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三天時光轉瞬即逝。
同學們也回到了高三A班。
每位同學都沒怎麽變樣,除了餘冰。
餘冰去了海南三天,整個人黑了八個度。
一開始站在向暖面前,向暖都沒能認出來。
尤其是現在和向暖坐同桌,向暖本來就白,這下襯得餘冰更黑了。
此刻的餘冰趴在桌子上,摸着自己的手臂,眼皮耷拉着,無精打采。
“你也別太難過。”
向暖意識到餘冰這次是真傷心了。
“其實也沒有很黑,你膚色一變,整個人顯得健康不少。”
聽到這話,餘冰擡眸,瞪了向暖一眼。
“你怎麽和我姥姥似的。”
說這話還不如不安慰。
似乎想到了什麽,餘冰拽了向暖袖子一把:“诶,你聽說了嗎?”
向暖疑惑擡頭。
“就是上次來我們班演講的那個學長,叫任乘風吧?長得還挺帥的。”
向暖心一提。
“我爸前幾天和陳哲熊宇打聽,好像說他要回來複讀。”
前排的班長瞬間不困了,擡起頭,轉過身,雙眸怒瞪,音量增高:“你說真的?!”
餘冰和向暖被他這副舉動吓了一跳。
餘冰挑眉:“你這麽激動幹嘛?”
班長把教輔抱在胸前:“其實我猜到他會回來複讀。”
“畢竟他這次失誤實在太大了,要我我肯定不甘心的。”
班長念叨幾句,又轉回前排,一個人瞎嘀咕。
餘冰也沒再多言,趴在桌子上思考怎樣讓自己的皮膚火速變白。
向暖默默地從抽屜裏掏出試卷,将他平放在桌子上。
從筆袋裏掏出筆,強迫自己注意力集中在試卷上,好好刷題。
過了幾分鐘,筆尖依然停留在第一道選擇題。
向暖無奈的雙手抱頭。
集中不了。
想到任乘風有可能和她一個班,一起度過高三時光。
交感神經持續興奮,腳趾激動的撓地。
她默默許下一個心願。
如果任乘風真的複讀了。
那等高考完,她就去表白。
沒過多久,班主任熊宇進入了教室。
他環視了一下教室布局,沉聲道:“餘浩,待會把你桌子旁邊的箱子挪一下,再叫幾個同學搬張桌子放你旁邊。”
餘浩是班長的名字,之前班上男生正好多出一個,餘浩身為班長,主動讓自己單獨坐一個位置,旁邊就放他的箱子。
餘浩坐在第二排,本來這樣排座會讓班上看起來很亂,但後排沒人願意像餘浩一樣不要同桌,熊宇也默許了。
餘浩一聽這消息,猜到了是任乘風要來,頓時興奮了起來。應的比誰都快。
“好嘞!”
二話不說,就召集班上幾個人高馬大的男生,去二樓搬桌凳。
等教室布置好,熊宇站在講臺上,滿意的看了看餘浩旁邊的座位,點了點頭,開始解釋:“大家都已經猜到了吧,今天晚上,咱們班會有一位複讀生。”
正陽高中的複讀生有專門的複讀班,但像成績比較好的複讀生,學校會給他們安排到應屆生班上,就像任乘風,許多老師都争着要,自然是安排到最好的班。
熊宇接着說:“這位大家也不陌生,前幾天也都接過,叫任乘風,腦子靈光,成績也挺好,人也熱情,就是有些飄,你們有什麽不懂的,都可以問他。”
臺下瞬間沸騰。
“不是吧?真是任乘風?”
“這麽說我即将和大神同班了?”
按理說同為高三A班,同學們也不至于這麽激動,但任乘風每次月考成績都極高,每位老師都對他寄予拿省狀元的厚望。
這種大神算是幾年才能遇見一個。
這屆高三高手也有,也幾乎都在高三A班,但年級前三不穩定,經常變動,就如上次月考還在年級第六的向暖,這次期末考試就去到了年級第三。
相互之間實力還沒有拉開差距。
而任乘風是從高一入校起,就把第二名牢牢甩在身後,實力穩紮穩打,第一名的位置從不動搖。
所以說這次高考為什麽失利,每位老師都想不通原因。
問任乘風,他也只是打馬虎眼,說正好考到了沒考到的知識點。
高中三年,百來次考試,幾乎每次都拿年級第一,會有他沒學過的知識點?
這種話也就蒙旁人,說給帶了他高三一整年的熊宇聽,是一個字都不會信的。
晚上,任乘風背上書包,騎着電動車,回到了待了一年的高三A班。
一進教室,就看到了一個憨厚的笑臉,膚色是小麥色,額頭上有幾滴汗珠,正朝他招手。
這大概就是……
他的同桌?
他後面坐着一個皮膚黝黑的女生,女生旁邊坐着一個白的發光的女孩。
雖然他也不知道這位女生的發光是不是在她同桌的襯托下……
前幾天好像還和她點頭示意過?
“風哥!這!”
瘋哥?
這什麽破名?!
任乘風輕微皺眉,不滿一閃而過,而後換上他那一貫的笑容,朝着同桌走去。
“風哥,我叫餘浩,是高三A班的班長,”
任乘風淡淡點頭,心裏琢磨着風哥這個名字。
還別說,現在聽起來,好像也能接受。
将書包放在凳子上,從書包裏掏出書來放桌上。
動作進行到一半,意識到周圍三人都在注視着自己。
同桌餘浩瞪着一雙充滿求知欲的雙眼,帶着期盼的目光看向自己。
黝黑女子趴在桌子上,微微擡眸,似乎在……審視他?
而那個皮膚白皙,長得還挺好看的後桌手裏拿着試卷,筆一個字都沒動,低着頭,但他似乎能感受到她若有若無的目光。
任乘風:?
他停下動作,擡頭望向餘浩:“有什麽事嗎?”
餘浩腼腆一笑:“風哥,你有什麽筆記可以給我借鑒一下嗎?”
任乘風無所謂一笑:“沒有。”
餘浩:……
任乘風接着解釋:“我高考完就沒想過複讀,把我之前的筆記都給扔了,而且我平時也不怎麽記筆記。”
說到這裏,他還補了一句:“而且,我的筆記一般都是難度比較高的題目,你應該看不懂。”
餘浩:……
雖然知道你說的是事實,但是還是很紮心啊!
向暖聽着耳邊兩人的打鬧,沒有接話。
任乘風就坐在她前面……
她假裝寫卷子,實際上一個字都沒懂,接着眼角的餘光若有若無的打量他。
果然很帥。
“向暖,有紙沒?”
餘浩的大嗓門打斷了她的思路。
向暖趕緊從抽屜裏拿紙,遞給他,問:“怎麽了?”
餘浩接過紙,又遞給任乘風,解釋道:“風哥桌上有點灰,找你借點紙擦擦。”
向暖一聽,将整盒抽紙都放在桌上:“我還有呢,你們盡管拿!”
餘浩和任乘風被她這舉動吓了一跳。
餘浩挑眉,語氣調侃道:“平時也沒見你這麽大方呀?”說完這話,打了個響指,“咱們風哥的魅力果然不同凡響。”
向暖也意識到自己一碰到任乘風講話和做事都不經大腦,根本就不像平時冷靜的自己。
果斷撇清自己:“我沒有,你別瞎說。”
任乘風倒是自然的從向暖桌上的抽紙裏抽了幾張,輕聲道:“謝了。”
餘浩在邊上插話:“風哥你放心,以後你沒紙了盡管找咱們後桌借,向暖有鼻炎,經常要用到紙,向暖的用完了餘冰還備着呢。”
向暖聽到這話,頭埋的更低了。
私心裏不想讓任乘風知道自己經常擦鼻涕……
像幼兒園的鼻涕蟲一樣。
任乘風聽到餘浩這一敘述,朝向暖那邊看了一眼,注意到這姑娘頭都快杵到抽屜裏了。
“挺可愛的。”
這句話說的很輕,又伴随着餘浩的大嗓門,幾乎沒什麽人聽到。
向暖甚至懷疑是幻聽。
她猛地擡頭,小心翼翼望向前桌。
映入眼簾的是任乘風漫不經心的笑。
向暖還是覺得自己沒幻聽。
這算不算是和任乘風的距離拉近了?
比餘浩這個同桌還近。
日子一天一天的推動着。
任乘風好像也适應了在高三A班的生活。
但向暖注意到,他從來不在家裏吃早飯。
他的早餐要麽是學校門口兩元錢的雞蛋餅,要麽是學校小賣部的方便面,總之就是怎麽不健康怎麽來。
她想了想,早餐要吃好,這樣很不對。
第二天,在父母溫柔的注視下,向暖喝完杯子裏最後一口牛奶,睜着眼睛,對向母說:“媽,我沒吃飽。”
向母有些驚訝:“平常不就是吃這些東西嗎?怎麽會沒吃飽。”
向暖輕聲回答,語氣帶點柔:“高三了,壓力有些大,總感覺吃不飽。”
向母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麽,重新系上圍裙:“媽媽現在給你煎幾個土司,待會你帶到路上吃。”
向暖點頭,默默的把吃好的杯子和盤子放到廚房的輿洗池裏。
向母趕緊把她趕出廚房:“你趕緊出去,有這個時間看看書,今天本來就耽誤了些時間,抓緊用這個時間補回來。咱家不需要你做這些事。”
向暖被攔了一道,心裏沒勁,退了出去。
坐在餐桌上,從書包裏拿出英語單詞本,開始背單詞。
她每天六點起床,學校是六點半開始晨讀,家住的離學校不算遠,騎電瓶車十分鐘就到。按照往常時間,向暖這時候出發剛好能趕上晨讀。
坐在餐桌旁,盯着單詞本,嘴裏嘟囔着:“我就耽誤了這一會兒。”
沒想到這句話正好給讓向母聽見了。
向母嗓門本來就大,聽見這話,更是大聲吼叫:“什麽叫就這一會兒!你得有些高三生的緊迫感!時間就是生命!”
向母脾氣向來不好,今天本來就因為幫向暖做飯耽誤了些時間,上班可能得掐着點。
要知道,她上班從來都是提前十五分鐘到公司。
還聽到向暖這一句埋怨,更是恨鐵不成鋼。
“向暖,我和你說,你未來能不能成才,就靠着這一年你有沒有努力到位,如果你高考失利了,你就沒法出人頭地,只能回到我們這個小縣城,到時候和我一樣,嫁個沒出息的老公,啥事都得靠自己!”
這句話聲音放的更大了,似乎生怕屋內的人聽不到。
“你也知道媽媽現在過得可憐,快五十歲的人了還早出晚歸工作,家裏的收入就靠着我一個人,你那個爸爸,成天就知道打麻将,啥事兒也不敢。”
他每天還會做飯,做了飯還要來學校給我送飯。
向暖在心裏小聲反駁。
大概是聽不下去了,向立軍從房間裏出來。
“你少說兩句。”
語氣平淡,夾雜着些不耐煩。
向母有個習慣,她發脾氣的時候旁人千萬不能忤逆她,甚至是反駁她。
要不然她會罵的更兇。
向暖閉眼,默默為她爸點蠟。
下一秒,向母尖銳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怎麽了?我少說兩句?我憑什麽少說?”
“向立軍?你是嫌丢人了是吧?女兒面前面子挂不住了是吧?你要這樣你為什麽不努點力啊?不讓我活得這麽辛苦啊?”
“你成天打麻将,每天就做這幾個飯,你還覺得自己受委屈了是吧?自己過得痛苦了是吧?”
向立軍雖然靠女人,但骨子裏的大男子主義依然改不掉,說話間帶着怒意:“我怎麽不努力了?我要不是身體不好,我拼了老命也為這個家賺錢去!”
“呵,你也知道你的身體?你說我年輕的時候怎麽就瞎了眼,看上了你這麽個玩意兒?”
“行了行了,孩子在,你少說幾句,高三了別影響她的心情。”
向暖已經免疫了,父母隔三岔五就吵架,三句不離向父賺不到錢。
似乎是聽到了高三兩個字,向母的情緒這才平靜下來。
回到廚房,将熱好的土司将外帶盒裝好,面對着向暖,語氣放柔道:“趕緊去學校,別耽誤了時間,面包下課了在教室裏吃。”
向暖點頭,接過外帶盒。
“行,爸,媽,我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任乘風多年後提起向暖送的吐司。
任乘風:你送的太随意了,也不說是誰,我很難注意到你啊?
向暖委屈,癟着臉:我那時候根本沒想和你在一起,只是心疼你身體。
任乘風攬過瘦小的老婆:不委屈不委屈,就算你什麽都不說,以後的我也會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