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寂靜冰冷的深夜中,貓頭鷹冷不丁地在枝頭冒出一聲凄婉的哀鳴。
修女宛如驚弓之鳥一樣打量着樹叢陰影中的大理石雕像，驚恐的眼球在深陷的眼窩裏亂轉，配着她那慘白的皮膚,顯得比這詭異的氣氛更滲人。
菲麗絲就被她搞得心裏發毛。
“我應該沒數錯才對，十座。”就算用燈戒掃描一遍,也一樣是十個。
“十三個！”修女十分确定地說，“本來我們定了十二個,但發過來的卻是不詳的十三個！魔鬼的數字，要不是他們覺得白得一座雕像占了便宜,也不會把該死的惡魔引進這裏！”
她指着遠處灌木叢裏的雕像發誓：“上天作證，剛才我出來的時候外面可沒有這個,它們活了！”
灌木叢的陰影中,神聖的天使雕像們沉默地用雙手捂着臉,像是因為受到了信徒的指責而安靜地哭泣。
冷風吹得院子裏的松樹枝沙沙作響,陰影打在雕像的上面，像是一道道張牙舞抓的疤痕。這種陰森的條件下,不小心把雕像看成活物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
菲麗絲仔細打量着離她最近的那個雕像，又看向蝙蝠俠，他比她來的早一些。
只露出一個下巴的蝙蝠俠表現得很嚴肅,接收到月光公主的信號後，微微搖頭：“我來的時候雕像在這裏。”剛才他從教堂樓頂滑下來的時候，經過了兩個天使雕像，甚至背後的披風還從它們身上劃過,它們的樣子可不像活的。
“我說的是真的，它們不應該在那裏！”修女激動地捏着自己修女袍的前襟,突然想到什麽，轉頭用顫抖的雙手嘗試打開鐵門。
“我們本來把它們放在這條通往教堂的主路兩旁,一邊放六個，剩下那個放到禱告室裏，而不是這些樹叢——信不信由你們，反正你們得保護我，瑪麗已經死了，你們作為義警得行動起來，保護我！”
菲麗絲走到其中一個雕像旁邊，撿了塊旁邊的石塊敲了敲石像的胳膊，發出了清脆的碰撞聲。她又用手在雕像面前使勁晃着，雕像一動不動。
正常情況下雕像自然是不會動的。菲麗絲有些拿不準哥譚人到底是什麽情況，畢竟他們盛産精神病是人盡皆知的事，上一周她抓捕毒販甚至抓到了這家教堂的神甫。
她把目光投向蝙蝠俠。
沒想到蝙蝠俠也在盯着她，也在等她說什麽。
菲麗絲有些奇怪：“有什麽事嗎？”
蝙蝠俠的嘴角動了動，在心裏告訴自己，這是外星燈俠，不是和他合作過的隊友，說不定直到現在還是個孩子。
“你的燈戒查到了什麽？”
“什麽？”菲麗絲還以為他要招呼自己一起進去，或者讓她離開這裏。不過為什麽第一反應看上了她的燈戒？她的戒指戴的也不明顯啊。
“……你的燈戒有探查功能，對吧？”蝙蝠俠不太确定地問，沒有之前那麽肯定了，“能不能探查到教堂內的情況？”
他的裝備裏也有簡單的探測儀，但便攜式的功能總要削弱不少，據他所知燈俠的燈戒是萬能的，如果綠燈俠哈爾在場，他會把燈戒玩出各種花樣試圖在他面前炫耀他的超能力。雖然哈爾有些幼稚，但他的燈戒還是靠譜的。
但月光公主這樣……讓他有些不确定。
“哦，當然沒問題。”菲麗絲立刻催動自己的燈戒，一個立體的大教堂三維圖冒着黃光出現在半空中，“燈戒沒有發現任何生命體，除了我們三個之外——不過我相信這位修女小姐的話，剛才我是因為發現這裏消失了一個信號源，所以才趕過來，确實有人在這裏失蹤了。”
“信號源？”
“這不重要，”菲麗絲突然想起來蝙蝠俠所在的正義聯盟裏也有綠燈俠，戒指的效果大概和她不太一樣，心裏有些發虛，連忙轉移話題。
“重要的是失蹤了，燈戒沒有在大教堂裏查到異常，這裏面空蕩蕩的，沒有活人，也沒有屍體，或者人體組織。”
根據當時那個黃色能量源的位置來看，基本算是原地消失，之前菲麗絲遇見過這種情況，當時不得不和她一起巡邏的夜魔俠解釋，說可能是會瞬移的變種人和低調路過的聖殿法師。
那麽就是超自然事件。蝙蝠俠不滿地皺了皺眉，已經預見到了麻煩。
“失蹤？上帝保佑，如果你們能把瑪麗找回來的話——”修女煩躁地放開那把鐵鎖，“該死的，先把我送走吧，這邪門的地方，鎖也和我作對！”
“嘻嘻嘻嘻……”
微弱又十分清晰的笑聲突然響起，立刻讓三人警惕起來。
蝙蝠俠迅速握住蝙蝠镖，一個閃身來到菲麗絲背後，背對着她迅速掃視這片視野中的景象。唯一在動的只有被冷風吹動的松枝，大理石雕像在樹枝後面若隐若現。
菲麗絲驚疑不定地看向遠處的黑暗，黃色的能量波一波接一波的掃射過去，比他們更害怕的是修女，她被這笑聲吓得原地跳起來。
“是，是你在笑嗎，月光公主？”修女顫顫巍巍地問。
“你怎麽不猜這是蝙蝠俠笑的。”菲麗絲緊張地說，“這明顯就是一個小孩子的聲音，你們教堂養了孩子？”
蝙蝠俠不得不提醒她剛剛探查的結果：“這裏只有我們是活的。”
“那就是鬼了？”菲麗絲默默加大了黃光能源的消耗頻率，普通的探查可查不到鬼。
“這裏是教堂！怎麽會有鬼！”修女臉上一副被侮辱的表情，“是上帝注視的聖土！”
“你還說你的同事在教堂被魔鬼吃了呢。”菲麗絲打了個響指，修女叫了一聲，消失在她面前。
背對着她的蝙蝠俠被這突發事件吓了一跳，連忙回頭：“她人呢？”
“我把她傳送到警局門口了，接下來的行動不适合她在場，”菲麗絲說完，忽然想到這是蝙蝠俠，不是習慣和她搭檔的夜魔俠或者蜘蛛俠，連忙加了一句。
“我自作主張把她送走，你不會生氣吧蝙蝠俠？”
“……”蝙蝠俠聽着她的茶言茶語，覺得有口氣憋在胸口發不出來，捏緊了手裏的蝙蝠镖。“不會。小心雕像。”
“當然，我第一個探查的就是雕像，燈戒顯示附近存在特殊能量正在解析中，”菲麗絲抽空瞥了一眼燈戒的進度，只是這次有點慢。
“嘻嘻嘻……”
笑聲再次響起，這一次聽起來離他們更近了。菲麗絲猛地擡頭，看向大門口兩根柱子上的小天使雕像，聲音是從那個方向傳來的。
“我找到是誰在笑了，”她難以置信的看着那個舉着弓箭面對她的小天使雕像，那枚箭頭正指向她自己。剛才門柱上有這個雕像嗎？
“那個修女說得對，雕像活了。”
而且不止活了一個。蝙蝠俠面色沉重的盯着自己對面的噴泉。
原本立在噴泉上，背對着他的聖母雕像不知何時已經走下來，變成了面對他雙手掩面的姿勢。
和周圍那些天使雕像動作一樣。
然而因為光線過于昏暗，他不能确定其他的雕像是不是和這個聖母雕像一樣，離他更近了些。
“解析出來了嗎？”蝙蝠俠催促她，他把注意力分散到視野範圍之內可見的所有雕像上，渾身肌肉緊繃着，如果它們有所異動，他相信自己可以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如果他能察覺到的話。
他根本沒發現那個聖母雕像是怎麽走下來的。
“馬上，解析這個對燈戒能量消耗很大，”菲麗絲看着逐漸下降的能量數字有些慌，很快，密密麻麻一長串半透明文字出現在菲麗絲眼前，看得她頭皮發麻。
“好消息是，這是一種外星生物，不是鬼，只要不被它們碰到，我們就不會死。”
蝙蝠俠沒吭聲，聽這意思肯定是有壞消息。
“壞消息是，剩下的都是壞消息，”菲麗絲看着因為她剛才的舉動，已經聚到門口的兩個天使雕像，心跳逐漸加快，手上的黃燈燈戒随着她的情緒變化不穩定地冒着黃光。
“別眨眼蝙蝠俠，把它們全部盯死。這種生物叫做哭泣天使，它們以時間為食，只有在被觀測到的時候會變成石像停下來，這是唯一可以控制它們的手段，如果我們看不到，它們就會出現在任何地方——直到有另一個生物注視着它們。”
“被碰到會怎麽樣？”蝙蝠俠為這種量子形态的設定感到頭疼。
“會被它們吞噬掉時間，從這條時間線上消失，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意味着死亡，”菲麗絲瞟了一眼資料，就這麽一瞬間，她面前的石像又往前走了一些。
“如果剩下的時間比較多，哭泣天使會把人送回到過去，我們還可以在過去的時間中繼續活着，但如果生命能量較少，它們會主動殺死我們。”
“解決辦法是什麽？”随着天使們越來越近，兩人開始往教堂的方向緩緩移動，盡量拉開距離。“炸掉這些石像？”
“物理攻擊殺不死它們，除非被餓死或者把它們丢進時間裂縫裏。燈戒建議我立刻離開這裏，趁着它們虛弱的時候動作比較慢——如果是正常狀态的話，我們早在眨眼的時候就死了。”
雖然這麽說，但菲麗絲并沒有把傳送門打開，因為她知道他們走不了，這些天使們聚集在這裏，還能用目光控制它們，可他們要是走了，哭泣天使可以去任何地方，肆無忌憚地吸收能量，再想抓就難了。
“或者我們可以冒險一些，在它們睜開眼睛的時候使用鏡子，讓它們看到自己。任何生物的目光都可以讓它們變成石像，包括它們自己。”菲麗絲猶豫地提出自己的想法，“但你也發現了，它們為了防止被相互看到，用手捂住了臉，只有非常接近我們的時候才會松開。”
她有信心在最後關頭逃離現場，但蝙蝠俠不一定會相信她，這太冒險了。
蝙蝠俠沉默了好一會兒，低沉地問：“那把它們的手炸了呢？只炸手。它們閉不上眼睛，所以只能用手擋，對嗎？”
菲麗絲一愣：“它們會複原。”
“我們也可以繼續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