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紐約郊區,一輛淺灰色的老款福特車順着街道緩緩駛過，路過旁邊的加油站和雜貨店，在一家超市門口停了片刻。
帶着帽子,用圍巾裹着臉的彼得下車，在超市裏逛了一圈買了兩瓶水和一個三明治,拎着袋子回到車上，開車沿着另一條路駛向一家五金店。
将剛才距離他只有不到兩百米的‘秘密基地’抛在車後。
這附近多了一些陌生人。
彼得抓着方向盤,瞥了一眼後視鏡裏，跟了他半條街的車,轉彎朝着鄰區的交易市場駛去。
這些滿腦子只考慮盯梢的人自己不知道，他們這些外來者在當地人眼中顯眼得很。彼得因為基地和搭檔的原因,經常往這邊跑,因此也算是半個本地人,所以隔着老遠就察覺到附近的氣氛不對勁了。
比如剛才路過的咖啡店,附近的人幾乎沒人會在店裏面喝咖啡，都是選擇外帶。盡管他們家的咖啡挺好喝,但店老板喜歡外放金屬搖滾，只有幾個喜歡穿破洞牛仔褲的煙熏妝叛逆少年會在店裏聚會，就連門外的流浪狗路過的時候都得快跑兩步。
現在店裏的櫥窗處坐了兩個不停往路上看的中年人,一邊嘬着咖啡，一邊皺着眉忍耐着店裏的搖滾樂。注意到這一點後，彼得開車的速度放慢了不少，緊接着就發現了好幾個同樣試圖把自己融入到周圍人群裏,但是不怎麽成功的監視者。
他們監視的那條路正好是去往秘密基地的必經之路。
彼得從容地開着車路過這裏，放棄了去別墅的計劃。
“砰。”
電火花從有着防爆玻璃的透明實驗箱裏冒出來,章魚博士看着箱子裏面冒出來的火光，撇撇嘴,宣布第三次實驗失敗。
“我就說了，這種材料不行，我們需要一些新材料，新材料懂嗎？”他拿着圓珠筆用力劃掉實驗報告單上的一條方案，“最好是那些高端實驗室裏研發的新材料，上個月不是有篇論文說莫爾森博士的實驗室裏研究出來了一種新的合成金屬？”
“是啊，但麻煩你睜大眼睛好好往周圍看看，博士，”帶着護目鏡的禿鹫沒好氣地說，“我們這個家徒四壁的貧民版實驗室能拿到那種好東西？就連軍部看了那些高昂的報價都直搖頭。”
“這就是為什麽蜘蛛俠打敗你的次數更高，”章魚博士說，“科技都是用錢堆出來的。只有先進的技術和材料才能做出更強的裝備，一味的想用破爛貨拼湊替代，做出來的肯定也是破爛貨。”
“破爛？我們這是用有限的資源獲取最大的收益，就連這臺高功率發動機都是帕克那小子手搓出來的，哪來的錢拿來給你堆！”禿鹫高聲罵道。
章魚博士也很氣，把手裏的記錄本往桌面上一摔：“見鬼，這該死的苦日子我真是過夠了。我們應該說服蜘蛛俠，允許我們自己搶劫自己，我知道好幾張銀行卡的密碼，我可以自己去——”
“然後不等你走出這個門，就因為違反橙燈代理的規矩，再被燈戒傳回來。”
彼得一進門就聽見兩個橙光幽靈又在吵架，心累地朝他們擺擺手：“又怎麽了？”
“我們需要錢，用來買材料。”禿鹫率先說。
“高端材料。”章魚博士補充。
“……會有的會有的，都會有的。”彼得苦惱地敷衍着，“過幾天那幾條專利批下來就陸陸續續有錢了，上個月賣出去的那幾張圖紙的尾款昨天剛打進來，但是最近，最近不行。
“今天我本來想去基地裏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些适合我們搞出來的小玩意兒，我記得工作室裏還有幾個斯特林先生留下來的，改進版發動機和推動器模型，或許對我們能有些幫助。”
菲麗絲的父親真的是一位十分優秀的科學家，他的很多觀點在十年後的今天依然不過時，但是現在科技發展的速度這麽快，十五年二十年之後會是什麽樣就不好說了，所以彼得打算把工作室裏的那些東西拿出來，發揮一下最後的餘溫。
想必斯特林先生要是能活過來也一定會同意，畢竟公司也有一半是他女兒的。
“不過好像有些不明勢力在附近監視什麽，為了防止發生什麽意外我就先回來了。”彼得打量着實驗箱裏的廢渣，那些監視者讓他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有點像和斯塔克先生打交道的那些人。
但他覺得應該不是，他相信斯塔克先生的人品。
“如果你覺得不安，那麽你們的基地八成是暴露了，你要相信你的蜘蛛感應。”禿鹫說。“它比女人的第六感都好用。”
“但這不應該，斯塔克先生沒必要和我們交惡。”比起第六感，彼得更相信菲麗絲的武力威懾。
章魚博士低頭在本子上記錄着數據，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斯特林先生？哪個斯特林？”
“哦，是菲麗絲的父親，理查德·斯特林。或許你聽說過他的名字？他好像還是位教授。”彼得突然想到章魚博士也是紐約高學歷本地人，翻出那篇超光速推進器概念資料遞給他。現在他自己看不懂，或許章魚博士能幫的上忙。
幽靈狀态的章魚博士推了推卡在臉上的圓框眼鏡，接過那疊資料，仔細看了看上面的署名。
“理查德……斯特林，确實聽說過。二十年前我還參加過他的婚禮。”
“原來是這樣……等等，你說你參加過什麽？”彼得反應過來，震驚的看着他：“你參加過她父親的婚禮？”
“怎麽了，二十年前我還是奧克塔維斯博士呢，”章魚博士沒好氣地說，“雖然我對這種無意義的社交深惡痛絕，但當時我還不得不浪費時間，維持一個相對友好的社交形象，說不定圖姆斯也——”
“我沒有。”禿鹫打斷他的話，“我沒聽說過這號人。”
“你們不都是紐約的博士嗎？”彼得好奇。
“但是研究領域天差地別，幾乎沒什麽交集，只有非常有名的人才能被人記住，”章魚博士解釋，顯然他口中的名人裏不包括斯特林，“禿鹫是搞電子工程的，我的專研方向是原子物理，理查德·斯特林是天體物理學的教授，要不是當時他們的實驗室和我們有些合作，我們基本上不會有交集。”
看着彼得一副好奇的樣子，章魚博士回憶道，“如果你說綠光女是斯特林的女兒，那她肯定遺傳了她母親的基因。”
“菲麗絲确實長得很像她母親。”
“我說的不是長相，是智商。”章魚博士毫不客氣地說，“她要是遺傳了她父親的腦子，和我們一起做實驗的就能多一個人了。理查德·斯特林雖然不是百年難遇的天才，但肯定比你小子要聰明得多。”
彼得：“……”
“彼得還是個孩子呢，你像他這麽大的時候還沒有主持過實驗室吧？”年齡更大的禿鹫覺得自己有資歷說這種話。
“我當時要有兩個博士級別的家庭教師——”
“再說說斯特林先生吧。”眼看兩人又要吵，彼得連忙說。“能說說你們的合作項目嗎？”
“……無線電波譜和原子光譜。為了改進當時的觀測技術和手段，政府牽頭搞出來一個大型實驗室。”章魚博士操作着觸手投影出幾個機器模型，“我們只是根據他們的要求研發，并不清楚他們到底想觀測什麽，反正不是往海裏看就是往天上看，當時斯特林的權限還挺高，聽說一半的研究資料都在他手上。按理說這算是最高機密，不過說說也無妨，反正你聽不懂。”
彼得看着手裏這些從基地裏拿出來的資料，“但他留下的資料是推進器的改進技術。”
“這我不知道，我也就那幾年和他有點交集，合作結束我就忙着新的研究了。”章魚博士聳聳肩，“再然後就聽說了他被謀殺的消息。”
“謀殺？”彼得下意識的抓緊了手裏的資料。“可我聽說是意外。”
“是啊，意外，對外都是這麽說的，我只是說出來我打聽出來的消息。據我所知資助斯特林的一方勢力不太幹淨，當時他跟着他的資助人一起倒黴地死在公海的海面上，緊接着政府開始暗中聯系所有和他有關系的人，詢問有沒有收到他發出來的包裹或者資料，整整折騰了四個月——也問了我，不過我沒怎麽搭理他們，畢竟我和斯特林确實不熟。”
章魚博士慢慢回憶，“政府、資助方，或許還有第三方勢力，他們想找到斯特林留下來的資料，一定是很重要的資料，但是他們都失敗了。說不定你拿到的就是他唯一留下來的東西。”
“你怎麽知道一定會有資料？”彼得不太相信他說的話，這東西就在工作室擺着呢，以章魚博士口中那些人的作風，一定不會放過菲麗絲他們家這麽重要的地方，如果真是所謂的謀殺，那菲麗絲怎麽能安穩地住在那兒。
“唔，你知道的，我們超級反派也有自己的資金來源，投資過斯特林的不幹淨勢力正好喜歡廣撒網，我們之間也算是合作關系。當時他們私底下也詢問過我，不過四個月後一切都消停了，我也沒再注意，哪個地方沒死過幾個人，你不提我都快忘了這件事了。”章魚博士尋思着，
“事實上我覺得有點名氣的科學家們，應該都被他們或明或暗招攬過，斯特林他純粹是倒黴，正趕上他們兩幫人鬥法……”
禿鹫突然加入話題：“你是說那個組織？砍掉一個長出九個？”
“他們也找你了？”
“是啊，看上了我的飛行服，招攬不成就跑來偷搶，真是世風日下。”
“他們确實沒什麽底線，但給錢也是真的痛快。”章魚博士轉頭對彼得說，“如果有個自稱為九頭蛇的組織要投資你，千萬別答應，而且接受投資的時候一定要謹慎。只知道研究科學的科學家才是好的科學家。這裏面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沒錯，天上不會掉餡餅，別接受投資！也別相信你所謂的朋友，”禿鹫粗聲粗氣地說，“利益面前沒有朋友，去銀行借款也比接受別人的投資強，我就是被朋友坑進監獄的，如果不是投資人有問題，那個斯特林教授也不會死的這麽明明白白。”
彼得低着頭，面無表情地沉默了好一會兒：“你們覺得是誰謀殺了他？”
“有趣的問題。誰能讓民航客機墜毀得不留痕跡？誰有資格和九頭蛇勾心鬥角？誰能調查那麽多高端人才的信件往來？誰能發動專業人士監視你們的秘密基地？”章魚博士笑了一聲。
神盾局。
彼得忍不住看向手機的通訊錄。斯塔克先生知道他和綠光女的真實身份，他相信自己和菲麗絲已經被他調查過一遍了。
那麽斯塔克先生知道理查德·斯特林的死因嗎？
作為神盾局的合作夥伴，他們之間的信息交流到了哪種程度？
郊區附近的監視者是神盾局派來的嗎？
“你能想明白的，帕克先生，”禿鹫不耐煩地說，“既然你想開公司走到陽光下，那麽就必須要直面殘忍的現實。”
“謝謝提醒，不管是謀殺還是意外，我都會調查出真相的。”彼得嘆了口氣，靠在沙發上，“新公司還在審批的流程中，如果真如你們所說的那樣，那麽最近我也應該被盯上了吧？作為菲麗絲的合夥人，帝國州立大學的天才學生，難免不會有人懷疑我得到了她父親的知識遺産。”
“你确實得到了。”章魚博士瞥了一眼那疊資料，“超光速推進器要是真的研發出來，人類社會一定會進入一個新時代，多麽寶貴的一筆遺産。雖然我覺得這玩意兒有點扯，但我畢竟不是這方面的專家。”
“所以我們需要比之前更低調謹慎……”禿鹫皺着眉，“那麽我們的新實驗室……”
“不，我們得高調起來，用帕克工業打造一個橫空出世的天才。”彼得目光堅定地說，“一個可以用天才光環打消所有人疑慮的天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