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4)

2025年3月10日

于邁着輕快的步伐離開,可一出校門,就看到了一輛不該出現在這裏的車。

結城不惜多走幾步打算繞過去,可車的主人似乎察覺,直接打開車門攔住她,語氣沒有絲毫情感的說道:“上車。”

“你用公家車來接我,真的沒問題嗎?”結城不情願的坐上副駕駛,系好安全帶,又道:“而且我馬上要回日本了,要是被那個組織發現什麽,豈不是得不償失?”

面對結城一個接一個的質問,赤井只能挑了相對于重要的事情,回複道:“他們還不到冒着風險監視我的程度。”

“信心滿滿啊。”結城側目,打量道:“是有什麽好辦法讓我加入那個組織了嗎?”

“有。”赤井點了根煙,十分悠閑的樣子望向窗外,現在正是學生考完試放學的高峰期,他啓動車子将它停在了人煙較為稀少的地方。

“TsD,真是很容易就讓人明白的名字,TO SHOOT DEAD,不過這名字會不會過于直白了?”

赤井的問題有些讓結城摸不清,但她不否認,TsD就是他們用來接狙殺單子時的名稱,不過這是在上條的英語還很爛的時候,由她取的名字。結城索性在他的注視下默默點頭,也不否認。

“那麽TsD除了你,上條葵,淺川達央之外,還有多少人?”

結城搖頭。

赤井蹙眉,顯然不懂她的意思,問道:“不知道?”

結城再次搖頭,回道:“沒了。”

“……”

一個被黑方熟知的暗殺組織,只有三個人?這信息量有些小,赤井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指間的煙也從三分之二燃燒到只剩三分之一,他深吸口氣,又輕輕吐出。

說得這麽明白,即使再心有疑慮,也不能在這件事上浪費時間,赤井向結城說了她回到日本之後的計劃,她要做的就是要引起組織的注意。

至于他們的動向以及方法,結城表示她會自己想,畢竟身處美國的他是不可能全部預料到的,而她的情報來源則是靠一起回日本的淺川。

雖然她本身就有為了狙/擊目标去暗地調查的經驗,但面對那一夥高智商的犯罪集團,結城選擇了最安全的方式。

赤井聽了她的辦法表示認可,但既然是卧底,就要保證不能失去聯系,可是一旦被發現,就可能導致她折在裏面,所以聯系的方式要絕對隐秘。

“只能找上條來幫忙了。”結城說道。她會聯系上條,然後再讓她聯系赤井,雖然麻煩了一些,但她對上條有足夠的信心,至于雙方聯系的方式,結城幹笑兩聲,表示不能多說。

這件事從赤井秀一作出決定到現在拍板定下,僅過了半年,雖然過程有些讓結城不爽,不過能夠接觸到有很多狙/擊手的神秘組織,結城也就對赤井讓她冒着生命危險的做法睜只眼閉只眼了。

赤井又點了支煙,對着出神的女孩說道:“什麽時候回去?”

“今天零時的飛機。”結城收回視線,閉上眼靠在靠墊上休息。駕駛座的窗戶被他打開了,涼爽的風透過窗戶,時不時地就會吹過她的臉。

他沒有再去問什麽,反倒是将車子開上了較為平穩的公路上。

不是很舒服的睡眠導致她的眼睛有些酸澀,結城揉了揉眼睛,在看到熟悉的車窗時,睡意頓時消失,向駕駛座望去,果然看到了那個男人——

結城拿出手機,時間是18:53分,她松了一口氣,要是睡過趕不上飛機就糟了。

“看你睡得很香就沒有叫你。”赤井難得解釋道。至于他是怎麽看出她睡得很香的,就不甚清楚了——

結城下意識摸了摸有些空落落的胃,看了看四周,發現這裏是她居住的酒店停車場,一股不好的念頭湧上來,她回頭看向赤井,一字一頓的說道:“你不要說停在這裏是巧合。”

“反正你今天就走了。”赤井回道。意思就是反正你從明天開始就不住在這了,那他也沒有必要去解釋,他為什麽會知道她住在哪裏。

結城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對于這個人自己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每次訓練完她都會拒絕赤井送她,就是為了隐瞞這件事,但事到如今,她這麽做的意義在哪?早知道就該讓他擔任司機的——

結城頗感無奈的下車,發洩般關上車門,正準備頭也不回的離開這裏,就被身後的一聲巨響阻攔。

她僵硬的轉頭看過去,赤井也被聲音驚動下了車,結果就在車子後方不到一百米的地方,看到了一個人,一個身下逐漸血流成河的男人。

“……啊……”結城皺着眉,随即嘴巴微張,似乎從嗓子裏直接發出了一個音。她擡頭看向酒店高處,就在九樓,有一扇打開的窗戶,因為屋子裏開着燈,可以清楚的看到,鼠灰色的镂空窗簾被風吹起。

結城感受到赤井的目光,回道:“911嘛,我知道。”她拿出手機撥通後,簡略地敘述了一遍後挂斷,她發現自己對這種事是越發熟練了。

就在她打電話的期間,四周的人越聚越多,都是來湊熱鬧的,雖然酒店工作人員都被赤井示意不要讓無關人員靠近現場,但并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結城望天,深深嘆了口氣。這個人衣服整整齊齊的穿在身上,雖然他渾身酒氣,但手裏還死死的拽着一塊純白色布料,這已經充分表明了不是單純的失足墜樓。

如果一個人在生命受到威脅時,他會抓住離他最近的一個東西,而他手裏的那塊布顯然不是窗簾上的。

只是很巧合的,殺人的念頭在今天徹底爆發,結城在心裏這麽對自己說道。

“走吧,先去他的房間看看。”赤井對着還心事重重眺望遠方的人說道。

結城指了指自己,有些震驚的問道:“為什麽我也一起?”

“如果你想留在這裏幫我看屍體的話,也可以。”

“不。”結城不假思索的回道。邁開步子緊跟在他們身後離開。

警戒線外的人群中,一個面容和善的老人同樣轉身離開,在穿過人群的同時,手指在手機的鍵盤上按着,簡短的回複,編輯好之後點擊發送。

【意外墜樓,确認死亡。FBI已介入調查。】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最後一開始的設定是想讓志保來的,但人家早就回日本了,所以,面容和善什麽的不要被假象迷惑了。

并且拉面店其實四個人都打算下毒的,以上。

☆、發自內心的笑意(前篇)

他們乘着電梯來到九樓,經過酒店人員的确認,死者叫做新谷洋介,日本人,說是來美國旅游的,在這裏已經住三個月了。

對于旅游三個月的人,她不想過多追究,結城跟在他們後面進到房間裏,因為窗戶大開導致屋子有些涼,沒有規則的風拂過臉頰,她從窗外向下看去,正好在偏左一點的地方看到死者,收回視線後就在客廳內巡視。

這裏是标準的單人房,格局和結城的房間差不多,除了一些固定的物品,也很容易就看出哪些是他自己的。

客廳的桌子以及地上的箱子裏,還放着一些大小不一的石頭,走近才發現這些都屬礦石類,它們還未經打磨,可以說是以純天然的模樣呈現在眼前,有各色瑪瑙、孔雀石,甚至還有螢石,它們在燈光照射下泛着光,讓她一時間晃了神。

把這些沒有經過加工的石頭放在這裏,除了死者有收集礦石的愛好,還真就想不出其他理由。不過倒是可以理解為,他是在來到這裏的三個月內,才擁有這些石頭的,畢竟出來旅游幾乎不會帶這麽重的東西。

“他的工作是什麽?”赤井同樣注意到了存在感不低的各類礦石,向跟着他們來的工作人員随口問道。

原本就是不抱任何希望的随口一問,沒想到工作人員仔細回想一下,真就回答道:“應該是電子用品店的店員吧?”

工作人員的疑問句有些令人捉摸不透,他看到二人有些犀利的視線,急忙解釋道:“我是不小心聽到的,一個月前他好像在和別人說話,好像是在說【FS be NANJING,Itouch piece lead check.】時間太久我只記得這些,不過應該沒錯啦!”

工作人員擺着手,從他的眼睛裏看不出說謊的意思,結城看向赤井,發現他也在看自己,慌忙移開視線,思索着剛剛的話。

樓下警車已經到達,随着警員拉開警戒線,被摒除在外的還有一些收到消息趕來的記者,畢竟是華盛頓有名的酒店發生命案,他們正扛着攝像機想要盡可能的多拍到一些東西。

負責此次案件的探員已經是第無數次和結城打照面了,面對一個高中模樣的外國女孩,他倒是沒有再表現出任何疑惑,只是将她當成了赤井秀一的小女性朋友,頭腦聰明,對偵破案件有很多幫助,并主動和她聊起來。

“愛菲亞,你覺得這次的案件是自殺還是他殺?”名叫泰德的中年探員問道。

結城驚訝的轉過頭,對上泰德詢問的視線,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叫愛菲亞的?”

“喏,他告訴我的。”泰德指了指身後的赤井秀一。

後者好像感覺到結城的視線,也将頭轉過來,看到結城時微微點了點頭,便再次看向房內忙碌的警員。

“是他殺。”結城突然說道。面對愛菲亞這個名字,只要稍加調查就可以知曉,甚至不需要調查,只要挑一個和她同班的學生一問,就可以。

她是不懂赤井的意圖,這個人很聰明,從她搶了他的目标——雷契爾的那一刻就已經明了。

殺了雷契爾來使他們從內部開始瓦解,從他下意識拿出對講機來看,這件事絕對是FBI內部商議出的結果,而赤井的意見絕對占了主要成分,畢竟以她的視角來看,赤井秀一這個人在FBI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比如可以将她作為眼線單獨培養。

“這麽快就有了判斷,愛菲亞果然很聰明,看來赤井先生沒有看錯人。”泰德托着下巴自顧自地說道。這半年來這個女孩都和赤井一樣,以局外人的身份出入各種案件之中,久而久之,泰德便将她當做選中的,未來有可能成為同事的人。

結城被他說的有些糊塗,看向泰德想要尋求解惑,可他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勵後,直接加入了現場勘察。結城無可奈何之下只能看向一旁,才發現那裏早就沒人了。

“泰德警官,這裏出現魯米諾反應!”技術科的警員在客廳的茶幾旁喊道。

“拿去做詳細鑒定。”泰德走過去後随即吩咐道。

拿着螢石的警員從結城身邊走過,她匆匆看了一眼。

那塊螢石之前被擺在茶幾上,是這些礦石之中最大的一個,但也不過成年人的拳頭大小。不過好在它的表面參差不齊,即使被清理過,也一定會有遺漏,如果上面真的附着了死者的血液,那麽就有必要對屍體進行進一步的調查。

同一時間,房間內突然響起一道聲音,結城慌忙拿出自己手機按了挂斷鍵,原本以為就此平息,可還有一道悶悶的鈴聲在繼續。

所有人都在四處張望,屏息着查找聲音來源,直到赤井拉開浴室的門,那個聲音才被放大一絲。

那是一部老式直板機,黑色的機身被放置在透明防水袋裏,上面還滴着水。

泰德接過赤井遞過來的手機,按了接通和免提。沒等泰德表明身份,對面就急切的用極其官方的語氣敘述道。

“先生您好,我是卡斯帕公司的俱樂部負責人,對于您一個月前收購的螢石,我們有一些事情想要和您談一談,不知道您今天有時間嗎?”

“不好意思,我是探員泰德,恐怕機主不能過去了,如果方便的話我會派人過去,還請女士配合。”

泰德的語氣十分嚴肅,對面似乎呆愣了一下,才報了地址後結束通話。

泰德将手機交給鑒定人員,稍後會一同帶回總部。而現在掌握的線索實在太少,不得已只能加大搜索範圍。

而另一邊,從死者手中布料分析出的結果是——一件小貴卻穿着廣泛的襯衫,用這種材質制成的衣服,擁有它的人群也可男可女,甚至今天結城穿的上衣,也是這種材質。

“這件和死者手裏的布料材質是一樣的,不排除是同一個生産廠家。”泰德将鑒識人員對他說的又複述了一遍,然後将視線鎖定在了結城身上。

她感受到搜查官們不明意義的視線,兀自嘆了口氣,默默裹緊了外套,說道:“這種衣服的受用人群很廣泛,按照工作人員講述,他是日本人,來到這裏旅游,自然不排除這件衣服是他自己帶來的,不過一個人是否會花三個月的時間來旅游,就不得而知了。”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在這裏辦其他事情?”泰德問道。

“猜測罷了。”結城漫不經心的回道。穿過擋在門口的高大身軀,将目光落在了茶幾上,又道:“那些礦石在美國都有礦區,但卻沒有一家同時出售三種以上的礦石原石,至于他是不是從其他國家帶來的,只要查一下機場的登機口就可以知曉。”

“或許真的有同時出售三種及以上礦石原石的商家。”赤井說道。

他一直保持着沉默,除了偶爾對泰德的詢問做出簡短回應以外。

他的回答對于一直事不關己的結城有着不小的震懾,以至于看他的眼神都有了一絲奇異,她淺笑道:“附近沒有看到包裝盒,可以說明是不需要經過繁雜包裝的人贈送給他的,可以是很熟識得朋友,他可能會拿自己的藏品直接送給他,或者——非法販賣礦石的違法商人。”

“那就先從商人那邊查起!”泰德突然精神抖擻的吩咐其他搜查官,自己也和其他人一樣忙碌起來。

泰德不給她解釋的時間,她伸出去想要阻攔的手也吊在半空。她求救般看向赤井秀一。

他低頭,淡然自若的問道:“怎麽了?”

“你不要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結城收回手,看向泰德忙碌的背影說道:“如果讓他們查錯了方向怎麽辦?”

“事不關己的一直是你。”赤井回道:“我和泰德前輩對這起案件都很上心。”

“那為什麽要借我之口說出來,你完全可以直接告訴他。”結城蹙眉,她可以肯定,自己現在十分不爽的心情已經傳達給了這個男人。

他沒有回答,反倒是将側着門框的身體轉過來,直視着結城。

他讓結城已這種方式插足案件的做法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再加上今天泰德搜查官主動問她案件的事情,以及他們的态度,不得不讓結城多想。

她知道自己不是什麽好人,她的做法更是和FBI一直以來的宗旨相違背。不願踏足這個已正義聯盟自居的地方,更不願和他們有太多牽扯,但在這半年內,赤井對她幾乎是毫無保留的傾囊相授,讓她對這個人有了一絲改觀,但也只是對他這個人,和他們口中的國家無關。

“我已經同意作為你的眼線去想辦法加入他們,以這個為前提,你沒有必要一次又一次的試探。”結城壓低着聲音說道。

不論她的語氣還是眼睛,都在透露着認真,赤井自然察覺到了她的意思,只是他沒想到,她會這麽排斥,對他所在的機關部門,或者她對所有的國家機構都很排斥。

聯想到她的工作和她的身份,或許這是她在很久以前,就已經将這種心境烙印在腦海深處。

作者有話要說: 論配角裏琴酒被兩名銀色子彈包圍的感覺,封面打算換成琴酒的,但失敗了,so……各位懂了嘛

☆、發自內心的笑意(後篇)

有意為之。

這是赤井現在能想到的最貼切的詞,從一開始他亮出手铐到帶着她回總部,她都打從心裏拒絕着這些既定事實。

她在心裏告訴自己,她要和這些正義之師保持距離。

“正義在你心裏,是什麽?”赤井終于将這個問題問了出來,雖然對面的人有生氣的跡象,但他并不後悔。

還在等待答案的赤井,被眼前揮過來的拳頭打斷思緒,耳邊夾雜着凜冽的風聲,赤井連忙将頭歪向一旁才躲過。

“正義?”結城揚起嘴角,突然笑了一下,那笑聲似是自信中夾雜着嘲笑,她收回沒有命中的手,将她立在身前,以進攻的姿勢回道:“在我心裏,它可是支撐我手刃仇人的資本。”

“那你覺得它會支持你走上不歸路嗎?”赤井後退一步保持距離。

她沒有回答,但她的攻擊已經是最好的回應。

他想他明白了。

明白為什麽詹姆斯說她的眼神和以前的自己相似,雖然她可能同樣背負了某些事物,但她選的道路卻和自己截然相反。

他想到了在自己決定加入FBI時,母親各種的不情願,但她是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雖然在命運安排之下,他還是成功加入。

那麽結城呢,她有無論如何也要阻止她做危險事的親人嗎?

無論過程如何,反正結果是她已經這麽去做了。

這種想法讓他不安,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将她送進組織,豈不是将狼崽送到了極具威脅的狼群?

而且是在自己沒有把握策反這只狼崽的前提下。

“你在分心,小心上面。”

結城的話突然響起,赤井一愣,下意識用手臂橫在頭前,可随即便反應過來她是在旁敲側擊。猛地向下看,她的腿已經近在咫尺。

赤井躲避不及,忙用右手正面擋下,她的攻擊可以說每一招都用盡了全力,他的手也不出意外的被踢到麻木,他不敢掉以輕心,結城眼裏的怒意還未消散,他只能反手握住她的腳踝将她固定住。

可他的舉動好像适得其反了。

結城見自己沒有得手,便想收回攻勢重新來,可她的腿收不回來,越掙紮他握得越緊。

“放手。”結城說道。

回答她的是探員們的視線,泰德反應過來他們不再打了,直接揮手讓其他人該幹嘛幹嘛去,而他則是小心翼翼的走到他們身旁,在他們之間來回巡視,始終找不到話題。

好在這種僵持不下的狀況沒有持續很久,赤井笑了一下,松開手,說道:“原來是只小狐貍。”

“什麽意思?”結城活動着發僵的腿,她的怒意還未消散,語氣自然不是很好,但赤井不在意,神色自若,卻透着一股認真。

“你的家人呢?”赤井不答反問道。他覺得有必要為自己內心的疑惑尋求答案。

他的話音剛落,便看到這個體型偏瘦的女生明顯怔了一下,她的頭緊低着,雖然看不到表情,但他知道了。

“同一個人嗎?”赤井重新靠在牆壁上,摸了根煙,卻遲遲沒有點燃。

她搖了下頭,深吸一口氣,學着赤井的樣子倚靠牆壁,雖然強壓住內心的不适,但聲音還是有一絲顫抖,她從沒想過和別人提起此事,但人家都問到自己頭上了。

“母親在那之後,抑郁成疾,以散心為借口回國後,卷入恐襲。”

“被牽連嗎?”

“不是……”結城否認道:“是對自己太過自信吧,以為自己可以牽制他們,結果……反被擒。”

“我看到她的時候,她的身上被打了五槍,死因是失血過多。”

結城的頭抵在牆壁上,直視前方。她看到了泰德搜查官恍然大悟的表情。她不想多問,也不想去和別人探讨什麽。

收回視線,她的手覆上額頭,喃喃道:“據說一起被擒的還有十幾人,他們被救之後,身上除了一些淤傷,可以說毫發無損。吸引了他們的仇恨,将自己置于絕境,還真是和她身份相符的死法。”

泰德聽的出神,以至于房間內有人喊他都沒有聽到,他只看到結城突然擡起頭,合起雙手,瞬間收起那令人憐惜的表情。她看向赤井,開玩笑似得說道:“這個故事還滿意嗎?赤井搜查官。”

被問到的男人沒有回答,只是保持着一貫的沉默,他只是做了拿出打火機,将香煙點燃的動作。

而處于外面的泰德,也在她的描述中漸漸與過去重合,如果不是自己親身經歷過那場恐怖襲擊,恐怕真的會被這姑娘的演技騙過去。隐藏在笑意下的,那雙失神的眼睛——

相信赤井也發現了,只是他們注視着進到屋子裏的人,都沒有出聲阻攔。

“泰德前輩對那場事件知道多少?”赤井問道。

“很多。”泰德只能這麽回道。

“那還請結束之後,告訴我一些。”

“……好。”

泰德很想問為什麽不直接去問她,但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來。

随着時間的流逝,案件也逐漸步入正軌,他們正将掩蓋在薄紗後的真相,一層一層的掀開。

一開始繳獲了一個非法開采并販賣礦石的小集團,雖然效果不錯,但他們和此次案件沒有直接關聯。

所有人都将注意力轉向了第二種可能,并重點排查死者的親友,終于在技術人員的幫助下,從短信的記錄中找到了嫌疑人。

他被當場抓獲,所謂欲蓋彌彰,他極力想要隐藏的事情,也被結城直接暴露在大庭廣衆之下。

他和死者,也就是新谷洋介是大學同學,這次新谷來美國也告訴了同在美國的他,只是好巧不巧的被看到了自己和其他人的非法交易。于是他今天帶了自己珍藏的礦石,奔着原本同學的情誼希望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他突然非常氣憤,還說要報警。

他趁着新谷轉身的空檔,拿起自己擺在桌子上的螢石,拍在了他的頭上。

瞬間四濺的血液,以及新谷的手機鈴聲,吵醒了被囚禁起來的,自己真正的靈魂。

因為力度過大,導致自己的手指不小心被劃傷,原本想要将礦石帶回去,可門口的保安看了裝礦石的箱子,自己也說了要将它送給朋友,如果自己再拿回去豈不是很奇怪。

思前想後的他,決定将螢石清洗一遍後擦幹了放回原位,将有可能暴露自己的手機放進袋子裏扔進了盥洗室中的水箱裏,可就在做完這些之後,新谷突然轉醒——

“所以你就将他從九樓扔下去?”站在最前面的泰德冷着臉斥問。

“不過你為什麽不将手機扔到別的地方,而是放在水箱裏?”

“我不敢帶着它,那一瞬間我的腦子裏一片空白,我怕那手機在我離開的時候響起,我不接電話的行為肯定會給其他人留下印象……”

他用手掩面,顫抖的肩膀告訴他們,他也在傷心。可是等他冷靜下來,想起了手機是可以關機的時候,會是怎樣的表情——

案件解決,負責刑事案件的泰德自然十分輕松,他知道一直有意躲避記者的結城不會去總部,他也不強求,示意赤井将她送回去再做筆錄也不遲。他拍了拍女孩的肩膀,笑着說道:“愛笑的女生運氣都不會差,不過是要發自內心的笑。”

說完,他就在女孩的注視下坐進了警車裏。

“泰德先生是不是覺得這樣很帥氣?”結城摸了摸一直在跳動的眼皮,幽幽地說道。

三輛警車逐漸駛離這條街道,赤井望着遠去的車子,點了點頭,說道:“他說的沒錯。”

“……我……”

“襲擊國家公務員是違法的。”

赤井扔下這句話後,就在結城的注視下進了自己的車子。至于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他感覺到了結城發出的強烈的不滿,他直接下了決斷,就是這個人是在害羞,所以惱羞成怒。

時間23點整,距離回日本的班機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赤井覺得對她這半年來的表現有了一個總結。

算上今天的突發事件,他倒是收貨到了不少訊息。她是即使被戳到了痛處,踩到了底線,也有足夠忍耐力的人,從今天的對話足以看出,她可以勝任卧底這一身份。

雖然對自己之前的決定感到有些沖動,但是結城優莉無疑是最适合的人選。

臨危不亂的處事風格,有着不錯的頭腦,細微地洞察力和面對殺人犯也有将他制服的信心。雖然對她刻意隐瞞的事情還有些疑問,但他相信在不久的将來,一定可以——

可以幫助自己,也幫助她,将真相引出來。

“司機先生,勞煩你從自己的世界中回過神,先把我送回去可以嗎。”結城坐到副駕駛,系好安全帶之後也不見赤井離開這裏,只能出聲提醒道。

“我也可以把你送到機場。”赤井一邊啓動車子,一邊說道。

“不用了,我可以打車。”結城拒絕道。

“你很開心吧,馬上就要離開這裏,也可以接單子了。”

“……啊。”結城瞄了眼後座,看到熟悉的袋子時,她有了一點小小的感動,她真的很喜歡這把狙/擊/槍,如果赤井沒有說話的話——

“別想了,如果不是暫時不能離開,我絕對會阻止你的。”

☆、藏在機場內的不明勢力(未知)

“你的手機。”

“什麽?”

“手機振動的聲音。”

在赤井的提醒下,結城終于想起自己好像挂了什麽人的電話,還不止一次。

因為剛剛一直在現場,所以将手機鈴聲關掉了——她有些愧疚的接起電話。

“喂喂,你好。”

“你終于接電話了,紗——優莉,在忙嗎?”對面的聲音從緊張到放松的過程尤為明顯。

“抱歉了,淺川,已經解決了,有事嗎?”

“快到飛機起飛的時間了,本來打算幫忙的,但好像來不及了啊……”

“我自己完全可以哦,畢竟沒有特別多重要的東西需要帶走。”

“那我過會兒去,有帶不走的我幫你保管。”

“多謝。”結城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淺川是英俄混血吧?”

“你不是知道嘛。”淺川失笑道。

“FS be NANJING,Itouch piece lead check.”

“嗯?……應該是【FSB найден, чтотеперьделать】才對吧。畢竟按照美英來說是不正确的,既然你問我,那就只能是俄語了。”

“那麽就是【FBS被發現了,現在該怎麽辦?】這樣嗎……”結城看向赤井,因為開車的原因他不能将視線移開太久,但剛剛他轉過來的那一瞬,神情極為凝重。

“怎麽了?你不會惹上麻煩了吧,我馬上過去!”

電話裏的人突然又緊張起來,結城連忙解釋着,安撫了好一會才可以挂斷電話,果不其然的,赤井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如果是這樣,那麽新谷洋介可能為FSB(俄羅斯聯邦安全局)工作,但他說的被發現了,一聽就知道不是什麽好兆頭。”赤井握着方向盤的手骨節愈發分明,如果不是前方正好有紅燈,結城甚至認為他會直接調頭趕回總部。

“花三個月的時間出來旅游,這恐怕也是個借口,可能在躲避什麽。”結城拿出手機想要尋求上條的幫助,結果手指剛覆上鍵盤,她的手腕就被握住。

“接下來就交給我吧。”赤井這麽說道。

FBI想要徹查一個人可以說非常簡單,結城自然不會懷疑,更何況她馬上要回日本。她點點頭,将手機收回口袋裏。

為期一分鐘的紅燈終于結束,赤井雖将車子開往另一條路,卻不是去總部,而是挑了近路趕往結城所在的酒店。

“你怎麽推斷出是俄語的?”赤井看似随意的問道。

“我做事多半憑借直覺,如果直覺有誤,才會去尋找證據。”

“不先将證據找到,怎麽證明你的直覺是對還是錯呢?”

“事實證明我的直覺很準,不是嗎?”結城眼帶笑意的看向赤井,後者突然嘆息道。

“櫃子裏的檸檬和白蘭地?”

“……”結城一愣,賭氣般将頭轉向一旁。這人早就知道了還來問,就像是想要将表現的機會都讓給徒弟的師傅一樣。

不過事實證明,他說的沒錯。新谷洋介的櫃子裏放了很多瓶已經空了和喝了一半的白蘭地,這種烈性酒雖然不足以作為證據,但加上那切成薄片放在盤子裏的檸檬,就足以作為認定他曾在俄羅斯生活過很久的證據。

一個有日本姓名的人,在俄羅斯生活過,甚至有可能為FSB工作,來美國三個月,可能在躲避什麽人——

“或許,準确一點,他工作的地方應該是FIS(俄羅斯對外情報局),是卧底嗎?”結城問道。

車子的引擎聲戛然而止,赤井沒有将車子開進停車場,而是挑了酒店門前設立的臨時停車點。

他的手從方向盤上撤離,轉頭看向結城,他尤為認真的語氣仿佛讓她忽視了一切。

“你完全不需要從他的身上尋找自己的影子,即使你成功潛入,我也絕對不會,不會讓自己的線人為了我的決定而喪命。”

結城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回答他的了,或許是道謝,或者嘲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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