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米蘭達的公寓位于鑽石區的西北角,緊靠着攔腰橫跨整個城市的哥譚河，從公寓的窗戶往外看，能看見河面上車水馬龍,時不時閃過紅藍警燈的中央大橋。
在酒館裏喝了兩瓶酒的米蘭達沒有絲毫醉意，頑強地開着摩托,在菲麗絲的膽戰心驚下将兩人平安送回１６層的公寓。
剛進門，米蘭達便徑直走到客廳的落地窗前,在菲麗絲還待在門口饒有興趣的打量着哥譚夜景時，刷的一下拉上了窗簾,把外面的景色遮得嚴嚴實實，又在房間裏轉了一圈,把所有的窗戶都拉上窗簾。
“……好了,現在開燈吧親愛的,”一片漆黑中,米蘭達幽幽地說，她的膚色和頭發完美地融入進黑暗裏,“你可以把這當作哥譚儀式感。”
燈亮了，這是一層溫馨又簡單的房間，面積不大,該有的家具一應俱全。
“難道這附近住着一些偷窺者嗎？要知道你這裏可是十六樓。”
“謹慎些總是好的，窗戶上貼的防窺膜一到晚上就沒有用了，別看這是十六樓，要是不拉窗簾,這個距離站在河對岸能用倍鏡看得一清二楚。”米蘭達一邊換衣服一邊解釋。
“……這種事情你怎麽會知道？”菲麗絲真的懷疑好友是不是在哥譚幹了些見不得人的事。
“因為這間公寓之前屬于某位大佬的情婦，之所以現在被我住了……”米蘭達從冰箱裏拿出一瓶橙汁,遠遠的丢給她，“據說是因為某位大佬的夫人派人暗殺了她,根據之後的報道來看，案發當時槍手就在哥譚河的對面，淩晨一點，風雨交加，那位情婦和她老公脫得精光，在客廳牆上親得忘乎所以的時候，一顆子彈在九百米外，越過哥譚河，穿透了客廳的玻璃窗，打進情婦的腦袋裏，濺了他一身血和腦漿。”
想象到那副場面，菲麗絲不适地幹嘔一聲。
“大家都猜測是死亡射手做的，那是我們哥譚很有名的專業殺手，世界上槍法最準的人之一。”米蘭達一副很驕傲的樣子。
“所以，你就趁着前任房主死了，底價租了這間房子？”菲麗絲環視四周。
客廳有一面牆的牆紙比其他地方的新一些，且正對着窗戶，她有理由懷疑這裏就是案發現場，這面牆旁邊就是餐桌，她真懷疑米蘭達看起來瘦了不少，就是因為在家裏吃不下飯。
“事實上，在哥譚，死人不怎麽影響房價，但誰讓這次的兇手是死亡射手呢？在哥譚民間的傳聞裏，他是一個兇狠的，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危險程度直逼到處投毒的稻草人，但我的消息渠道比較特殊，他是拿錢辦事的，正常情況下不會像精神病那樣喜歡故地重游——除非有人花錢買我的命，但誰會這麽做呢，我只是個普通的大學生而已。”
米蘭達掀起窗簾的一角往外瞅了瞅，“看樣子中央大橋徹底恢複交通了，一周前它被炸斷了一部分，害得我因為坐渡船，差點在考試時遲到！”
哥譚大學就在哥譚河的對岸，米蘭達騎車從橋上過大概需要半個小時，但要是從另一座橋上走，那就要花兩倍的時間。
“你的，消息渠道？”菲麗絲狐疑地打量着米蘭達，“你不會加入了哪個幫派吧？”
“當然沒有，我只是……前男友比較多而已，”米蘭達聳聳肩，“我一向是一見鐘情，和平分手的浪漫派，他們可是幫了我不少忙，就連我宿舍裏面的那位黒道公主都對我客客氣氣的。”
“你都住宿舍了，為什麽還要在外面租房子？”菲麗絲覺得她的做法很奇怪。
“……唔，我們的宿舍樓也不是每天都能住的，嗯，為了防止我們學生因為某些不可抗力原因流落街頭遇到危險，學校建議我們在校外也準備一個可以長期落腳的安全點。要知道上個學期我們緊急疏散了兩次，遭遇了一次襲擊，兩棟宿舍樓遭到波及維修了三個月，高端實驗室失竊一次，餐廳失火一次，稻草人在校慶時故地重游轉了一圈，讓我們回家停課一周等着警方排查隐患……”
“聽起來真是太糟糕了！”菲麗絲感慨，她在紐約的學生生活顯然比不上米蘭達豐富多彩，“我真誠地建議你去其他學校做交換生。”
“只是聽起來危險而已，實際上……”米蘭達頓了頓，看着好友擔憂的表情，實在沒法違心說出來‘安全’，“實際上整個學期下來我們只有兩個學生受傷——我那還沒出院的前男友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桑迪也是個負責任的好人，他會保護我的。”
“你這個傻姑娘，你怎麽能指望他保護你！”菲麗絲氣惱地在客廳裏轉來轉去，“我不比他強？這樣，我制作一個信號發射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就按下按鈕通知我，我會立刻趕來——”
“你還是待在紐約做你的保護神吧，”米蘭達立刻拒絕，“你要是變成我的召喚獸，咱倆這輩子就別想過清靜日子了。哪怕我沒有超能力，我也能自己解決問題”
“但桑迪實在不是一個好的男友選擇。”菲麗絲依然堅持，“他的身份注定會給你帶來你本可以避免的危險。”
“……認真地說，你可比他危險多了，綠光女。”米蘭達嘆了口氣，讓自己摔進沙發裏，伸手攬住菲麗絲的肩膀，“如果你為了幫我暴露了身份，肯定會有人通過我來威脅你為他們做事，尤其是，這裏是道德底線為世界最低值的哥譚。你在紐約發展的很不錯，別在哥譚自找麻煩。”
“你的安全難道比得上那些麻煩？”菲麗絲舉起右手，讓她看她手上的燈戒：她可是能在地球橫着走的綠燈俠！
“親愛的，你一直生活在紐約，不清楚人心險惡。如果有人想對付你，你認識的所有人都會被他們當作人質，你總不能為了我危害到別人。就連超人那麽強大的超級英雄，他都不敢暴露自己的人類身份。至少我的男朋友敢坦誠地告訴我他的身份和危險性，你敢說嗎？”米蘭達小聲嘀咕，她的說法和菲麗絲之前的擔憂不謀而合。
菲麗絲沉默了片刻，“那得等我有了之後再考慮了。”
“……”米蘭達放下一直翹着的二郎腿，瞪着眼睛看着她，碩大的眼珠子在震驚中顯得黑白分明：“你還沒有？”
“我應該有嗎？你知道的，我的眼光比較高。”菲麗絲聳聳肩。“再說了，你懂的，我作為超級英雄也确實不太方便談戀愛。”
“哦見鬼的菲麗絲，我以為你和帕克分手後起碼換過兩輪了！”米蘭達難以置信。
“分手？什麽分手，我就沒和他交往過。”菲麗絲皺着眉推了她一把。
“他是你的畢業舞伴啊。”
“我不是和你說了，他是去湊數的。”她惱怒地紅着耳朵，“只是畢業典禮，又不是訂婚典禮！”
米蘭達沉默片刻，質問道：“那畢業假期裏，出現在你給我發的布丁照片右下角裏，那雙條紋男士拖鞋是誰的？”
“……彼得偶爾會給我帶些他嬸嬸做的肉餅，我和她關系挺好。”菲麗絲小聲解釋，米蘭達的記性怎麽全用在這上面？當時彼得和她經常在基地裏訓練，大概是哪次不小心拍到了？
“七月底你出去旅游，是誰和你一起去的？”米蘭達緊接着問。
“……那是公司派我和彼得去外地出差，不是旅游。”菲麗絲辯解道，“上學後他就把工作辭了，而且就那一次。”
“好吧，那就說說最近，前段時間我和莉茲聊天，她說湯普森在帝國州立大學裏見過你，當時你還抱着個陌生男人到處炫耀。”米蘭達打量着她。“不是你的新男友？”
“……不是！什麽陌生男人，湯普森他瞎了嗎！毀我聲譽！那是彼得！”菲麗絲氣急了，她不敢想像在帝國大學她的形象被傳成了什麽樣，“他當時暈倒了，我才抱着他去醫院。”
怎麽又是彼得？米蘭達奇怪地看了看她，這書呆子出現的次數是不是太多了？
“那你搬家照片裏，那只大白熊是誰送的？那可是前段時間最流行的告白禮物。”
這次不是彼得，菲麗絲松了口氣：“是我同學送的，他想追我，這可不是件容易事。”
“你坐了副駕駛，還專門截了照片，是誰給你開的車？”米蘭達契而不舍。“能讓你有心情坐副駕駛拍照，不是租車司機吧？你的追求者之一？”
“……彼得只是在我的要求下，順路送我而已。”菲麗絲頓了頓，“下車的時候還是讓我自己拎的行李。”
“他居然不幫你提？真是的，那個書呆子直男！”米蘭達為好友打抱不平，“你可是中城高中最漂亮的女孩！”
菲麗絲跟着點頭。
“……等等，”米蘭達突然看向她：“你剛才的語氣，是在抱怨嗎？”
“抱怨什麽？”菲麗絲愣了一下。
“抱怨他沒有主動送你，給你拎行李。”米蘭達摸着下巴，緊緊盯着她的表情，“你認為這是他應該做的？天吶菲麗絲，我們可是新時代的獨立女性，你怎麽能有這種想法？”
“我只是陳述事實……”還說她呢，是誰剛才像肥皂劇女主一樣，嬌滴滴地說‘桑迪會保護我的’？
“你的語氣就是在抱怨，不然我不會條件反射地和你一起聲讨他，”米蘭達翻了個白眼：“這可是我們在無數次唇槍舌戰中配合出來的默契，你還想糊弄我？對了，你為什麽要去帝國州立大學抱着彼得到處跑？號角日報也不至于這麽缺新聞吧？”
不等菲麗絲回應，她接着說：“而且剛才我問你，送你的人是不是你的追求者之一，你沒有直接否定我的問題！怎麽，他在追求你？”
看着咄咄逼人的米蘭達，菲麗絲尴尬地抿了抿嘴，妥協了：“……我猜測，我猜測是這樣。”
米蘭達抱着胳膊湊過來：“什麽叫你猜測？”
菲麗絲不自在的往沙發上挪了挪：“我的第六感告訴我，他大概是喜歡我的，但沒有确鑿的證據表明這一點，所以只是猜測。”
米蘭達若有所思：“我相信你的直覺，但是萬一他真和你表白——”
“當然是直截了當的拒絕他！”菲麗絲猛地提高聲音，吓了她一跳。
“……你不考慮考慮？畢竟是熟悉的老同學……”
“別試探我了，米蘭達，我才不會和一個膽小懦弱的書呆子談戀愛！”菲麗絲斬釘截鐵地說。
米蘭達剛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還沒開口，就聽菲麗絲繼續說：
“追求我的人能排滿外面的中央大橋，我又不缺人喜歡，一個普通的，微不足道的帕克，家境貧窮，既沒有高超的情商，也沒有驚世的美貌和才華，除了身材稍微好點之外簡直一無是處，我為什麽要選擇他呢！”
“唔。”米蘭達應和着，卻覺得哪裏不太對。
“就算他的腦子好使一些，但有什麽用呢，拿到的那點獎學金根本不夠創業用的，他又不是托尼·斯塔克，學人家天天窩在實驗室裏，搞得自己體質虛弱，走兩步就暈，這種人怎麽靠得住……”菲麗絲語速飛快。
米蘭達皺着眉沉默着。
“……每次我帶他去參加聚會就像要了他的命一樣，上次蘇珊家的舞會……
“……
“……最近我打算和彼得合夥開一個公司，我可不能讓感情問題影響我們純潔的金錢關系……”
米蘭達瞥了一眼牆上的挂鐘。
很好，她已經為那一句話解釋十分鐘了。
“……而且我也沒有你們哥譚人的浪漫，才不會腦子一熱就——”
“他還救過你？”米蘭達忍不住了，出聲打斷她，“行了行了，我對你們的愛恨情仇一點都不感興趣！”
“我是說真的，我的眼光可高了！”菲麗絲大聲證明自己。
“對對對，高高高，”米蘭達敷衍了兩句，接着勾了勾嘴角，“不過你要是不想讓感情問題影響你們純潔的金錢關系，我這裏倒是有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什麽？”
“找個人占住你男朋友的坑位，省得被人惦記。”米蘭達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這麽簡單的操作你怎麽能想不到呢？”
她當然早就想到了！菲麗絲低頭沉默着，沒敢說她早早的主動把彼得塞進坑位裏，現在已經沒坑了。雖然當時是為了解決另一個問題，但米蘭達不知道彼得的身份，說出來根本解釋不清。
“…但是米蘭達，你知道我身份特殊，如果要人扮演我的男朋友，是不是不太方便？”菲麗絲委婉地說，希望她能想出來別的主意。
“嘿親愛的，這裏是哥譚，你要在這裏找演員，那麽你男朋友是生是死，什麽時候出車禍，什麽時候分手，全憑你一張嘴！證明還能找桑迪開，好吧我說真的，他家的老本行就是幹這個的，沒人會跑哥譚打聽你男朋友的事。”
菲麗絲眼前一亮，這确實是哥譚為數不多的優點之一。
“你得盡快決定，趁着他是我男友，還能被我使喚。機會難得啊。”米蘭達意味深長地提醒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