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回基地？不,不回。”菲麗絲不耐煩地說，在紅燈燈戒的影響下，她的情緒越來越暴躁了。
也可能她還在記恨彼得說她胖的那件事。
“怎麽,你是沒有人給講睡前故事就睡不着的三歲小孩嗎？”
“……你說什麽呢，我只是問一問,問一問又不犯法。”彼得委屈，“如果你不回來,我就在基地裏過夜了。”
“我在家的時候也沒見你客氣過。”菲麗絲擡頭瞥了一眼樓上黑着燈的客廳，為了防止再出現像上次憎惡浩克從天而降的場面,她把能量源地圖升級成了３Ｄ的，現在她的能量源之一正躺在三樓窗戶後的某張床上,沉沉的睡着,等待她過去偷電。
不對,超級英雄的事怎麽能算偷呢,她只是合理的過去收集些不被人類吸收的多餘能量。
彼得想了想，似乎是這樣,尴尬之餘沒話找話地說：“我只是覺得我應該給你打聲招呼。”
一陣風吹得他手裏的東西翻了頁，彼得低頭看了看，“對了,屋裏那疊你父親研究的資料是不是——”
“我說過了，他工作室裏的東西你随便用，只有你能看得懂那玩意兒，”菲麗絲打斷他的話,“我現在還有事情要忙，你沒事就別打擾我工作,我得為後天的宴會做準備呢。”
失去了充電寶身份的彼得連連點頭，心有餘悸的挂斷了電話。
“……我本來想問問你是不是在看你父親的資料,需要不需要幫忙來着。”彼得低頭看了看手裏拿的一疊稿子。
那是他從菲麗絲書桌上一眼就看到的東西，不知道為什麽，整整齊齊的擺在她的書桌桌面最上層，壓下了一堆七零八碎的化妝品和書本，表面上一點灰塵都沒有，像是近期有人故意放在上面讓他看到一樣。
之前他從工作室找出來的超光速推進器資料中缺少的重點部分，時隔半年多在菲麗絲的房間裏翻到了，這讓彼得感到有些意外。
難道是菲麗絲找出來之後故意放到桌面上的？
彼得想了想，湊上去輕輕聞了聞紙張上的味道。有一種舊書特有的陳舊木頭味，還有一點點奇異的香味。
大概是菲麗絲從哪個壓箱底的地方發現的吧。
資料裏文字記錄比較少，倒是有幾張紙很特別，上面畫着理查德教授認為超光速推進器裏應有的結構，不過看起來菲麗絲的父親畫工不怎麽樣，線條歪歪扭扭的，看起來像是抽象派，彼得結合着上面的文字标注才勉強辨認出來這是推進器的想象圖。
“如果菲麗絲的父親現在還活着，大概會是個十分出色的發明家吧。”彼得一邊翻看着那幾張核心資料，一邊和他印象中半年前找到的資料相互對照，發現裏面有些內容和他制作的能量探測器比較像。
要知道斯塔克先生教給他的技術核心是近幾年的成果，但七年前，菲麗絲的父親就有了類似的觀點。
“……對了，能量探測器……”彼得盯着手裏的紙張，迷茫的眨了眨眼睛，突然意識到：“我去菲麗絲的房間做什麽？我來這裏不是為了埋屏蔽儀嗎？”
像是做夢一樣，好幾個支離破碎的片段從彼得眼前閃過。
“……我記得……我在花園裏挖了坑……然後看見……”彼得按了按有些脹痛的太陽穴，掙紮着擡起眼皮往窗外看，“然後——怎麽會沒有？”
院子裏一片漆黑，茂盛的雜草襯得花園裏有些恐怖的無人荒涼感，但是和他印象中的不一樣，雜草們老老實實的紮根在土地裏，沒有挖出來的坑，沒有堆得冒尖的土堆。
彼得愣住了，看看自己沾着泥土的鞋底，立刻又看向門廳的地面。
地板上幹幹淨淨的，一個泥腳印都沒有。
“滋——”
刺耳的高頻電流聲出現在耳邊，彼得分不清到底是外面表箱漏點了，還是自己神經緊張産生的耳鳴。
意識消失的最後一刻，他下意識的翻轉自己手裏最後一張資料，那張是唯一一張有淩亂折痕的資料，像是被人攥過一樣。
背面是一副抽象的塗鴉，像是一個張牙舞爪吓唬他的魔鬼。
那是他畫的。
沒有幹涸的墨跡甚至粘在他手指上，蹭出幾道黑印。
彼得閉着眼睛倒在沙發上。
別墅裏的燈滅了。
黑暗中這棟陳舊的別墅熄滅了唯一的亮光，像是一只巨大的安康魚熄滅了自己的燈籠，閉緊了有着尖銳牙齒的嘴，把自己隐藏在黑暗裏。
【他快要發現我們了。】
【是的，他快發現了，早就說過這一招對人類來說沒什麽用。】
【他比其他人類的記憶力好，菲麗絲就沒有不停的想這些。】
【人類的大腦是個精密的器官。而且Silence的腦袋沒我們想的那麽有用。】
【畢竟那不是活的，活的Silence還是很有用的。】
【所以我們要和他接觸嗎？太久了。】
【我們不能一直躲在一個死腦袋後面。】
【我們需要減少活動，不能再被他注意到。】
【箱子裏的東西分析出來了，是一個簡陋的屏蔽儀，對于這個星球的科技發展水平來說，技術層面上屬于中上層。】
【我們已經失去一個理查德了。】
【他可以是第二個理查德，這個幼崽有這個天賦。】
【我們可以讓他變成理查德一樣的天才。】
【人類很脆弱，理查德死了。】
【那不是我們的錯。】
【我們不能對幼崽下手。】
……
彼得只覺得夢裏吵吵鬧鬧的，有什麽東西像是夜晚的老鼠，窸窸窣窣的劃拉着食品袋一樣，吵得他睡不好覺。
睜開眼睛時，外面的陽光正好透過落地窗，照在他臉上。
“……這是我第幾次睡沙發了？”彼得艱難的從沙發上坐起來，用力伸了個懶腰，脊椎骨發出了噼裏啪啦的聲音。
“菲麗絲是不是給她的沙發下咒了？怎麽每次我在這裏睡覺都得做噩夢。”彼得嘆了口氣，一邊小聲嘀咕着，一邊溜溜達達的晃悠到廚房，從冰箱裏拿出一袋吐司面包和一小盒沙丁魚罐頭，想了想，又拿了兩瓶牛奶。
他不喝的話，等菲麗絲回來這一冰箱的燈獸奶都得被倒掉，家中不太富裕的彼得不想浪費。
洗了把臉從衛生間出來後，他的腦子才清楚一些：“昨天晚上菲麗絲叫我過來幹什麽來着？對了，拿這份研究資料……”
随手把一片面包塞到嘴裏，彼得翻了翻桌子上的資料，又把工作間裏之前找到的資料翻出來，按照順序混合在一起：“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怎麽突然讓我研究超光速推進器？屏蔽儀還沒研發成功呢就想繼承父業了……倒是看得起我。”
離開時他把資料放進了帶來的工具箱裏，鎖門前，他有些微妙的瞟了一眼旁邊的花園。
昨天晚上他挖坑的位置已經填好了土，松軟的泥土和周圍的土層不太一樣，稍稍鼓出了一個包。
或許下次他和菲麗絲一起回來的時候，可以把這些雜草除了，種些好看的花。
“咔噠。”
防盜門落了鎖，彼得仰頭看了看上午的陽光，放心的開走了他租來的車。
“今天會是個好天氣。”
随着車輛離開這片區域，陰影中觀察他的幾道目光漸漸消失了。
車上，彼得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後視鏡，等到開到大路上後，突然用力轉動方向盤，讓車停在一個不起眼的巷子裏。
作為經常在大街小巷亂竄的超級英雄，彼得熟知怎麽停車才不容易被人發現——這都是和那些罪犯鬥智鬥勇的成果。
彼得停下車，鎖好門，雙手按在方向盤上沉默了好一會兒，右手輕輕撸起左手的袖子。
一道黑色的叉號出現在手腕上。
那是他拿筆自己畫的。
但是什麽時候畫的？彼得想了想，沒有頭緒，索性動了動手指，拆下了手腕上的蛛絲發射器，将裏面一個小型器械分離出來，直接連到自己的手機上。
更新了一波裝備的彼得得意地想，他現在已經不是蜘蛛俠了，他現在是蜘蛛俠升級版。
記憶或許會騙人，但是科技不會。
一份錄音文件被他導進手機裏，又從揚聲器裏播放出來。
【……菲麗絲？你回來了嗎？
……
什麽人？
［滋……］
你們是什麽東西？
［滋……］
……
……菲麗絲，你現在有空嗎？
［你最好有要緊的事。］
……】
之後的錄音像是被什麽幹擾了一樣，變成了一片電流聲。彼得結束了播放，看着手機裏面的錄音記錄，手指尖輕輕敲了敲方向盤，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看來你家真的鬧鬼啊，”彼得慢慢的自言自語，“我還和你家的鬼碰面了？”
聽起來情況有些糟糕。
彼得心想，大概他的記憶也被動了手腳，不知道失憶過多少次了。不過還不太壞，至少他已經有了防備。
那間房子裏的鬼有求于他，也對菲麗絲沒什麽威脅。
彼得的目光投向了帶回來的工具箱，裏面有一份理查德的研究資料。
超光速推進器嗎？是理查德自己想研究的，還是和他一樣，是從別人手裏搞到的？
彼得嘴角動了動。時代變了，別墅裏的鬼魂。
他把那個小型機械裝置又安回蛛絲發射器裏。
贊美科技，贊美竊聽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