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巴豆蜂蜜水、番瀉葉青團和大黃人參湯

2025年5月12日

第101章 巴豆蜂蜜水、番瀉葉青團和大黃人參湯

第二天吃過午飯,林黛玉去了安國府,玩了一場不算太激烈的雪仗,還夾了一株雪星星樹。

等晚上回來泡在熱氣騰騰的大木桶裏之後,她的感慨裏帶了些驚喜,“原來我也沒那麽體弱多病,可見還是要多出去走走,多曬曬太陽的。”

林黛玉挺開心的,林如海也開心,他的關門弟子給他送了窖藏十年的普洱茶,還拿了兩盒墨錠來。

文人嘛,還是師尊,講究一個三辭三請。

林如海眼角都彎了,還要說:“說是按照聘禮送就行,怎麽平白送這些東西。”

“既尋到了就給師尊送來。”顧慶之看着他衣冠楚楚的師尊眼神都是斜的,肯定是不能說破的,畢竟這師尊明年就要成岳父大人了。

他打開裝普洱的木匣子,給林如海看那大茶餅上撬下的一小塊,“十年的茶葉,口感醇厚,香氣獨特,挑了最好的給您帶來的。”

林如海嘴角也彎了起來。

“還有這兩盒墨錠。”顧慶之打開給他看,“一盒是油墨,說是寫字好,一盒是松煙,說是畫畫好。”

林如海眼睛都笑亮了,程序性的訓斥了兩句,“你也當了我許多年弟子了,這麽還是別人說別人說的,什麽墨拿來做什麽,你也該知道才是。”

這言不由衷的态度是真的挺好笑的。

可惜他已經是個成熟的女婿了,他不會嘲笑岳父的。

“茶葉餅子您能請人品鑒,這墨錠就別了。”顧慶之給他看了看墨錠下頭的印,“貢品裏的極品,禦用品。”

貢品嘛,上供的東西也是很多的,簡單來說,一等品皇帝自己用,二等的給後宮宗親,三等的才能落到大臣手裏。

顧慶之找來的就是禦用品。

貢品都是有數的,賞給誰宮裏都有記錄,要是賞菜之類的,一個大肘子大家分了也就分了,別的東西,不該你用,被人看見了就是隐患。

顧慶之雖然是皇帝親信,但是他也要做到一點把柄都不給人留的,他師尊沒被賞過這東西,就只能家裏自己用了。

“我是那種人嘛?我喜歡炫耀嗎?”林如海吹了吹胡子,剛要去拿盒子,就把手縮了回來,“把下頭印子磨掉。”

總之也不能給他這個關門弟子并且還是唯一的女婿留隐患。

過年嘛,對有爵位之人和高官來說,除了祭祀吃飯送禮以外,還得進宮朝賀,雖然進宮朝賀總體來說挺辛苦,但也是莫大的榮耀。

賈家今年就沒資格進宮,畢竟如果皇帝皇後連六品的爵位都要見,那別說專門空出一天了,三天都不一定夠用。

賈母氣了好久,又把不争氣的子孫們一頓好罵。

只是她也沒什麽威信了,別說不争氣的子孫們,連賈寶玉都說要讀書跑了。

鴛鴦跟琥珀也沒留着,都拿張羅過節當借口離開,只留了兩個端茶捶腿的小丫鬟伺候着。

賈母不爽快,她就要折騰人。

先是賈赦說:“你搬回來住,把你那院子租出去,也好有些進項。”

賈赦當面“啊對對對”的應了,一來賈母着實是不太好了,二來大過年的吵架也折損福氣,所以他去找賈政抱怨。

“老太太是真糊塗了,雖然我分了一塊另建了院子,可還是榮國府,這府邸是朝廷的,将來是要還回去的,租出去?她也真敢說,真要租出去,第二天我這點爵位也沒有了。”

賈家的仆從,這半年從一千四銳減到五百,人少了就荒涼,加上冬天樹葉又枯又黃,若是不好好清掃,就是秋風掃落葉的衰敗景象。

賈政也覺得不是吉兆,可把他從書桌邊上叫出來,他更煩躁。

所以回去,他就把王夫人、趙姨娘、周姨娘、賈元春、賈寶玉和探春,還有賈環賈蘭都罵了一頓。

就是趙姨娘也有兩個丫鬟呢,受了閑氣自然是要往下發的,不過三兩天,賈家就又熱鬧起來,整日口角不斷,人人都是滿腹的戾氣。

別人都在吵,賈母院子裏也不能免俗。賈母午睡的時候,就被在院子裏哭的小丫鬟吵醒了。

睡覺被吵醒別提多難受了,賈母氣道:“去把老大跟老二都給我叫來,他們就是這麽管家的?以前人多都沒這麽吵過!”

可謂完美閉環了。

這天邢夫人從賈母院子裏回來,立即就去尋了賈赦,“老爺,老太太叫我給林家送年禮去。”

邢夫人的生存之道就是奉承賈赦,斂財都在其次,她原本是打算借着這個機會,裝作無知去問賈赦該怎麽辦呢,不過才說了一句話,她就嗤笑出來。

“老太太真會說,什麽叫我跟林姑娘最好?我的确是沒作踐過她,可我也沒對她好過啊,不然我早就湊上去了,那個可是郡主,自己是從一品,爹是正一品,未來相公是超品,是我不想嗎?”

“該怎麽來就怎麽來。都這樣了,還想在她面前出衆呢,這會兒別被人記住就是好的了。糊弄過去得了。”

有賈赦這麽說,邢夫人有了主意,打算過兩日坐着馬車出去逛逛,然後就跟老太太說事情辦妥了,反正她也出不去。

邢夫人正想着,賈赦不耐煩道:“過來看看,給咱們女婿送點什麽好?”

賈赦面前放了長刀,還有一把能藏在靴子裏的短劍,一柄弓,還有個長槍,“都是祖上傳下來的東西。”

邢夫人道:“我雖是個婦道人家,不過也知道弓弦要常換的,這弓多少年了?總不能送去之後叫人家自己換弓弦吧?”

賈赦嗯了一聲,“你說得有理。”

“還有這長槍大刀的,也不好用,不如送這短劍。我記得老爺上回還說他是拼出來的前程,這短劍他能用上。”

賈赦笑道:“往日不見你這樣機靈。”

邢夫人便又奉承,“往日老太太在上頭壓着,哪裏敢機靈呢。”

當天下午,賈赦就叫人把東西放好,等賈琏回來叫他送去。

晚上賈琏就又帶着東西走了。

伍玉華說話好聽,知道的事情也多,賈琏超喜歡跟他喝酒了。

不過這次來,酒還沒喝兩杯,伍玉華就道:“我那夫人如今日日念佛,小小年紀……不是吉兆啊。”

伍玉華市井裏混上來的,對佛家那一套“今生的苦就是來世的福”深惡痛絕,他要是信這個,他早死在泥裏了,哪裏能成正六品的錦衣衛呢?

賈琏也生了警惕,他跟伍玉華出身不一樣,他們這等階層,信佛是什麽意思?

一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他妹妹,明顯不是個曾經拿過刀害過人的人。

那就只有第二條了,心灰意冷了此殘生啊。

賈琏冷笑一聲,酒喝得差不多,就去後頭見了迎春,嚴厲道:“你念的什麽佛?逢初一十五拿來出拜拜也就是了,叫人知道你心善。給我收了!”

迎春明面上應了,也的确是把觀音像擦擦收了起來。可心裏确實越發的凄苦了。

她不想過這樣的日子,不管是父兄還是伍玉華,都是壓在她身上的大山,她想過的,就是原先在嬸子屋裏,那平和悠閑的生活。

小年夜這天,薛蟠的身份是徹底辦好了,也去京裏的衙門備了案,從此他就不是死人了。

拿到屬于自己的照身貼,薛蟠幾乎要哭出聲來,總算是忍出頭了。

看他這個癫狂的樣子,薛姨媽不大放心,道:“拿來放我這裏,你笨手笨腳的,別丢了。”

“誰能把這個弄丢?”薛蟠大聲道:“香菱,來給你老爺打個結實的繩結挂上。”

香菱應了一聲,喜氣洋洋過來,接過薛蟠的照身貼,道:“大爺要什麽色的?”

“你看着辦,你針線活兒挺好,大爺信你。”

薛寶釵跟薛姨媽對視一眼,薛姨媽明着吩咐,暗是告誡跟香菱吩咐兩句小心謹慎。

不過香菱自小被拐,還是被打着長大的,這就養成她從不多想的本能。如今薛蟠對她稍微好些,她是越發的天真嬌憨了,也就是完全沒聽出來薛姨媽在警告她。

薛寶釵便又跟薛蟠道:“哥哥年歲也長了,按說這話不該我說的,只是哥哥出去玩,也要想着家裏還有母親妹妹記挂着你。”

薛蟠的确是想去去以往沒去過的地方,聽見薛寶釵這話,不過打個哈哈就過去了。

身份辦下來,下一步就是定親了。

既然是入贅,也不好大辦的,雖然兩人明面上的身份都很好聽。

一個是紫薇舍人之後,皇商薛家當家薛蟠。

一個是榮國公曾孫女,前·女史賈元春——沒錯,自打太上皇扒了賈代善的國公,賈家衆人都水降船低,成了國公曾孫這一輩了。

但是實際上,兩人都是白身,兩人的爹也都是白身。

幾輪交涉下來,婚期定在了明年三月。一般來說,入贅男方的禮金都偏少,但是各家有各家的情況,最後薛蟠的禮金定了二十萬兩。

畢竟賈家還有兩個有爵位的,并且還有再起來的可能,薛家就……這樣了。

這邊交換了婚書,回到梨香院,薛姨媽嘆了口氣,“可惜了,臨近過年,你哥哥也不怎麽出門,倒是不好辦香菱。”

薛寶釵原先是挺贊同薛姨媽這個主意的,但是現在想想……

“還是別了,要是您動手,哥哥已經不怎麽聽話了,萬一恨上您怎麽辦?他們胡鬧這麽多年都沒孩子,也不差這幾個月了。”

說到這個,薛姨媽眉頭一皺,“賈家的風水怕不是有問題。大房那邢夫人,多年無子。隔壁西府的尤氏,一樣不曾生育。蓉哥兒屋裏的秦氏跟胡氏,兩個加起來都有十年了吧?也沒孩子。還有寶玉,也是胡鬧六七年,什麽都沒有。”

“真要說起來”薛寶釵這麽一算,“賈家最後一個孩子就是鳳丫頭的大姐兒,這都七八年沒有孩子了。”

“……倒是死了不少人。”薛姨媽想來想去,先給自己吓到了,她拉着薛寶釵的手,“等你哥哥這事兒辦成了,咱們還是想個法子搬出去吧。”

從小年夜開始,顧慶之便進入了高強度的祭祀活動,不說私下裏給關系好的人撐場子,就是明面上的官方祭祀,最多一天趕了三個場子。

“他們這是想要國師的命啊……”

顧慶之很沒有形象氣質的靠在椅子上,身後還墊了個挺厚實的靠墊。

林黛玉把一碟切好的梨往他那邊又推了推,“往好處想,興許是想換個國師?想叫你自己請辭?”

自打上次去看了刻好的石碑,林黛玉越發放得開了——至少顧慶之覺得是石碑的作用→_→

“我好慘啊師姐——你喂我。”

“你這臉變的。”林黛玉又露出了兩個酒窩,不過他這模樣也的确是少見,确切的說是一次沒見過。

林黛玉端着小碟子坐在顧慶之身邊,笑眯眯拿小叉子紮了梨,“張嘴。”

“梨真甜。”顧慶之嘆道,“水分也大。”

林黛玉抿嘴兒一笑,“吃東西別說話,仔細嗆到。”

顧慶之也給林黛玉紮了一塊,“師姐也嘗嘗。”

冬天是沒幾樣水果的,尤其是運輸不方便的時代,皇帝也就是梨、蘋果、冬棗再加一樣柑橘這麽輪換着吃,作為國師,顧慶之跟皇帝吃得差不多,那林黛玉也就是這幾樣吃了。

過完年就是立春,也就是這幾樣東西已經吃了三個月了,着實是沒剛開始那麽新鮮了。

不過蔫吧歸蔫吧,你喂我一塊,我還你一塊這個過程還是挺好玩的。

尤其這舉動還不太符合古代對未婚女子的要求,就叫人有種掙脫束縛的快感。

一碟梨吃得挺快,然後林如海就回來了。

“咳咳,成何體統!”

林黛玉一笑,輕輕一推顧慶之,他道:“師尊回來了?”

“你這話問得就多餘,不是我難道是鬼不成?”林如海沒好氣道,又問:“那主意是你給陛下出的?”

顧慶之回了個差不多的句式,“您這話問得久奇怪,我給陛下出了多少主意?冷不丁問這麽一句,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回您。”

林如海回來照例是先洗漱換衣裳的,之後就沒什麽事兒了,他輕松在桌邊坐下,道:“請十位百姓去大年初一的宮宴。”

顧慶之點頭,“的确是我出的,師尊覺得怎麽樣?”

士子文人出身嘛,越親近就越是鼓棒打壓教育,不過林如海敢板着臉,也是因為顧慶之能看見他嚴肅表情下的笑意。

“倒是還行,雖然是投機取巧,不過的确是另辟蹊徑了。”

林黛玉不太高興,“爹爹,你要誇人就好生誇,這算怎麽回事兒?”

當着自己女兒,林如海就沒那麽嚴肅了,他笑道:“的确是不錯。他跟皇帝說,拿了順天府所有的黃冊來,随機挑選十位幸運百姓來赴宮宴。”

林如海感慨道:“黃冊許多年沒變過了,縣衙也覺得麻煩,多生了人口也不知道,全靠百姓來自覺登記。如今這消息一出,雖然希望渺茫,不過是個人就恨不得把自己登記進去,聽說還有人換個名字再來一遍,無非就是交兩份稅,但多了次機會。”

顧慶之略帶得意道:“不止這個,我還給陛下說,頭一年選些大村子裏的人,我還叫尹大人事先去查探過,挑那些稍微窮苦些的百姓,這樣效果會更好。”

“你淨會出這些奇奇怪怪的主意。”林如海道:“不過陛下明顯很是開心,拿你這個‘與民同慶’的主意開始,陛下把往年五天的宮宴縮減成了一天,不管是王公貴族還是使節朝臣,大家都是大年初一進宮一起赴宴。”

“這樣多好。”顧慶之道:“大家都好生休息,不然請勳貴那天我要去,請朝臣那天我也要去,聽說外國來朝賀的使節也想見我,大過年的,休息都不叫人好生休息。我可是一天要去三個祭壇祭天的國師啊。”

林如海大笑起來,“竟是為了這個嗎?”

新年順利的過去,開春之後,對顧慶之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下聘了。

雖然一開始商量的是過了林黛玉的生日就下聘,不過顧慶之還是多拖了幾日,到了二月十六日才正式下聘,理由嘛,林黛玉聽了之後挺開心的。

“下聘這一日也挺值得慶祝的,這就是正式成親的開始,可若是跟你生日一天,豈不就是過重了?以後我就只送你一份禮就過去了。”

林黛玉笑得眼睛亮晶晶的,“每年尋那麽多機會送我東西,我倒要看看你以後你沒好點子了怎麽辦?”

大魏朝的聘禮是留在女方家裏的,也就是說這禮物是讨女方家長歡心的。

除了常用的天麻、人參和蟲草這類貴重藥材,顧慶之給向氏備了些絲綢羅絹等物,還有宮裏太醫制得香脂膏子等等。

給林如海的就奇怪多了。

連騙了他不久,還有點愧疚的林黛玉都被他問得有點煩了,便又一臉憂愁像是被顧慶之戳中了傷口。

“我也不大知道父親喜歡什麽,我六歲就離開他了。我不是個好女兒,我對父親一點都不了解。”

倒叫顧慶之又小心翼翼哄了她三天。

林黛玉一邊覺得自己太過分了,一邊又覺得挺開心,甚至狀似無意想好了下次怎麽騙他。

所以最後送去林家的東西,有各種大氣沉穩的冠,也有年份久遠的名家字畫,上等星沉木做的鎮紙,還有各種材質的文房四寶。

當然最貼心的還是顧慶之專門吩咐人去收集的各種游記跟話本子。

林如海收到這個,臉上都恨不得多笑出來兩根褶子,還要明着埋怨暗着炫耀一番。

“唉……怎麽這麽早就送來了?我得好好收着,等我請辭後再看,免得耽誤朝中政務。”

顧家下定這一天很是熱鬧,陪着來下定的兩位全福婦人也是京裏最高貴的兩位,一位是皇後的母親,一位是忠順王的王妃。

可以說這就是大魏朝最高的規格了,再找不出比這個更高的組合。

聘禮的規格高,林家的回禮也不少,除了按照禮儀制度的那些,還送了好幾箱子的書。

“都是玉兒的書,先送去些,免得到時候太多了不好擡。”

兩家這一來一回的都挺熱鬧,再說這等喜事也不可能避諱着人,關系近的親眼看見了回禮不少書,關系遠的就只能道聽途說了。

“好幾大箱子不知道是金子還是銀子呢,別的東西不可能這麽重!”

聽見這消息,賈母又氣得胸悶了,林黛玉的嫁妝,林家的家産,且不說當年若是林如海真的死了,他們能到手幾分,就說這裏頭還有榮國府給賈敏的嫁妝,如今全都便宜了那乞丐出身的小子,賈母越想就越不好,鴛鴦趕緊又叫了大夫來號脈。

賈政跟賈赦兩個最近被賈母鬧得挺煩,當下當着大夫的面就開始呵斥,“我們家裏不缺銀子,人參蟲草也都有,該怎麽開藥就怎麽開,治不好我要你好看!”

這麽說呢,這麽威脅大夫的,十個裏有九個都不是着急病人病情。

大夫見多識廣,也沒放在心上,不過既然他們說人參,大夫就給開了個拿人參當君藥的方子。

從賈母屋裏出來,賈政皺着眉頭跟賈赦道:“我不日便要去科考了,還請兄長勞心,這些日子多看着家裏。”

雖然自小就跟這弟弟不和,但是賈赦是真心想他考個功名出來的,這樣他回去金陵老家,日子也能過得舒坦些。

賈赦道:“你放心,明兒我就不叫琏兒出去了,叫他也家裏待着。”

晚上,賈寶玉去給王夫人晨昏定省,不免也要說到賈政科舉的事兒。

“若是老爺考中了,他越發的要罵我了。”賈寶玉焦慮起來,這半年他又是荒廢了,別說讀書了,原先會背的大學忘了快一半,他能不焦慮嗎?

“老爺是該罵你!”王夫人笑道:“你也太不像話了。早先若不是我瞞着,你丫鬟的事兒,老爺就得給你腿打斷了。”

賈寶玉又叫了好幾聲太太撒嬌。

不過等賈寶玉走了,王夫人也尋思起來,賈政最近是隔三差五的罵她,随便尋個什麽理由,念佛都要罵她只會做表面功夫。

王夫人有點怕他萬一考上,那不就罵得更厲害了?

況且他若真的考上……那還是叫他繼續在小院子裏讀書比較好。

這麽一想,王夫人只說自己最近上火,叫去拿了些巴豆來泡水喝。

科舉第一關縣試,連考五天,但是每天都要進出場的。按理來說,帶不帶吃喝的東西都行,不過一般人都帶的,也是為了後頭的考試積累點經驗,畢竟後頭要在考場過兩個晚上的。

王夫人一想,便大肆炫耀她給賈政備了【巴豆】蜂蜜水帶去,這樣就算吃出問題,那興許是刁奴見不得好,給水裏動了手腳呢?

橫豎賈家現在亂得烏煙瘴氣,有人動手腳太正常不過了。

王夫人這一宣揚,趙姨娘也聽見了。

說實話,趙姨娘也是不想賈政考上的,最近這段日子,她可被罵得太慘了,賈政還說她上不得臺面,她一個妾,家生的奴婢,她上得了臺面才見鬼了。

更別提前頭賈政許諾了許多,結果一條沒兌現。連個先生也不給賈環請的。

那他考個什麽科舉?考上了她跟環兒能有什麽好?那不都是太太跟寶玉的利嗎?

所以趙姨娘尋思一晚上,也說自己上火,去拿了些番瀉葉來,然後親手磨成粉,加到了青團裏。

怎麽說呢,橫豎都是綠的,拿番瀉葉做的青團,跟用艾草做的青團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是毫無破綻。

趙姨娘便也依樣宣揚一番,又跟賈政道:“我給老爺準備了青團,這東西可冷食,又頂飽,雖然還不到清明,可也沒多久了。青團還是供給祖宗的東西,有祖宗保佑呢。”

趙姨娘這麽一宣揚,賈元春也上心了。

她的婚期雖然定在三月,不過她平日請安,包括跟王夫人閑聊,大概也能猜出來老爺不太願意的樣子。

他還 是想把她嫁出去,覺得招贅過于丢人了。

婚期定在三月,就是因為縣試在二月,他想等結果出來,哪怕只是縣試過了,他也要悔婚的。

雖然庚帖都換了,悔不了了,可元春也怕呀。

她父親若是真考中了,那不就又恢複成說一不二的大家長了?

元春從王夫人那兒求了株人參來,也說自己上火,尋了大黃來跟人參一起熬參湯。

大黃這東西,煮得時間短就是瀉藥,夾在參湯裏,元春嘗了嘗,味道略有奇怪,但不太明顯。

所以縣試這一天,賈政天不亮就起來,先是喝了一碗親生女兒熬得【大黃】人參湯,然後帶着王夫人給準備的【巴豆】蜂蜜水和趙姨娘備下的【番瀉葉】青團上考場去了。

結果可想而知,不到中午,題還沒答完,賈政就被擡回來了。

一連洩了幾次,他腿都軟了。

“這是怎麽搞得!”王夫人焦急道,明年沒有縣試,未來兩年都安生了。

賈寶玉覺得自己心願真的成真了,鬼使神差大着膽子來了一句,“許是緊張吧。”

元春嘆了口氣,道:“我倒是聽人說過,有人在考場上緊張的昏過去呢,也有人直接昏死的,老爺這個……倒也不算太稀奇。”

趙姨娘“阿彌陀佛”念了聲佛號,“老爺許是執念太重了吧?”

生平頭一次,王夫人覺得趙姨娘說話如此動聽。

賈政身體健康,腹瀉也是因為被下了藥,雖然藥的種類多了一點,不過分量都不大,等到第二天早上,他基本就好了。

這下更坐實了他緊張的名頭。

賈政也有些震驚,雖然自己不覺得,他甚至還挺有自信的,可……難道他執念真的這麽重?

不應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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