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別是有人給藥裏動了手腳
中午在林家吃了一頓規規矩矩的飯之後,顧慶之帶着林黛玉送他的東西回安國府了。
林黛玉送他兩樣東西,一樣用來展示女紅的桌屏。
雞翅木的底座,上頭是雙面繡的柿柿如意圖案,跟顧慶之從前裝成林如海給她送的那個茶葉罐子的圖案一模一樣,看了就叫人喜歡。
顧慶之把這東西擺在了外書房裏,外書房是見較為親近的客人的地方,他打算見人就要誇一誇。
下來就是那個小荷包了。
顏色是晴山藍,一面繡了一只小鳥,別說線頭了,絲線細到連線條都看不太出來,顧慶之直接就挂在了腰上。
晴山藍算是比較淺的顏色,所以打第二天起,顧慶之就是各種深色外袍加身了,力求叫人遠遠的就看見這荷包。
像關系親近天天都見的,比方皇帝,一眼就看見他腰間淺色荷包的,顧慶之就跟人笑一笑,“您怎麽知道長明郡主給我繡了個荷包?”
關系不太近的見了面,對方見他穿了深色衣服,多數都要贊嘆他成熟穩重,兩句話就能引到成家立業上,也能誇一誇林黛玉。
原本最操心新任國師成親的,算來算去應該是皇帝,如今納彩的回禮都挂在人腰上了,加上已經過去些時日,皇帝倒也沒那麽着急了。
雖然成親這事兒在勳貴這兒要拖過一年,可既然都開始了,那差不多明年肯定能成親。
高興之餘,皇帝又給長明郡主賞了不少東西,理由也挺簡單,“女紅優秀,為天下表率”。
“怪不好意思的。”林黛玉跟顧慶之道:“我一年也拿不了兩次針線——”她稍稍一頓,又笑:“全應在你身上了。”
顧慶之很喜歡她這樣隐晦的表達情意,總叫人忍不住的微笑。
他扶着林黛玉的手,看她上了馬車,自己往前頭的馬車去了。
今兒是他們往玉泉山去的日子,就是馬車稍微多了些。
走上了正經的成親流程之後,雖然顧慶之還有個林如海關門弟子的頭銜,不過跟自己未婚妻接觸,也要稍微避避嫌。
顧慶之就覺得這條規矩不合理,沒成親之前不避嫌,定親了反而要避嫌?這有什麽可避的?
加上林黛玉也已經在成親的流程中,又是郡主,嫁的還是國師——國師算是非宗室爵位裏頭最高的一等,俸祿是比肩親王的,就是在規格上低了親王半等。
林黛玉算是稍稍跻身“君”這個檔次了,所以她跟林如海也要稍稍避嫌。
當然私底下大家還跟以前一樣,唯一的差別就是出門不能坐一輛馬車了。
國師的馬車在最前頭開路,一路往城西走,正好跟去王家的王熙鳳打了個照面。
國師的馬車,在京城裏除了要讓親王,別的都是人家停下來讓他。
王熙鳳也不例外,尤其是現在她坐那馬車,上頭榮國府的牌子沒有了,賈琏如今還是個白身,連帶王熙鳳出來,也差不多到了遇人就得讓的地步。
就這麽坐起來扒着窗口看馬車過去的功夫,王熙鳳就又覺得累了,除了身體虛弱,權勢沒了對王熙鳳更大些。畢竟沒了權勢,她就沒了精氣神。平兒伺候她小心躺下,又吩咐車夫道:“小心些,別颠了奶奶。”
臨近中午,馬車慢悠悠到了王家,平兒下去先叫了轎椅,這才跟丫鬟婆子把王熙鳳架了出來,送到了王家後院。
王子騰的夫人丁氏一見她這個樣子,慌得臉都白了。
“怎麽搞的?是不是你沒伺候好你們奶奶?”她一時間失了主見,先罵了平兒兩句,又坐在王熙鳳身邊拉着她的手,“怎麽就瘦成了這個樣子?這都多久了,還沒休養好?那孩子不過三四月,怎得如此傷身?難不成是來讨債的?去廟裏上過香沒有?”
見丁氏這個樣子,平兒不由得紅了眼圈,她日日跟王熙鳳一起,縱然是知道王熙鳳身子不好,但沒受到丁氏這樣大的沖擊。
……連王夫人都慌成這樣,可見是真的不太好了。
“大伯娘。”王熙鳳虛弱地叫了一聲,道:“已經比以前好些了,你看着我雖然瘦,不過能撐起來了。要是還像原先似的那麽多肉,倒累得人起不來身。”
“需得慢慢調養。”丁氏勸道。
以前王熙鳳來,總歸是要跟人多聊聊的,但是現在身體不允許,她揮揮手叫平兒出去,問道:“大伯父到哪裏了?”
丁氏嘆氣,眉頭緊鎖,“距離京城不過三五日的路程,幕僚已經去接了。就是……”
丁氏猶豫一下,“我也不瞞你,你大伯父說他這次回來,怕是要乞骸骨了。他這個職位,只有皇帝心腹才能做,皇帝明顯不信任他。”
王熙鳳也跟着嘆了口氣,“竟然沒有別的出路了嗎?賈家也是這個樣子。當日咱們多風光。”
“你大伯父說,皇帝這幾年對他怕是累積了不少宿怨,他計劃着要病一場,皇帝總歸是個心慈手軟的人,他可憐些興許辭官後皇帝還能給些體面,有了體面才好庇護家人。”
丁氏抹了抹眼淚,“他都多大的人了?皇帝還派了良醫跟着他,為了瞞過良醫,不叫皇帝知道他是裝病……唉。”
王熙鳳輕拍丁氏的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經歷這麽一遭,咱們王家的子弟想必會更加上進的。”
“你說得也是。”丁氏抹掉眼淚,微微一笑,道:“你歇着,睡一覺再走,這兩片人參你喊着,興許能好些。”
王熙鳳點頭道:“這半年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參,我長得也快跟人參似得了。”
丁氏一笑,“你還有這個精神頭就很好,總能養好的。”
丁氏吩咐丫鬟裏頭守着,自己匆匆出來,拉了平兒問道:“你奶奶不過小産,孩子都不到四個月,怎麽成了這個樣子?”
平兒把她沒好好調養的事兒一說,又提了提賈家這多事之秋,“二爺也勸她,我也說了多少話了,連跪在地上求她都不知道幾次了,大姑娘才七歲,她就是不想別的,總該想想自己親生女兒吧。可誰勸得住她呢?總歸是起不來了才肯好生調養。”
平兒壓力太大了,賈家這個樣子,老太太叫她幫手管家,她還有奶奶要伺候,不過兩月下來,衣服就寬了兩圈。
見她這樣,丁氏也安慰道:“我知道你受累了,好生伺候你們奶奶,福氣在後頭呢。”
說完這話,丁氏又是一猶豫,“你們奶奶的藥是怎麽開的……”她眉頭又皺了起來,幹脆直截了當的問:“我知道姐兒性子,前頭怕是得罪了不少人,會不會……有人在她藥裏動了手腳?”
平兒想了好久,“不會。藥方子是王太醫開的,抓藥……頭五副是王太醫開好叫藥童送來,後頭我們也差人去藥房抓藥,都是奶奶的陪房,熬藥是在自己院子裏熬的,有時候我也去盯一盯。還有人參,是外頭置辦了來一起切成片的,老太太用的也是這個。”
丁氏松了口氣,“你知道的,我前頭難産過一次,可也沒成這樣……這麽一看,賈家風水不好,這一代有多少人都子嗣艱難?”
兩人又嘆息了幾句,丁氏也安排平兒去休息,等王熙鳳睡覺,又給她含了兩片人參,這才把人送上馬車,一臉擔憂的看她走了。
王熙鳳再回到賈家的時候,已經過了申時,天都有點黑了。她才躺下沒歇多久,就聽見院子裏琥珀的聲音,“老太太叫二奶奶。”
王熙鳳冷笑一聲,道:“自打我瘦成這瘦骨嶙峋的模樣,她就不愛見我,怎麽我一回王家她就要見我?她不怕我給她過了病氣兒了?她不怕我死在她面前了。”
“奶奶!”
王熙鳳這才放緩語氣:“擡轎椅來。沒事兒,平日裏也能院子裏走幾圈的,今兒出去又是坐着馬車,也沒那麽累。”
不多時,王熙鳳又坐着轎椅去了賈母院子裏,平常為了表示尊敬,轎子都停在賈母院子門口,然後她走進去的,今兒王熙鳳心裏憋着氣,索性坐着轎椅一路到了賈母屋子門口。
天氣已經是深秋,賈母屋子門口也挂上了厚厚的簾子,可就是隔着這簾子,王熙鳳也聽見裏頭的罵聲。
“這是胭脂米?你糊弄誰呢?”
小丫鬟掀了簾子,王熙鳳慢慢走進去,聽得越發真切了。
“我身子不好,正要好生補養,你們就拿這些東西糊弄我?你們是不是盼着我早點死了好分家産?我告訴你們,我就是砸了扔了給乞丐,我也不給你們!”
王熙鳳扶着門邊,冷笑見王夫人一臉焦急的分辨,“今年是遭了災的,這是去年的米,咱們家裏這胭脂米只有老太太用的,別人并不敢動。年景本就不好,又有個顧慶之——聽說周圍一圈田裏都好好的,就咱們家的田裏不下雨。”
她說完又環繞一圈,想找個能幫着她說服老太太的,這一看就看到了王熙鳳。
“你快來!”王夫人揮手道:“老太太,您問問鳳哥兒,您不信我,總歸得信她吧?”
王熙鳳由丫鬟扶着,不等老太太開口,就先坐了下來,又睨了王夫人一眼,這一眼有點她以前那個風格,叫王夫人膽戰心驚。
什麽叫遭了災?她可是聽說了,管着地租的她這位好姑媽的陪房周瑞,已經兩月沒露面了——倒也是遭了災。
“我都病了快一年了,半年都下不來床,如今是什麽都不知道了。不過我想太太應該不會騙老祖宗吧。”
勉強也算過關,王夫人唏噓一聲,往後退了兩步。
賈母掃了一眼王熙鳳,立即便移開了視線,她現在這模樣,也就比骷髅多一張皮,看得人害怕。尤其是賈母如今身子也不好,看見王熙鳳就等于看見死字,她就更不樂意見她了。
但是賈母看誰都不順眼,尤其是去了王家整整一天的王熙鳳。
“你們王家人倒是跟娘家親近。”賈母憤憤道:“一個叫娘家姐妹的兒子入贅,一個不知道開枝散葉整日往娘家跑,是我們賈家不配。”
王熙鳳今兒也不知道哪裏來的精神,許是聽說了大伯要回來,就連娘家的人參似乎也比賈家的甘甜些,她笑道:“主要是路上耽誤了些功夫,我路上撞見安國公了,他那一大隊車馬,等了好久才叫過呢。”
她也不等老太太問,自顧自道:“我數了數,前頭一輛馬車挂着安國府的牌子,後頭三輛馬車是文華殿大學士的牌子,許是又出城游玩了吧?林家三輛馬車,該是林姑父新娶的那繼妻也跟着去了吧?”
果然,一提林家繼妻,賈母立即暴怒。
“她不配!那是我女兒的位置,她不配!她生不出來孩子,林家的血脈只能是我賈家的骨血。你們看着,林家很快就要嫌棄她了,她生不出孩子的,林如海就不可能有孩子。”
王熙鳳冷眼看着,冷耳聽着,別的不說,向氏能站穩腳跟,除了是皇帝保媒的,老太太也出了不少力。
若不是她差人去向氏娘家威脅人家要收向氏做女兒,安國公也不會安排錦衣衛過去守着。老太太這一出手,林姑爺也要覺得她可憐。
再說人家老老實實一個人,安國公、林黛玉還有新近升了大學士的林如海,京裏關于他們的消息不少,可生生一點向氏的傳聞都沒有,她都不怎麽出門的,一點多餘事情都不做。
“你去!”賈母指着王夫人,“抱着我敏兒的牌位去!叫她給我敏兒磕頭!”
瘋了,真是瘋了。
王熙鳳一陣頭暈目眩,下意識就站起身來,拉着丫鬟的手道:“老太太我得回去吃藥了。”
賈母見她這個面如金紙,連站都站不穩的架勢,直接給吓到了,“送她回去,趕緊送她回去!”
王熙鳳這一覺,直接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醒來越發覺得胸口憋悶,似有大石壓着,呼吸也越發短促起來。
昨兒竟像是回光返照一樣。
王熙鳳扭過頭,看着平兒紅着眼睛坐在她床邊,“二爺呢?”
“二爺昨兒歇在秋桐屋裏,早上一起來就出去了。”
王熙鳳閉上眼睛,“我東西在哪裏你都知道,姐兒跟你也親,你說話二爺也聽的。”
平兒眼淚都流下來了。
王熙鳳又道:“以前我總攔着不叫二爺碰你,那會兒我是真的……善妒,如今看來也好,總不能上手,二爺在你身上花費的心思也多,你人也聰明,以後怎麽過——”
“奶奶!”
“去拿藥來。”王熙鳳咬着牙道:“說不定是昨兒累了,好生吃藥好生養着,太醫也說我底子好,興許就好了呢。”
這個時候,在玉泉山莊的幾人,也吃上了午飯。
秋冬交接的季節,鲫魚好吃,鲢魚青魚黑魚也不錯。
“不要鲢魚,刺兒多。”林黛玉聽着莊子上下人回報,點了自己愛吃的東西,“青魚切了腌好,拿油炸了吃,再來一道鲫魚湯炖豆腐,黑魚紅燒——明兒再吃吧。”
“剩下便是山珍,還有些時蔬,選新鮮的來。”
她說完擡起頭,便見顧慶之笑嘻嘻看着她,“又怎麽了?”
“倒是有幾分當家主母的氣勢了。”顧慶之說完立即又接了一句,“我知道我讨厭。”
林黛玉笑出聲來,“什麽就當家主母了?不過點兩道菜而已。你這要求也太低了。”
“不會點菜的大有人在,師姐已經挺不容易了。”
“怎麽又是師姐了?”林黛玉嘲笑道:“上回還問了我名字呢。還叫了好幾聲,沒羞沒躁的。”
“師姐上回說了我,還叫我去問師尊,我問了,師尊說不能叫師姐的名字。”
顧慶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關鍵這事兒他真能幹出來,林黛玉不明就裏盯着他看。
這就看得人有點心思蕩漾,顧慶之又問:“師姐喜歡我叫你什麽?”
“說得好像我喜歡,你就真敢叫一樣。”林黛玉吐槽一句,忽得笑出聲來,“我喜歡你叫我郡主娘娘。”
“郡主娘娘。”顧慶之當下便站起身來行了個禮,宮裏天天都去的,太監怎麽行禮他看肯定是看會了。
“小顧子起身。”林黛玉笑彎了腰,“禮行的倒是不錯,只是這雙眼睛滴溜溜的不安分,挖了給本郡主泡酒喝。”
顧慶之便又可憐兮兮叫了好幾聲“郡主娘娘”,叫完又換了各種奇怪語調,讓林黛玉恨不得捂住耳朵。
跟他一起的确是再沒什麽憂愁了,受用歸受用,就是有時候不太好意思,林黛玉換了個話題,分享起自己的日常來。
“說起來……我封了郡主之後,宮裏不是還派了嬷嬷來教我?我原本是想……後來把人給氣回去了。”林黛玉小聲道,又擡起眼睛來看顧慶之。
這個靈動的小眼神,這個尋求安慰和靠山的語氣就很叫人開心,顧慶之道:“不怕,皇帝我也氣過的。”
“你這才不是安慰人。”林黛玉矯正道:“安慰人要說我有權勢,我幫你把這事兒擺平了。這些都不是事兒。你得罪人,你也得罪人,那咱們兩個比這個,豈不是——”
林黛玉雙手一拍,比了個空空如也的手勢。
顧慶之清了清嗓子,板正臉道:“我大小是個國師,向來幫理不幫親,你說說你怎麽人家嬷嬷了?我給你做主……或者給那嬷嬷做主。”
幫理不幫親?
林黛玉羞了羞他,道:“倒也沒什麽。就是……嬷嬷教我如何當家做主,如何做個好宗婦,我聽得困了,正好那嬷嬷又說起主持祭祀是宗婦最重要的責任,我就問她,‘我嫁的是國師,那祭祀也要我主持嗎?我不配呀。’”
顧慶之問道:“那嬷嬷是怎麽說的?”
“嬷嬷結巴了。”林黛玉又跟他眨了眨眼睛,“說了什麽我也沒聽懂。”
顧慶之笑道:“皇後娘娘就沒跟你說聽聽就算,走個程序,不用認真?”
“我困了嘛。”林黛玉又道。
“那你現在困不困?”顧慶之又問。
林黛玉眼睛一閉,嘴角一翹,“困了。”
“那咱們偷偷跑出去,不告訴你爹爹?也不告訴我師尊。”
林黛玉雖然沒睜開眼睛,嘴角翹了起來,“你師尊沒有我爹爹厲害,不如只告訴你師尊?”
“這可難辦了。”顧慶之嘆了口氣,“要麽咱們把他綁起來吧。”
林黛玉笑了起來,“我想吃完油炸大青魚再出去。”
顧慶之嘆氣,“可見不是真困。”
“趕緊洗手去。”林黛玉推了他一下,“再去迎一迎爹爹,都快吃飯了,他在山上都待了一個多時辰了。”
顧慶之出去洗手,又叫了溫水送去屋裏給林黛玉洗手,再去門口一問。得,師尊已經回來了。
顧慶之又往後頭去,林如海正洗漱換衣裳,顧慶之便沒進去,隔着門問道:“師尊回來了,什麽時候回來的?快吃飯了,大菜師姐定了,時蔬随時能加。”
屋裏頭傳來兩聲冷笑,“我什麽時候回來的?你們說要把我綁起來的時候回來的。”
顧慶之讪笑兩聲,“師尊道骨仙風,走路越發的沒聲音了。”
“哼。叫人收拾了東西,我去疊翠亭吃飯,你們愛怎麽怎麽。”
顧慶之又來了兩句必要的寒暄,這才告辭去找林黛玉,“師尊說他自己吃,還嫌咱們兩個煩人要清靜清靜,我已經叫人給向夫人送了飯菜,咱們去山裏吃飯吧?”
“才不要呢。”林黛玉搖了搖頭,她今兒別了支新步搖,輕輕一晃就是清脆的碰撞聲,還怪好聽的。
“你上回還跟我說你不愛在樹下吃飯,生怕掉蟲子下來,怎麽進山就不怕了?又才下完雨,這會兒蟲子正多呢。”
這麽一說也挺有道理,“蟲子……也挺補養的。”
林黛玉道:“咱們好生在這兒吃飯,等吃過飯了,下午再去山上。”
她正經說話,輕輕柔柔的提要求,別人不知道,反正顧慶之抗拒不了。
他叫下人端了飯菜上來,又突發奇想問道:“師姐,你可知道地龍?”
林黛玉點點頭,“好端端的,正吃飯呢,怎麽又提蟲子?”
“我就是好奇,地龍能定驚通絡,也挺常用的,不過好些藥都要求病人清淡飲食,可這地龍熬上半個時辰不就是肉湯了,你說這藥喝下去又跟清淡飲食沖突,病還好不好得了?”
林黛玉翻了個白眼,又笑了幾聲,道:“你去問喬太醫。”
顧慶之搖頭,“我怕他瞪我。”
林黛玉指着自己眼睛,“你就不怕我瞪你。”
“可是師姐瞪人瞪得很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