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第 128 章
收到十束多多良的電話時, 是半夜。
酒吧到了晚上也還在營業，吠舞羅也不例外。
不過吠舞羅因為“臭名遠揚”，很少有客人會在晚上進來喝酒。
草薙出雲閑來無事, 便小心擦拭他極寶貝的從法國購買回來的吧臺。
睡不着的太宰治在網上查閱資料，鳶色的雙眸反射出瑩藍的光芒，試圖通過各種蛛絲馬跡找到威廉和五條悟的位置。
八田美咲在琢磨滑板技巧，時不時試驗一下，因為想參加不久後在國外開展的滑板比賽。
“八田, 聲音不許那麽大, 會吵到小公主睡覺，明天可是個好日子, 安娜要是沒有睡好我就揍你一頓。”草薙出雲擡手指了指樓上, 示意栉名安娜還在休息。
“是……”八田美咲讪讪地收回滑板, 看了看沒有什麽客人的酒吧，索性走到沙發上盯着太宰治玩電腦，環顧四周, 沒有發現某個人的蹤影, 撓頭問草薙出雲：“草薙哥, 十束哥呢？”
“十束拿着他的寶貝相機拍照去了，說是要給安娜準備一個禮物。”草薙出雲笑道：“那家夥，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性格, 似乎什麽事都不會給他帶來壓力, 也不知道是怎麽形成的？”
１２月８號是栉名安娜的生日, 也就是明天。
為了給安娜準備一份難忘的生日禮物, 十束多多良拿着他的古董相機逛遍了整座城市, 到處尋找合适的角度進行拍攝。
而西管區比良坂大樓屋頂，是十束多多良千挑萬選才選出來風景最好的位置。站在上面, 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風景。尤其到了深夜，漆黑夜幕下是萬家燈火，如幽暗森林裏出現的點點螢光，點綴了整座城市，那幅場景極其美麗。
“只有十束哥一個人嗎？”太宰治擡起頭，眉頭微蹙。
據太宰治了解到的情況，十束多多良雖是吠舞羅的第三把手，實際上沒什麽戰鬥力，又被外界稱為“最弱的幹部”，身邊若是沒幾個人保護很容易出事。
吠舞羅好歹也算一個大型的不良組織，多多少少會有一些仇家，若是落單被尋仇就不好了。
熟知□□潛規則的太宰治忍不住想道。
“對啊。十束說要給安娜準備一個驚喜，讓我們提前回來了。”草薙出雲彎腰擦幹淨吧臺下的塵埃，看出太宰治的擔憂，安慰道：“吠舞羅早些年仇家挺多，但是呢，都被尊打過幾遍了，長了教訓，這幾年沒有主動招惹過我們。而且吠舞羅越發壯大，時至今日，不會有哪個沒眼的家夥會想惹事的。”
“哇！尊先生好厲害！”八田美咲捏緊拳頭，興奮道：“草薙哥，你可以給我講講以前吠舞羅的事嗎？我想聽！”
太宰治也默默地合上電腦，圓滾滾的鳶眸注視草薙出雲，等待草薙出雲講故事。
酒吧裏，各種酒的味道交織在一起，濃厚醇香。暖黃色的燈光下，一份像蜂蜜般甘甜的安寧在緩緩流淌。
太宰治像個旁觀者，靜靜地聽草薙出雲和八田美咲的對話。
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副很模糊的畫面：三個人坐在各自的椅子上，泾渭分明，然而三人又有着不需言語的默契。
太宰治的嘴角浮現一抹很淡很淡的笑意。
“哈哈哈。”草薙出雲微擡下巴，拿起一個玻璃杯熟稔地擦拭起來，視線望向牆壁上貼滿的照片，“以前的事啊，真是讓人懷念，讓我想想還有什麽沒有講的呢？”
“鈴鈴鈴……”
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打斷了草薙出雲繼續訴說的欲望，他拿起手機一看，“咦？是十束的電話。”
“十束哥的？”八田美咲疑惑地看了一眼時間，道：“話說回來，十束哥怎麽還不回來，都這麽晚了。”
太宰治敏銳地感受到草薙出雲的呼吸一顫，意識到可能會發生什麽事情，一手抓住八田美咲的手，小聲道：“待會不論草薙哥說了什麽，你都要保持冷靜。”
樓上栉名安娜還在卧室裏睡覺，明天是她的生日，如果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可能會讓栉名安娜傷心。
八田美咲此刻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滿頭霧水地看草薙出雲臉色一變，焦急地問十束多多良在哪。
草薙出雲本是站在吧臺裏面，接通電話還沒一分鐘，便察覺到十束多多良可能出事了，甚至沒來得及顧他的寶貝吧臺，單手撐住吧臺就跳到吧臺外面，一邊拿着電話一邊往外跑去，像是與死神争分奪秒。
“發生什麽了？”八田美咲沒跟上節奏，只好低頭問太宰治。
“十束哥可能出事了。”太宰治眸光低沉，沉聲道：“我們趕緊跟上去，或許還能幫上忙。”
“什麽？！”八田美咲立刻站不住了，一手抄起滑板，一手攔腰抱起太宰治，“我們現在就去！”
情況緊急，太宰治沒時間不抱怨八田美咲抱住自己的姿勢，大腦飛速運轉。草薙出雲連和八田美咲交代的時間都沒有，說明十束多多良情況很危急，說不定受了重傷無法說話，不然也不會讓草薙出雲問了好幾聲地址。
八田美咲的滑板質量無疑是很好的，在地上滑動時只發出了小小的聲音。然而在靜谧的深夜，透露出主人的急不可耐。
“打電話給那個人。”僅是短暫的一瞬，太宰治便理清了思路，開口道。
“哪個人？”八田美咲跟在草薙出雲身後，因為手裏攬着有【人間失格】的太宰治，八田美咲的速度遠不如草薙出雲快。
“伏見猿比古，以你們的關系，肯定能第一時間進行聯系。”太宰治說着，垂眸看了一眼八田美咲的手表，“趕緊打給伏見，我有急事要找伏見猿比古和費佳。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接下來的事情會很嚴重。”
八田美咲是個純正的武鬥派，打架全憑一腔熱血（又稱“不過腦”），完全沒有聽懂太宰治的話，只知道他要找伏見猿比古，沒有懷疑，只是忍不住道：“事先說好，我不确定猿比古能不能第一時間接通。”
“能的。”太宰治輕聲肯定，鳶眸緊緊跟随在樓頂上跳躍的草薙出雲。
如果順利的話，一切就還來得及。
如果不順利的話，只能拜托四月一日了。
他悄悄摸了摸口袋裏的東西。
不出太宰治意料，電話打過去還沒有三秒鐘，伏見猿比古就接通了八田美咲的電話。
八田美咲開了免提模式，這樣太宰治就能聽到。
“美咲？大半夜打電話給我做什麽？我可不像你，工作忙得要死……”手表那邊傳來抑揚頓挫的聲音。
“猴子，不許叫我名字！”八田美咲罵道：“少啰嗦，太宰有事找你。”
“太宰？啧！是那個黑發的小孩啊。”伏見猿比古的聲音瞬間掉了幾個音調，懶懶散散，仿佛一只失去展示欲望的公孔雀。
“費佳在你身邊嗎？我有急事要找費佳，麻煩你送他過來一趟。”太宰治環顧了一下四周的建築，“西管區，比良坂附近，最好帶一些急救用的醫藥過來。”
“啧！我憑什麽要聽一個小孩的命令啊。”伏見猿比古不爽地挂斷電話，推了推眼鏡架，點開安裝在八田美咲手表上的定位。
耷拉着眼皮注視象征着八田美咲位置的紅點在快速移動，以八田美咲那個性格，大半夜還在外面跑來跑去，一定是發生什麽事了。
伏見猿比古習慣性地“啧”了一下，關掉定位，出門左轉，敲了兩下隔壁房的門，“費奧多爾，起床了，太宰找你有事，我待會就送你過去。”
叫了兩聲後，伏見猿比古去Scepter 4的醫務室拿了一些急救要用的醫藥。
＊＊＊
西管區，比良坂大樓屋頂。
“你好，我是十束多多良，來這裏拍照的。從這裏看下去，能将整座城市都收入眼中，風景很美，對吧？”
穿着黑色學生裝的銀發少年轉過身，正對着十束多多良，下一秒便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從懷裏掏出一把手／槍。
“砰！”
腹部中槍的劇痛瞬間席卷了十束多多良，整個人跌倒在地，大量的血從腹部流出來，很快将地面染紅。
“我乃第七王權者，無色之王！我在這裏等人，你說這裏很美，是啊，真的很美。”
又是一道硝煙味的槍聲。
掉到一邊的古董相機被打中。
無色之王獰笑着丢下手槍，轉身離開，自言自語道：“讓我看看下一步是什麽呢？”
他掏出手機查看信息。
“哦，是要去白銀之王的“天國號”找白銀之王嗎？那就去吧。”
無色之王擡頭看漆黑夜幕，遠處一艘飛船在緩慢飛行。
“多虧了綠之王的能力，暗中改變了‘天國號’的移動軌跡，不然我還不好直接上去。我決定了，作為對綠之王提供幫助的報答，等我将其他的王權者一一吞噬掉，最後再去把綠之王解決。給他留點最後的時間，哈哈哈……”
無色之王明明笑得肆意，一張清秀的臉卻面無表情。
不遠處，一只綠色的鹦鹉眨了眨眼睛，飛走時留下幾根羽毛。
＊＊＊
“十束！”
草薙出雲急叫一聲，跪在地上，想要扶起十束多多良，但是又怕自己動作稍有不慎給十束多多良造成更大的痛苦。
“草、草薙哥？”十束多多良勉強睜開眼睛，看到了草薙出雲臉上的擔憂和焦急，安慰道：“安啦，安啦，我一點也不痛……”
“笨蛋，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怎麽能讓人放心？”草薙出雲忍不住罵了一聲。
十束多多良轉頭看那臺被打中的古董相機，“我……我好像沒辦法陪安娜……過生日了……”
給安娜準備的大蛋糕，給安娜準備的小裙子，給安娜準備的城市錄像……
沒辦法親手交給安娜，有點不甘心……
體內的鮮血好像流不出來了，手腳開始變得冰冷……
啊啊……我要死了嗎？
可是，我離開的話，尊怎麽辦？
十束多多良的上下眼皮一直在違背主人的意願，想要合起來。
“十束，再撐一會，別睡好不好！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你不會有事的！”草薙出雲眼看十束多多良就要閉上眼，聲音不由變高，試圖靠聲音喚醒十束多多良。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八田美咲提着太宰治跑上頂樓，還沒有等來答案，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十束多多良，三步并作兩步，跪在地上，急忙道：“十束哥你沒事吧？！”
太宰治查看四周，只看到不遠處的手／槍和古董相機。
他将手／槍撿了起來，“沒有餘溫，離開有一段時間了。”
走回到十束多多良的身邊，蹲下身冷靜地檢查十束多多良身上的傷口，“失血過多，不能輕易移動。”
頓了頓，太宰治問道：“有小刀嗎？”
黑發男孩沉穩的語氣很快就讓在場的兩個大人受到感染，迅速冷靜下來。
草薙出雲連忙将一把匕首拿出來，“這個可以嗎？”
“可以。”太宰治點點頭，接過匕首，小心地劃開十束多多良的衣服，看着傷口判斷道：“貫穿傷，從正面打中，應該是趁十束哥沒有警惕的時候下的手。草薙哥你能将子彈拿出來嗎？”
草薙出雲聽到太宰治的話後，一愣，沉默點頭。
等子彈拿出來後，太宰治将口袋裏的小瓶子拿出來，擰開蓋子，給十束多多良服下。
以草薙出雲的角度，只能勉強看到那瓶子裏的液體是紅色的。
十束多多良的意識開始渙散，眼前的世界已經模糊不清，連太宰治給他喝了什麽都不知道。
喝完藥後，十束多多良的臉色好了點。
【不許作弊——】
一道空靈的聲音在太宰治耳邊響起。
太宰治眼神一凜，這是石板意志的聲音，剛剛說話是在警告自己？因為使用了其他世界的力量？石板意志到底想做什麽？
“太宰？”草薙出雲感覺到太宰治的不對勁。
太宰治垂下眼睑，将小瓶子收回口袋，小聲道：“喝下這藥後，十束哥還能再堅持一段時間。我已經提前讓伏見和費佳帶急救要的藥過來了。”
擡頭仰望漆黑的天空，太宰治定定地看了好一會，手指摩挲着口袋裏的小瓶子。
果然沒有猜錯，這個世界不僅限制了自己和四月一日的聯系，還限制了四月一日給的道具。不過也只是限制效果，基本的效果還是有的。
太宰治看了看十束多多良服用藥後好了點的臉色。
費佳，快點過來吧。
這一晚沒有星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