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掉那個狀元郎(29)
幾日後, 申珏突然半夜驚醒了。他剛一動, 旁邊的溫玉容就醒了過來。
溫玉容聲音裏還有睡意,“嗯?醒了”
申珏沒說話, 而是定定地看着頭上的床帳, 半響,他坐了起來, 想繞過溫玉容下床, 卻被摟住了。
“怎麽了?”溫玉容也坐了起來, 從後面擁住申珏, 聲音低沉中帶着暗啞。
申珏眉心擰了起來,好久, 他才轉頭看向旁邊的溫玉容, 那雙鳳眼裏現在全是迷茫, “我……我……”
這個“我”字說了好幾遍, 都沒說出後面的話。
溫玉容見狀,伸手抹平申珏緊蹙的眉心,“別急, 慢慢說。”
申珏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他只是覺得自己好像忘掉了好多東西,至于忘了哪些,他自己都不知道, 所以他不知道該怎麽說。
他只能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青年。
屋裏的光線晦暗,只有不遠處的燭臺上的一根紅燭燃燒着,青年的面容在昏黃燭光下越發顯得溫柔, 一雙眸子如淌着春水,只給人暖意。
溫玉容似乎看出了申珏的困窘,他抿唇輕輕一笑,越發把人擁入懷裏,手撫過申珏的長發,最後在背上輕輕拍了拍,“沒關系,不知道說什麽,那就不說了,我們睡覺吧。”
申珏頭靠在溫玉容的肩膀處,他隐隐覺得不對勁,可是偏偏找不出哪裏不對勁之處。他閉了閉眼,再猛地睜開,推開對方,坐直了身體,“你是誰?”
這句話太過奇怪,可溫玉容聽到這句話,臉上一點驚訝的神情都沒有,反而臉色如常地回答了申珏這個問題。
“我是越澤。”
溫玉容說的是自己的表字。
申珏聽到“越澤”二字,眼裏全是迷茫,他看着溫玉容,唇瓣動了動,可沒說出聲。溫玉容見狀,重新把人擁入懷裏,安撫地說:“好了,慢慢來。”
慢慢來?
是什麽意思?
申珏嗅到了很淡的花香味,像是桂花香,又像是槐花香,他聞着聞着,就卸掉渾身的防備,只是靠在溫玉容的懷裏,許久,他輕輕念出了方才聽到了兩個字——
“越澤。”
“我在。”溫玉容答話。
……
翌日,仆人發現申珏今天有些奇怪,因為對方不摔藥碗了,他都做好了被摔的準備,廚房還放了好幾碗,可這一次他剛把藥碗放到桌子上,申珏就端起來喝了,只是在喝藥的時候皺了下眉。
不過仆人不會說話,也不能問申珏為什麽不摔了,他拿着空藥碗出去了。當他去院子裏劈柴的時候,看到申珏從主屋裏走了出來。
申珏走到院子裏的秋千前坐了下來,那只兔子早就從籠子裏出來了,它似乎特別喜歡申珏,見到申珏出來,就蹦跶到了申珏的腳旁。
仆人見狀,就準備過去把兔子捉開,可他剛走兩步,就看到一向看都不怎麽看兔子的申珏居然彎腰把兔子抱了起來。
申珏把兔子抱在腿上,一邊看着院子外的那顆高大的槐樹,一邊給兔子順毛。那兔子似乎被摸得很開心,窩在申珏的腿上不動,由着對方摸。
仆人雖然覺得奇怪,但轉念一想,申珏是個有瘋病的,也許今天正常了也不一定。
到了傍晚,溫玉容回來,他今天提了一條魚回來。因為回來得早,所以他今天親自下廚。
仆人做的飯其實還不錯,但申珏不怎麽愛吃,所以溫玉容早上出門之前會熬上粥,提醒仆人什麽時辰該端下來,中午就沒辦法了,但晚上只要溫玉容回來得早,都會親自下廚。
仆人不跟他們一起吃飯,他一個人在小屋子吃,他吃完飯準備去前屋看溫玉容他們吃完沒有,吃完了,他就可以收拾碗筷了。
不過他走到前屋門口,發現兩個人還在裏面。他往裏看了一眼,就愣住了。因為申珏此時坐在溫玉容的腿上,臉還埋在對方脖頸間,長發如瀑散落一身,而溫玉容則是微微低着頭,似乎在輕聲說着什麽,不過他很快就注意到門口的仆人,眼睛一擡,看了過去。
仆人對上那雙眼的時候,莫名打了個寒顫,他不敢再看,連忙跑走了,躲進自己的小屋子裏時,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溫玉容的眼神跟往日似乎不大一樣。
溫玉容平時看人的時候,眼裏總是帶着三分笑意,讓人望之可親,而剛剛那雙眼沒有笑意,幽深如古井,井面下是什麽,沒人知道。
……
又過幾日,溫玉容破天荒地呆在家裏,他先去弄了早膳,再去叫申珏起床。申珏夏日沒那麽怕冷,精神會好上許多。溫玉容把人喊醒,伺候對方穿衣洗漱,再牽着申珏去前屋用早膳。
用完早膳,溫玉容對仆人說:“今日我休沐,帶他出去走走,你就不用去買菜了,我會買回來。”
仆人有些驚訝,因為他還沒見過溫玉容帶申珏出門,他看了一眼申珏。申珏神情有些倦倦,站在溫玉容的旁邊,目光不知道看向了何處。
溫玉容吩咐了仆人,就拉着申珏出去,出門後,他也沒有松開申珏的手,而是跟申珏低聲說:“外面人有些多,你要跟緊我。”
申珏嗯了一聲,聽話跟着溫玉容往前走。這是他來金陵第一次上街,一路上,眼睛都在到處看,都有些看不過來。
在路過茶樓的時候,申珏突然停住了腳步,他盯着裏面人頭攢動的場景,轉過頭問溫玉容,“越澤,我可以去那裏嗎?”
“可以啊。”溫玉容帶着申珏進去了。
他們這一路一直手牽手,引來不少目光,金陵風俗雖開放,也不乏有好男風者,但在大街上手牽手的,實在太少,更何況二人通身氣派,不像是常人。
溫玉容沒去管那些目光,進了茶樓,挑了一個角落處坐下了。申珏坐下來,就到處看,最後把目光放在隔壁桌,那裏坐着幾個男人,正一邊嗑瓜子一邊聽說書人說話。
溫玉容見狀,叫來店小二,上點瓜子茶水。
瓜子和茶水上來後,溫玉容側頭對申珏輕聲說:“吃一點可以,別吃多了。”
“嗯。”申珏點了下頭,又看了下隔壁桌,學着伸手抓了一把瓜子,就開始嗑。
溫玉容其實想去找個包廂坐着,只是這茶樓生意挺好,二樓包廂全部滿客,只剩一樓的雅座了,所以溫玉容才将就着坐在外面。
他們沒坐多久,就引來其他人的注意,其中多數人都把目光放在了溫玉容的身上,而小部分則是注意到了旁邊嗑瓜子的申珏。
因為申珏有些奇怪。
看樣子應該年紀不輕了,可眉宇間太幹淨了,甚至稱得上懵懂稚嫩了,恐怕年紀輕輕的兒郎,都沒他眼眸清澈。
申珏沒注意到有人在盯着他,他只是一邊嗑瓜子,一邊聽說書人講故事。這說書人說的是前朝的故事,講前朝有名的美人皇帝慕容修的故事,說慕容修貌若好女,靠着美色坐上皇位,但最後跟當朝攝政王反目為仇。
“據說慕容修啊,是因為一個人才跟攝政王反目成仇的,甚至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殺了攝政王。”說書人說到這,搖了搖頭,“哎,真是糊塗啊。”
“老頭兒,你別只搖頭啊,那人是誰啊?說說!男的女的?”底下的百姓吆喝着,不滿說書人故意賣關子。
“別急啊,老朽現在就說。那人身份卑賤,不是男,也不是女,而是一個太監。”
這話一出,滿堂嘩然。
申珏聽到這裏,頓了一下,把手裏沒嗑完的瓜子放了回去。溫玉容對聽故事沒什麽興趣,因為這種故事大多都是後人編排的,當不得真。
他見申珏不嗑瓜子了,就抽出手帕給申珏擦了擦手,“不吃了嗎?”
“不吃了。”申珏說。
而此時說書人還在凱凱而談,把前朝皇帝慕容修和一個太監的故事說得繪聲繪色,而底下的百姓們聽得津津有味,當知道皇帝和太監殉情後,還唏噓不已。
這個故事說完了,說書人又說了另外一個故事,這個故事是山西一個富商發家的故事,衆人聽了開頭,紛紛覺得沒有前面那個愛情故事來得動聽,陸陸續續起身走了。
申珏倒是把這個故事聽完了,才跟溫玉容一起出去了。溫玉容帶申珏去市集,準備買點菜。那些賣菜的小販似乎都認識溫玉容,還跟溫玉容打招呼。
溫玉容一一回過,先去了賣魚的鋪面。他發現申珏喜歡喝魚湯,所以今天準備再做一次。因為要挑魚,溫玉容就松開了手,申珏站在他旁邊看了一會,就轉身看向其他地方。
這條街很長,賣什麽的都有,申珏看到有賣兔子,突然想起家裏的那只兔子。他想了一下,就走了過去。
溫玉容出完錢,就發現申珏不見了,他轉過身,找了一圈,才看到站在賣兔子前的申珏。還未走過去,眼神先變了變,因為申珏旁邊還站着一個錦衣青年。
那錦衣青年是從茶樓一直跟到這裏,他之前在二樓看到了溫玉容和申珏,本開始他是被溫玉容給吸走了目光,但不知為何最後把視線放在了申珏的身上。
等到申珏走了,他情不自禁就跟了上來,他也沒想做什麽,就是想跟對方說幾句話。
“兄臺,你要買兔子啊?”錦衣青年找了個話搭讪,可話說出去,沒人理他。
他尴尬地笑了一下,正要再說什麽,已經有人擋在了他的面前。
“不好意思,不知您有何貴幹?”
青年一看,發現是之前在茶樓的另外一個人,便連忙說:“我沒做什麽,就是想結交一下。”
溫玉容眼神很冷淡,“不用了。”說完,他就抓着申珏的手腕走了。申珏目光還放在兔子上,被拉走的時候,忍不住說,“越澤,我想買一只兔子。”
溫玉容聞言,只能重新返回,他買完兔子就帶着申珏走了,而那錦衣青年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嘆了一口氣。
等他回到府裏,直接去了後院的練武場,果然看到了自己的表弟。
“表弟,你怎麽老在我這裏練武啊?”青年在涼亭那裏坐了下來,“這麽大熱天練武也不嫌熱得慌。”
場上的人聽到這句話,笑了一下,轉過身,“怎麽了?不讓我呆啊?那我回去了。”
“算了,你還是呆在這吧,免得舅母又催你成婚。”青年倒了一杯涼茶,邀場上的人來喝。
來人沒跟他客氣,從小厮手裏接過外衣随便一披,大步走了過來。
青年把涼茶遞過去,突然又想到了先前遇見的人,不免悠悠嘆了一口氣。
來者一聽,挑了下眉,“表哥,你嘆氣什麽?”
青年嗳了一聲,把剛才的事情全部說了出去,最後還添了一句,“我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這麽矛盾的人,明明一身氣派,好像是當過官的,還說着一口京腔,可神情舉止卻像個少年,好生奇怪。”
來者聞言搖了搖頭,“表哥,你是又見到美人走不動路了吧?”
“非也,那人雖然眼睛夠漂亮,但其他地方生得平平,不過那雙鳳眼還真怪好看的。”青年說着,眼睛往上一擡,突然欸了一聲,“我怎麽覺得你們兩個長得有點像,臉型像,眼睛也有一點點。”
對方本是随意一笑,但笑到一半,臉上的笑容突然滞住了,“你說那人是鳳眼,年紀約三十歲左右,一口京腔,還跟我有點像?”
“對啊。”青年點了頭。
青年說完,就看到自家表弟眼神變了變,随後把杯子一放就走了。青年愣了一下,才站起來,連忙問:“表弟,你去哪?”
“回王府。”
作者有話要說: 慕容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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