校,曾任職——”
“閉嘴!”徐飒猛的一拍桌子,“問你這些了麽?!問你什麽答什麽!老老實實!給我交待清楚!”
小房間關了燈,只留一盞臺燈在書桌上,徐承骁蹲坐在一張兒童小板凳上,頭剛及書桌高,整個人除了臉全都被罩在書桌的陰影裏。徐飒端坐在書桌後面,借着臺燈光居高臨下沖他豎目怒喝,這情形,簡直和局裏拷問犯人一模一樣啊。
徐承骁被問的心裏七上八下的,老實交待……什麽呢?交代說您女兒外柔裏嫩,我非常、極其很想一口吃掉她?
開什麽玩笑!這位未來丈母娘可是全省嘉獎的緝毒女英雄,雷厲風行,剛才一腳結結實實把他踹趴下了!
“你是什麽時候、怎麽認識的司徒徐徐?”
“前不久朋友結婚,我是伴郎,她是伴娘,新郎新娘介紹我們認識的,”徐承骁精神一振,“說我跟她年齡相當,性格相投,特別合适!”是再正經不過的朋友牽線、相親啊!絕沒有私相授受!
“朋友?”徐飒問,“朋友叫什麽?”
未來丈母娘完全是拷問犯人的語氣,徐承骁長到這麽大還是第一次受這待遇,但骁爺這會兒壓根不覺得有什麽不痛快,恨不得吐出舌頭、把耳朵耷拉下來賣萌證明自己是好人:“言峻!我和他是發小來着!特種部隊訓練的時候我們還是搭檔!我負責體能訓練和實戰推演!”
徐飒又“嘭!”的一拍桌子:“軍事機密也能這樣随口告訴外人!你有沒有紀律!”
徐承骁想說這不算什麽機密,再說您也不能是外人啊!
“有沒有婚史?”
骁爺把頭搖成撥浪鼓。
“之前有過幾段戀愛經歷?”
徐承骁壯着膽試探了一句:“您怎麽知道我有過呢?”
徐飒把桌子拍的臺燈都跳起來了:“沒有?!沒有你能這麽幾天就把司徒徐徐迷得大庭廣衆不顧廉恥?!”
徐承骁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不由得淚流滿面,默默的在心裏大耳瓜子抽着自己:叫你嘴賤!叫你嘴賤啊!
作者有話要說:骁爺,出來混都是要還的,人家養了二十幾年的閨女憑什麽你說親就親說按在身下就按在身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