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2025年4月1日

醫院裏。

夏熠躺在病床上看着自己那個診斷單遲遲沒有說話。

他的旁邊,伊諾還在絮絮叨叨。

今天伊諾為了照顧夏熠的心情,扭轉Omega在夏熠心中的固有印象,僅僅只在制服上挂了一穿着粉色蕾絲裙的小兔子。

可以說非常低調了。

伊諾偷偷瞅着夏熠的臉色道:“夏崽啊,做O雖然麻煩點,但還是又很多好處的啊,學院裏有專門的O食堂,人又少又好吃,不用每天和那群臭A牲口們搶食堂——”

伊諾還在說個不停。

夏熠一個翻身起來。

伊諾如禦大敵一般攔住他道:“夏崽,你別沖動。你就算打死給你出診斷書的人,你也是個O。”

不怪伊諾這麽想。

分化成O,在軍校裏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如今雖然說ABO平權,但是還有有些地方并不适合Omega,比如說軍隊,哪怕現在軍隊已經不再是Omega的禁區,但到目前為止,聯邦歷史上一個Omega将軍都沒有。

這并非歧視,而是作為能夠指揮軍艦的将軍,他們身體素質必須要達到S級上,能夠獨立駕駛S級機甲。

這一點alpha能夠做到,甚至少數beta能夠做到,但Omega絕對不可能做到。

因為衆所周知,Omega強大的生育能力就是以自身身體素質為代價得到的。在分化之後,Omega身體素質各項指标都會急速大幅度下降,這也是軍隊中Omega大多都是文職的原因。

目前為止Omega身體素質最高記錄是A,這還是那個Omega在分化剛剛開始時,毫不猶豫的割掉腺體,才保住A級的身體素質。

S級更是從未有過。

突然分化為Omega這件事放在其他beta上也許只是一件小事。

但放在夏熠身上的話——

伊諾看着夏熠——

這怎麽能接受的了呢?

病床上的少年眉目飛揚,身姿清瘦挺拔,雖然平時吊兒郎當,但是就連和夏熠最不對付封吳禿頭都無法否認——

夏熠天生就适合軍隊,适合戰鬥。

“伊諾——”此刻少年低頭垂眸,就如同受傷蜷縮在一起的小動物。

伊諾一時間母性大發,忍不住眼睛濕濕的:“夏熠——”

嘤嘤嬰,天賦卓絕的少年因為自己Omega的身份不得不離開自己最愛的戰場。

實在是太慘了!

“我是個Omega的話——是不是這一次吳禿頭不能扣我分了!”病床上本應該“安然神傷的”少年忽的長的松了口氣,如釋重負道:“好險!操行分差點又要不及格了。”

夏熠約莫記得——學院某位院長就曾經公開說過,O打A,那怎麽能叫打呢?因此在學院裏AO打架,O是不用記過的。

伊諾咬牙切齒:“你剛剛就在想這個?”

夏熠瞪大雙眼反問:“不然呢?”

伊諾:……

他真是信了夏熠的邪了!

“嘿,伊諾!我覺得分化成Omega也挺好的。”少年清亮的聲音響起。

伊諾下意思撇過頭去看。

夏熠勾起唇角,陽光下幾縷金色的碎發落在他的眉間,穿着病號服有些大的少年露出一小半單薄的肩膀,他淺棕色的眼睛漫不經心的而看着伊諾送來的花,眼睛的表面仿佛透着一層明亮的玻璃。

金色的向日葵迎着玻璃折射的光線,生機勃勃。

伊諾一愣,看着夏熠——

夏熠難道就這樣釋然了?還是故作堅強?

肯定是故作堅強——

閃閃發光的可愛又迷人的S級機甲,簡直比限量版的兔子娃娃還漂亮。

這樣的東西會有誰不想要呢?會有誰不喜歡呢?

伊諾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後者的可能性大,他十分仗義:“夏崽啊,別傷心,以後我老公的S機甲,分你一半。”

夏熠:……

黑發少年皮笑肉不笑:“還真是謝謝你了,不過——”

張揚的少年透過玻璃看向外面的天空,湛藍晴朗,他嘴角勾起,如同慵懶的貓科動物一般,往後一靠,将診斷書揉成紙團,往半空中一抛。

哐——

紙團跨越大半個房間,應聲落入門口的垃圾桶中。

少年驕傲仰起頭,只屬于少年的飛揚在他眉宇間肆意:“S級機甲這種東西,我可不習慣和別人共用。”

迎着光,金色的光線鋪滿少年的臉龐,他漂亮的淺棕色瞳孔反射出漂亮的光芒,他聲音平淡卻純粹:“如果之前沒有人走過這條路,那麽由我來——”

他的人生從無坦途,過去他從懸崖峭壁中一路走來,那麽未來他也不會畏懼前行路上的荊棘——

是啊,是誰說Omega就不能呢?

在軍隊出現第一位beta将軍時,S級也被是作為beta的禁區。

伊諾被這鄭重氣氛感動,難得正經起來——

他就聽夏熠嘆了口氣無比誠懇繼續說——

“現在——我交給你一個光榮的任務怎麽樣?——為了避免史上第一位Omega上将因為挂科而無法從軍校畢業,吳禿頭的補考,你去替我考?”

伊諾:……

要是再信夏熠他就去死!

金發碧眼宛若娃娃一般的伊諾面無表情豎了個中指,毫不留情的将沙發上抱枕朝夏熠扔去。

咚咚的敲門聲響起。

夏熠朝門口望去。

金發的男人左手拿了一個袋子,男人似乎剛剛才從醫生那裏過來,手上拿了很多東西,敲門并不方便。

是海因茨。

病房門本就沒有關,他并不需要敲門。

但是海因茨總是這樣的,溫和而有教養,他的一舉一動都讓身邊的人感到舒适。

伊諾立刻拘謹的站了起來,朝海因茨行了一個軍禮道:“海因茨上校。”

看到這個活着的傳奇,伊諾意外的發覺海因茨上校的身上一點沒有軍人殺伐果決的氣質,更多是一種讀書人的溫和。

比起軍人,他更像是一名學識淵博的教授。

夏熠卻懶懶道:“海因茨,你去哪裏了,怎麽才過來?”語氣中帶着點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抱怨。

伊諾忍不住瞪大雙眼。

其實海因茨上校年紀并不比他們大多少。

在海因茨上校進入學院的第一年,邊境和蟲族的戰鬥忽然陷入劣勢,軍隊在軍校中發布緊急召集令,海因茨上校就是在那個時候進入遠征軍。

短短幾年他就建立了常人一輩子也夠不到的功勳。

這樣的天子驕子,在如何驕傲都不為過的。

可海因茨上校脾氣還很溫和,對待每個人的謙遜而有禮。

可是盡管這樣,伊諾也沒法将海因茨上校當做同齡人來看。

送夏熠來醫院的一路上,他半句話都不敢和海因茨上校說,更別提問夏熠和海因茨上校兩個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為什麽會認識。

海因茨上校周身似乎自然而然的有一種氣場威嚴,這是海因茨上校随和的外在都無法抹去的東西。

可是夏熠卻這樣随意的叫着海因茨上校的名字——

海因茨溫和的朝伊諾點點頭:“你是小熠的朋友吧?叫我名字就可以,不用這麽拘束。我還要多謝謝你替我照顧小熠呢。”

雖然海因茨這麽說,但伊諾可不敢真的這麽做,他僵硬的點點頭,脫口而出道:“啊——夏崽是我的寶貝崽,不——我是說夏熠也是我的朋友啊。”

不同于伊諾的拘束,夏熠只是看了一看,伸出左腳将病床邊的椅子往海因茨方向的踢了踢。

态度帶着點散漫,其中有參雜點不自覺的親昵。

然而海因茨上校卻伸出一只手将踢過來的椅背扶住,将椅子翻了方向,把手中一堆東西放在旁邊櫃子上,把椅子挪動到夏熠更近的地方,坐在了夏熠的病床邊,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将夏熠亂翹的頭發往下壓了壓。

而夏熠竟然也不覺得有哪裏有些不妥。

伊諾看了眼前一幕,心髒狂跳,吞了吞口水,聲音打着顫道:“海因茨上——不——,我去給——給夏熠買點吃的。”

夏熠懶懶道:“我要一杯冰薄荷茶,勞駕。”被點名的人毫不客氣的說道。

伊諾瞪了夏熠一眼,然後火燒尾巴一般的跑出去了。

夏熠躺在床角,擡眼瞅了海因茨一眼道:“誰惹你不高興了,瞧你來醫院的一路上把伊諾吓得——啧啧,連話都不敢多說。”

送入醫院的一路上由于信息素的原因,夏熠靠在海因茨的身上有些昏昏沉沉的,沒什麽意識。

海因茨淡淡說:“沒有。”

他将袋子裏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整整齊齊在夏熠的病床上排開——

東西不少,也虧得夏熠習慣性的只喜歡蜷縮在床的一角,所以床上才放得下那麽多東西。

“這是抑制劑,沒有你喜歡的薄荷味的,所以我給你拿了無味的那種。這是阻斷劑,這種小劑量的适合你帶,放在你随身裝薄荷糖的小盒子,這樣不會忘記,信息素環我給你拿了手環,我知道不喜歡,但是你現在信息素不穩定,發情期随時都回來,你一定要随身帶——”

屈膝靠在床上的少年始終沒有說話。

海因茨溫和的聲音停了下來,湛藍的眼眸看着夏熠:“你怎麽不說話,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無聊将玻璃封住的抑制針劑拿在手中把玩的夏熠歪着頭,側目與海因茨對視無辜道:“你都說完了,我還說什麽。”

床上基本每一樣都是按照他的喜好選的,他還有什麽好說的。

海因茨問:“不好奇自己怎麽會分化?”

分化是因為幾百年前人類接受基因融合實驗後遺傳給後代的特性。

夏熠理論上是沒有接受過基因融合的自然人,是不會分化的。

夏熠悶悶道:“好奇有什麽用,難不成我還能回到幾百年前拷問實驗中心那些瘋子,是誰偷偷給我做基因融合?

他目光落到床上那一堆奇奇怪怪的東西上,又看看手中的那支針劑朝海因茨道:“這個是要注射的嗎?在哪裏注射?”

海因茨目光落在小小的玻璃針劑上,略有些遲疑。

夏熠察覺到不對勁擡頭追問道:“怎麽了?”

海因茨聲音略一停頓,将眼神與夏熠的目光錯開,望向其他地方,淡淡說:“這是抑制劑,以後用注射筆注射在手臂上就可以,但是你剛剛分化,前幾次最好用針劑注射在……腺體附近。”

“現在就要注射嗎?”夏熠問道。

“嗯。”海因茨簡短的應了聲。

夏熠笑笑,看着海因茨帶着點不自覺的崇拜道:“你怎麽什麽都知道。”海因茨明明只是一個alpha,卻連Omega的這些藥物都這麽清楚。

不過這也理所當然。

海因茨本就無所不能。

海因茨伸出手将夏熠滑落到一邊的衣領整理好,眸光微動,低聲道:“以前也并不知道。”

“嗯?”夏熠沒有聽清,他伸出手準備将藥劑玻璃蓋折斷——

“別——”

海因茨話音剛落。

夏熠就無辜的将打開的藥劑遞給海因茨。

黑發的少年還嫌不夠,調整了一下姿勢,低下頭,将白皙的後頸暴露在海因茨眼中,少年不知道他此刻的姿态乖巧而溫馴。

這種的順從,對任何一個alpha都是致命的。

他等了許久都不見海因茨有動作。

夏熠奇怪的擡起頭看着海因茨道:“你發什麽呆呢,快點幫我打啊。”

海因茨還保持着剛剛的姿勢,手中虛握着藥劑,他看着夏熠,一動也沒動。

“我沒有記錯啊。”夏熠像是想到什麽,懷疑的按了按自己後頸,“難道Omega的腺體不在這裏嗎?不過話說回來,你說Omega怎麽會長腺體這麽反人類的部位呢?”

從未正兒八經上過生理衛生課新晉Omega忍不住發出來自靈魂深處的質疑。

嬌嫩的腺體周邊的皮膚在主人無情的搓揉下有些泛紅。

寬大有力的手終于忍不住握住了夏熠□□腺體的手。

夏熠擡頭疑惑的看着海因茨。

目光對視。

少年淺棕色的眼眸透徹純粹,是全然的信賴,不摻雜任何東西。

海因茨沉默片刻道:“你等等,這是代信息素,我讓護士幫你打。”最後一個音節帶着不易被人察覺的喑啞。夏熠的情況比較特殊,用的抑制劑是一種合成信息素。

注射的過程基本和标記差不多。

夏熠卻笑笑:“不用了,太麻煩了!不就是打個針嗎?”

抑制劑作為一種常見日用品,基本每一個alpha或者Omega都知道該怎麽用。

海因茨應該也會的。

說完他看着海因茨的臉,帶着笑意調侃道:“還是說,你單身多年,看到我這個Omega,你怕控制不住自己,嗯嗯,alpha都是禽獸啊,竟然連我們這麽多年感情都抵不過本能。”

“還是說你早就沉迷我在戰場上的英姿,對我芳心暗許?”

少年淺棕色眸子是盈盈的笑意,完全沒有将這當一回事。

然而海因茨一字一句反問道:“如果我說是呢?”

海因茨的話是什麽意思?

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怎麽可能呢?

夏熠臉色慘白脫口而出:“不可能的。”

他可是把海因茨看當做爸爸尊敬的——

這不是亂了輩分嗎?

作者有話要說:  蟲族的女王并非政治意義上的,而是蟲族生理上的女王,所有蟲族的母親。這一任女王一共生下了八位蟲族大公,八位蟲族大公又分別繁衍了蟲族的八個種族,一旦一位蟲族大公死去,它麾下蟲族們也會慢慢因為得不到繁衍而慢慢死去。

——《蟲族基礎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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