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掉那個皇帝(2)
夜色漸深。
申珏先回了自己屋子一趟。
他作為皇帝慕容修身邊的大太監,有一間單住的屋子。
他咳着嗽将濕透的衣服脫下來,白皙瘦弱的身體被鞭痕覆蓋,皮膚上還有着不少陳舊傷疤。
這個身體很醜,哪一點都稱不上美感。尤其是他殘缺的下.身。
申珏低頭看了一會才擡起頭。
慕容修當皇子的時候,常受其他皇子欺負,申珏作為他的貼身太監,挨了不少毒打。畢竟主子的罰,奴才要身替,常年以往,他身上的傷疤不知道有多少。
申珏換上一件幹淨衣服,又将濕發擦了擦,便坐在銅鏡前。
慕容修是大周朝出了名的美人,要不然攝政王也不會看了他的臉之後,就決定扶他上位。古今之情愛,都因“色”而起。申珏平靜地審視了自己一番,覺得他現在跟“色”這一個字毫無關聯。
平淡無奇的臉,殘缺的身體,慕容修看上他的可能性極低。
申珏伸手拂了下鏡面,他的手指比鏡面要粗糙許多,是幹了許多苦力活的原因。他看着鏡子既熟悉又陌生的臉,忍不住微微一笑。
這一切都沒關系,因為真正的申珏回來了。
如果天道不仁,我願以血重寫天道。
不過現在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養傷。
打他的那群人下了是死手,若不是慕容修還有些在意他,怕是那些人直接會打死他。
申珏爬上冰冷的床鋪,将頭臉都埋在了被子裏。他本該先去慕容修那裏複命,但是他實在有些惡心慕容修,便不想去了。
申珏這一覺直接睡到第二天天大亮,還是一個小太監闖進來,才把他吵醒的。
“申珏,你怎麽還在睡啊?”
申珏感覺到有一只手掀開了他的被子,不由皺了下眉,拿手壓住了被子,更加往裏面縮了縮。他雖然睡得久,但并沒有睡好,半夜發起了燒,他只能硬抗,疼痛更是讓他難受。
申珏現在成了一介凡人,不能使用仙術。好在他這個軀殼,雖然是爛命一條,但也算得上命硬了,挨了無數打,都好好活下來了,還沒留下什麽病根。
馮慶寶看見床上的少年居然沒有第一時間爬起來,還往被子裏鑽去,不由愣了一下。他跟申珏共事也有一年餘了,別的不提,申珏在他們這群小太監裏是最講規矩的,根本不仗着皇上的寵愛,拿喬端架子。
雖然是皇上身邊最紅的太監,但從不以太監總管身份自居,這是為什麽馮慶寶直接敢闖進他房間的原因。
“申珏,你快醒醒,皇上……皇上已經生氣了。”馮慶寶猶豫着說。
昨夜申珏沒去服侍,皇上雖然臉色尚可,但也是問了一句,今早見申珏沒來,沉默片刻便說:“申珏昨日挨了罰,馮慶寶你去看看他,若是傷得重,便去請太醫。”
申珏聽着耳邊叽叽喳喳的聲音,煩不勝煩,勉強掀開了一只眼,瞧清是馮慶寶之後,又閉上了眼,“我身上疼得緊,起不來,你幫我去跟皇上說一聲。”
馮慶寶愣了一下,“這怎麽行?你自己去。”
申珏聞言,轉過身,冷淡地說:“那你就出去。”
馮慶寶啞口無言,恨申珏這家夥不識好歹,站起來就出去了,關門的時候還故意将門重重地甩上。而屋裏的申珏根本不在意,他再一次縮進了被子裏。
那廂,馮慶寶走到禦書房門口,連忙收起了一臉怒意,小心翼翼地走進了殿內。
慕容修正坐在龍椅上,他看見馮慶寶獨自前來,眼神起了些波瀾。
“皇上,申公公現在還起不來床。”馮慶寶雖然生氣,但還是在慕容修幫申珏說了幾句話,“奴才去的時候,申公公還發着燒呢。”
慕容修垂下眼,其實他對申珏有些複雜,昨日若不是申珏闖了進來,怕是攝政王那家夥還不知道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可是,申珏的撞破,他心裏也多了幾分難堪。
阖宮皆知他是傀儡皇帝,但并不知道攝政王對他的心思,現在申珏知道了。
想到這裏,慕容修擡起手揉了揉眉心,有些疲倦地說:“你去請個太醫,為申珏把脈,他……”他頓了頓,“他受了傷,休息一段日子也好。”
馮慶寶應了聲,連忙轉身出去了。
慕容修吩咐完,便暫時将此事擱下了,但讓他意外的是,接下來的大半個月,申珏都沒有再出現在他的面前。連攝政王都發現了,嘲笑道:“你身邊那個醜太監,怎麽?死了?”
慕容修眼神微變,“他死沒死,攝政王不是知道嗎?下手的人可是你的。”
攝政王見慕容修臉色微變,嘲諷意味更深,甚至還伸出一只手,戲谑地摸了下慕容修的下巴,“上次若不是他不長眼闖進來,我怎麽會叫人罰他呢?這當奴才的,聽話便是最重要的。”
攝政王話裏有話,慕容修皺了下眉。
攝政王又道:“我瞧你身邊伺候的人都不夠伶俐,幹脆趁這次都換了吧。”
慕容修拒絕了,“朕已經習慣了他們的伺候。”
攝政王挑了下眉,他待會還有事,便沒有久呆,便離開了。他覺得有時候不能逼得太緊了。
而慕容修随後便叫了馮慶寶進來。
“申珏的傷怎麽樣了?”
馮慶寶聽着這話,臉上有些古怪。
這些日子,他每日都會去申珏那裏,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申珏跟以前不一樣了。
就像……
就像換了一個人!
申珏原來總是佝偻着背,一副懦弱的樣子。可是這些日子,他不僅挺直了背,行為做事都跟往日不一樣了。有時候申珏看他的時候,他還覺得有些害怕。
馮慶寶每日都去看申珏,自然是知道申珏的傷好得七七八八了,可是申珏不到禦前來伺候,他也勸不動。申珏現在每日就是坐在屋子裏。
慕容修見馮慶寶嗫喏說不出話,不由皺了下眉,“說話!”
馮慶寶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皇上,奴才不敢撒謊,但奴才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這句話讓慕容修的眉頭皺得更深。
他擱下筆,心思微轉,便直接站了起來,“擺駕,朕去看看申珏。”
……
慕容修從沒有到過太監住的地方,他望着眼前逼仄的房屋,眼下濕漉漉的青石板,神色有些不明。慕容修當皇子的時候,雖然不受寵,但住的也是宮殿,吃穿皆差不到哪去。
他生下來便是人上人,從未見過人下人呆的地方。
馮慶寶佝偻着背站在慕容修的身後,大氣都不敢出。他沒想到慕容修竟然會纡尊降貴來到他們住的地方,他們在禦前伺候的太監,除了平日裏的輪班守夜,便都是回這裏休息。
慕容修擰了下眉,擡起腿往前走去。越往前走,他的臉色就越沉,等到了申珏住的屋子門前,他目光沉沉,讓人不敢直視。
他在門前停了腳步,馮慶寶連忙上前敲了下門。
“申公公。”
房裏傳來窸窣的聲音。
慕容修站在門口,聽見由遠及近的腳步聲,等門從裏面被打開的時候,他自然擡眸望了過去。
門後的少年身形單薄,臉色蒼白,在看見他的時候,似乎笑了一下,但似乎又沒有,慕容修還沒看得真切,就見着少年已經跪在了地上。
“奴才拜見皇上。”
慕容修唔了一聲,沒立刻讓申珏起來。
“你身上的傷可好了?”
申珏膝蓋與冰冷的地磚親密接觸,“回皇上的話,奴才的傷好得差不多了。”
那你為何不回禦前伺候?
這是慕容修想問的話,只是這話不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前問。
“起來說話吧,你這可有茶?”慕容修說着就走進房裏,還對身後的一群宮人揮了下手。
宮人們立刻退了下去,一時之間,房裏只剩下了慕容修和申珏二人。申珏從地上爬起來,低着頭說:“奴才這沒有茶,只有些白水。”
慕容修本就不是來喝茶,便不怎麽在意,他看了下房裏的擺設。
這房間極其簡陋,不過一張床、一張桌子和兩張凳子罷了。
桌子上還擺着一個空藥碗,碗底有着褐色的渣。
慕容修審視完了,轉過身看着申珏。
“你……”他開了口又停了下來。
申珏低着頭,不說話。
慕容修猶豫了一番,才繼續說:“是朕沒用,護不住你,你若心中有怨,也是應當的。若你想出宮,朕也允了。”
他說完便等申珏的反應。
慕容修了解申珏,申珏雖然為人不是頂聰明,長得也不大好看,但十分忠心,要不然他也不會一直讓申珏在身邊伺候了。他說這番話,不過是以退為進,試探對方一番。
他知道申珏是個孤兒,一個閹人出了宮,也活不下去。
申珏沒有娶妻生子的本事,出宮只是遭人嫌棄。
只是讓慕容修驚訝的是,申珏居然沉默了。
慕容修驚訝之後,便有些生氣,氣得是申珏不識好歹。
若不是他,申珏早被打死了。
慕容修神色變得冰冷,他不想再留在這個破屋子裏,擡腿就欲走,沒想到他剛擡腿,申珏就跪了下來,還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作者有話要說: 溫馨提示:您的黑心棉加心機婊已經上線,請注意查收。
慕容修:我可以拒收嗎?感覺我脖子有點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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