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文遜越看越心驚,“你從哪裏得到這些的?”
李文耀輕描淡寫,“其實你們這家公司我有參股。”
“…………”李文遜差點兒從椅子裏摔下來。
這些天他們日日嘴裏挂着的“上層”,“董事會”,都比不過一個大活人近在眼前來的更有說服力。
李文遜不可置信,“什麽時候的事兒。”
李文耀眼珠子轉了轉,“說實話,從你兩年前剛入職,我就參股了。”
李文遜眼睛一眯,“其實你一直都知道我在國外幹什麽。”
“不然我不放心,”李文耀理直氣壯,“萬一你求職被騙,不就相當于在異國白做了三年苦力。”
李文遜哼笑,“你不放心的應該不止這個吧。”
“…………”李文耀似笑非笑,不置可否。
李文遜眼睛又一瞪,“你沒派人跟蹤我吧。”
“那倒沒,”李文耀說,“你身邊不是有個姓董的。”
李文遜臉色稍緩。
他重新拿起手機,皺眉看着這些讓他暗暗心驚的資料。
末了,他把手機扔給李文耀,“我知道你不會輕易給我,說吧,什麽條件。”
李文耀翹着二郎腿,把手機掂在手裏,啧啧道,“你這麽一說,我不提點兒條件,豈不是錯過一個好機會。”
李文遜深吸口氣,“有屁快放。”
李文耀眉毛一彎,大喇喇道,“今晚陪我睡覺。”
“…………這麽直接?”李文遜被堵的臉色一變,“我能只賣藝不賣身嗎。”
“虛頭巴腦,不如及時行樂,”李文耀站起身,晃了晃手機,“走不走。”
李文遜一臉糾結地僵在椅子裏。
李文耀哼笑着出了餐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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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耀家。
李文遜站在李文耀的卧室裏,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曾經在這間屋裏發生過的甜蜜,痛苦,像是印刻在牆上,藏匿于縫間,無聲無息,無色無味,卻強勢地湧進他的腦海。
李文耀也和他有了一樣的感覺。時隔三年,看着這間房間,不變的陳設,不變的裝潢,變的只有人。
李文耀把內心翻騰的苦澀和感慨悄悄咽了回去,從衣櫃裏拿出一沓睡衣扔給李文遜,“洗澡去。”
李文遜回過神來,皺着眉,看着床上的衣服,“真要。。”
“你以為我跟你開玩笑的,”李文耀笑盈盈地勾了勾他的下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犧牲一下色相而已,再說你又不是沒犧牲過。”
李文遜一惱,把睡衣扔地上,“你再胡說,我就走了。”
“你要是想走就不會跟我回來了,”李文耀漫不經心道,“你這一走,走的不光是你這個人,還有隆華的案子,你今後在馮明陽面前的處境,以及。。”
他拍了拍李文遜的屁股,“年底新的工作室。”
李文遜嚅了嚅嘴唇,面露難色。
“別磨蹭了,”李文耀打了個哈欠,“趕緊去洗。”
李文遜不情不願地挪進了浴室。
等他出來的時候,李文耀正倚在門口,哼着歌等他。
李文遜防備地用手拽緊衣領,“幹嘛站這兒等我。”
李文耀不說話,笑容暧昧。
李文遜嘁了一聲就要走,李文耀突然腳一前伸,李文遜猝不及防,直接向前倒去。
李文耀一把握住他的腰,整個人扣在懷裏猛地一轉,翻身壓在床上。
李文遜頭直發暈,李文耀放肆張揚的笑臉重疊成好幾個。
李文耀一只胳膊墊在他身後,另一只手摸着他的臉,“投懷送抱?”
“。。。”李文遜清醒後氣得無奈,“送你媽。”
李文耀故意皺着眉頭,“你真的是主動來陪我的嗎。”
“不是。”李文遜面無表情,“生活所迫。”
李文耀噗嗤一笑,“幹脆你給我簽個賣身契,一紙解千愁,保你衣食無憂。”
李文遜繼續面癱臉,“那我還不如賣給隔壁老王,人家比你溫柔。”
李文耀被氣笑了,頭埋在他頸間用力咬了一口。
“我操。”李文遜脖子一縮,“你他媽屬狗的啊。”
李文耀眨眨眼,“好像還真是。”
“…………”李文遜默默一算,好像确實是。
李文耀看着他剛洗完澡粉撲撲的小臉兒,喉結一滾,下身立馬起了反應。
李文遜也感受到他的忍耐值直線下滑,不知怎麽的,心裏一陣打鼓,手不自覺地抓緊睡衣領子往上提了提。
李文耀心髒跳的極快,覺得嗓子有點兒幹,“怎麽,又不是沒做過,這麽害羞。”
李文遜耳根發熱,目光躲閃,“沒有。。”
他怎麽說的出口,他有點緊張。
是因為什麽緊張?他自己搞不清。他只知道腦子裏全都是關于他和李文耀過去的回憶,他想起,他也曾抛棄理智地去愛過一個人,他也曾不顧一切地想去讓一個人幸福,他也曾活過天真,活過純粹,活過那種飛蛾撲火的轟轟烈烈。
到了今天,物是人非,其實人沒有變,李文耀沒有變,是他變了。
他變得束手束腳,變得過分理性,變得不再渴求愛情,或者說,再也不想渴求他心底最美好的那一種。
那種,李文耀曾給予過他,讓他迷惘,讓他痛苦,讓他難忘,也讓他深刻。
曾經一詞,何其殘忍。
現在,他和李文耀算什麽,李文耀一片初心,他卻不敢再來一次。
也許這就是為什麽他會這麽緊張。他內心深處有種可怕的貪念,對李文耀,對逝去但重回的感情;可是現實不允許,他過不了這一關。他不想三年多的艱辛蛻變,換來的依舊是那個,把彼此都折騰得傷痕累累的自己。
李文耀看着他的眼睛,突然鼻子一酸。
他感覺自己讀出了些什麽,可是他說不出口。他感覺自己一旦說出來了,好不容易挽回的,李文遜的主動靠近,又會再次漸行漸遠。
他嘴唇微顫,帶着絲絲溫涼,輕輕吻上了李文遜的唇。
李文遜靜靜地看着他,眼底流光弗弗。
他僵硬着身體,手盤旋在李文耀的腰側,想阻止,卻沒伸出去。
李文耀淺嘗辄止,擡起頭看他,眼裏是溫柔的情欲,炙熱卻收斂。
李文遜努力克制着越發急促的呼吸,憋紅了臉。
李文耀突然眉毛一擡,一只手攥住他的褲腰。
李文遜瞳孔猛然放大,随後抿了抿嘴唇,偏過頭,緊緊地閉上眼睛。
李文耀見他跟奔赴刑場似的,沒忍住哈哈大笑。
李文遜耳朵一豎。接着,他感到身上一輕。
李文遜悄悄睜開一只眼。
“雖然我忍得很難受,不過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李文耀系好浴袍腰帶,坐在小沙發上,指了指身旁的筆記本,
“今晚把我剛才給你看的關于馮明陽的資料全部整理出來,早上六點我幫你發到總部郵箱。”
李文遜還坐在床上,一臉懵圈兒。
李文耀嘆了口氣,“事不宜遲,速戰速決。”
“讓你整理是為了記清楚馮明陽這六年所有的罪證。時機成熟,待他四面楚歌之時,你再拿着錄音作為輔助證據,口述指控馮明陽平時是如何賄賂高層,排擠下級,苛責員工,甚至亂扣部門福利,攜公款随意消費的,”
李文耀打了個暫停,“完美。”
那晚,李文遜和李文耀一直忙到天亮。
也就是那天,李文遜二十多年來第一次接觸到李文耀工作時的樣子。
他也終于明白,李文耀今日取得的成功,不是信手拈來,也并非他原先想象的那般簡單粗暴。在他心裏,李文耀霸道,強勢,蠻橫,不講道理,甚至有時候說出來的話明顯不過腦子,他也曾懷疑李文耀活到今天還沒被人打死估計真的是因為別人打不過他。
可是今晚,他的情緒一直維持在一個莫名高亢的水平。
李文耀指點他時的專注,嚴肅,遠遠勝于自己。李文遜心想,如果李文耀當初不厭學,成績一定比他好,他的智商絕對配作為李家的天之驕子,哪裏還輪得上他。
他也終于明白,為什麽李文耀在他小時候,會這麽執着于讓他好好念書。可能李文耀真正要的不是結果,而是讓他也養成和自己一樣,做事一絲不茍的态度。
李文遜看着認真幫他修改文檔的李文耀,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李文耀沒有說大話。他從來都無比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麽,一旦确認了方向就會勇往直前風雨無阻,對于事業,也對于感情。
李文遜臉微微發燙。
他開始想一個問題。他和李文耀之間,是否能走下去,難道真的是自己的問題嗎。是不是有的時候,猶豫不決才是一種錯誤,理性的生活态度無法囊括一切。
李文耀皺着眉噼裏啪啦敲着鍵盤,餘光一掃就發現李文遜在走神。
他拿筆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