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2025年5月9日

王守忠一行從廣東一路走來,耗時頗多,福慧郡主,啊不,福慧公主為了趕上勇王的壽宴,堅持趕路,終于在勇王壽宴之前趕到。

兒媳升了公主,那就真的是君了,王老太爺也知道兩方關系緊張,大開中門,給公主做足了面子。

馬車駛入二門,換了小轎,一路走到正廳。

王守忠、福慧公主、王子騰依次走出,王朔正要迎上去,突然發現人群後面還有一個婦人裝扮小腹微突的女人,王朔站住腳。

站在廳中的人順着王朔的視線,都有一瞬間的呆愣。

王老太爺當機立斷,躬身道:“見過福慧公主,公主一路行來辛苦啦,坐下歇歇吧。”

王老太爺這一躬身,把家中子女孫輩都吓住了,王老太太也是一愣,雖然昨晚交待過她待兒媳和氣些,可這也太和氣啊!這兩年王守忠沒有子女出生,二房、三房可是有孩子出世的,還未曾見過福慧公主呢,看着素日高高在上的祖父,對一個身份是兒媳的人作揖,簡直要被吓死了好嗎?

“免~”福慧公主側身颔首,算是回半個禮,道:“公公不必多禮,雖是公主,卻也是王家之媳。”

“公主平易近人,不以身份驕人,是臣等有福,請上座。”既然兒子坑爹,當爹的就一定要不把面子當回事兒,王老太爺打定主意把福慧公主高高供起,想想公主身份、想想兩個孫子、想想王朔能為,想到這些能給王家帶來的好處,王老太爺都覺值了。

“久別重逢,只敘家禮,不敘國禮,公公在前,兒媳豈敢,您請上座。”福慧公主微笑道。

王老太爺和王老太太做在上位,公主坐了左邊第一位,完全沒有把這個位置讓給王守忠的意思,王子勝、王子騰和王朔自覺得站到公主身後去。如此緊張尴尬的氣氛,讓素日裏最會插科打诨的二嬸都沒有發揮伶俐口齒的餘地,這氣氛怎麽這麽奇怪?

本來是為了迎接王守忠一家的歡迎見面會,二嬸在心裏都想好了要如何恭喜福慧公主高升,如何誇贊王朔臨危不亂,如何贊揚王守忠年輕有為,得,再看現在的态勢,二嬸小聲吩咐心腹把定好的戲酒取消,心裏崩緊了,生怕出了什麽事兒。

按照正常流程,王守忠再拜父母,說了一通“不孝讓父母擔憂”的話來,本來都是套話,但王老太爺愣是聽出了火氣。

一場歡迎不尴不尬得結束了,王子勝等子女兒媳奉福慧公主到東院休息,王老太爺借口公事,叫走了王守忠。二叔和三叔一家也見機得快,飛快得了理由,領了各自兒女回院子。苦了頭一回面見福慧公主的侄媳婦們,簡直尴尬得手足無措。

回到院子,福慧公主歇下虛假微笑,含淚拉着王子勝和王朔,上下仔細打量他們,語帶哭腔道:“我的兒啊,可有事沒有?”

“娘,都沒事兒,我和大哥都好着呢!您瞧~”王朔轉了個圈兒,展示自己完好無損,王子勝也默契的走動了幾步,安慰道:“娘,都好了。”

福慧公主的眼淚唰得就下來了,王子勝向來是稱呼“母親”的,這一聲娘,瞬間拉進母子關系,福慧公主突然覺得否極泰來,這麽多禍事中,總算有一件能讓人安慰的好事了。

王朔也覺得和王子勝從未有過的親密默契,王朔站到王子騰身邊,問他是否安好,王子騰笑答。

福慧公主把王仁抱在膝蓋上,拿了糕點逗他,又是不是看向顧氏懷中的襁褓,小丫頭還睡着呢。

“日子過得真快,仿佛昨天你們才成親一般,今兒個兒女都有了。”福慧公主感嘆的看着王子勝夫妻,感慨時光不留情。

“兒媳老了,可娘還和從前一樣,這要是我們婆媳走出去,別人得當是姐妹呢!”顧氏逗趣道。

“就你嘴甜,老婆子可不願意當個老妖怪!你呀,多給我生幾個孫子才是正經~不拘男女,都好,都好~”福慧公主全無剛才大廳中咄咄逼人的模樣,慈祥微笑,如同普通人家的太太。

王仁小小年紀,頗為懂事,不知是不是被剛才大廳的氣氛吓壞了,一直安安靜靜得待在福慧公主懷中。

王朔看親娘小小打了個哈欠,上前道:“大哥嫂嫂,娘和二哥一路疾行辛苦的很,不若讓他們先休息吧。”

“對,對,都歡喜得沒分寸了,娘先歇着,先歇着。”顧氏連連點頭,王子勝帶着一家四口走告退,王朔和王子騰跟着告退。

“你們兄妹久別重逢,定有許多話要說,我在西花廳備了茶果,你們去那兒說吧。”顧氏剛出門就對王子勝建議道。

“嫂嫂也一起去吧。”王朔是把顧氏當成一家人了的。

“不了,還有這兩個小魔星呢,先把他們伺候好了才行。”顧氏含笑望着一雙兒女,慈愛之情溢于言表。

王朔不做堅持,兄妹三人走道西花廳,圍坐在桌前。

“大哥的腿好了嗎?”

“二弟在軍中可有受傷?”

“娘身體沒事兒吧?”

沉默一會兒,兄妹三個異口同聲的發問,問出口才放映過來,相視而笑。

王朔揮揮手,道:“我是妹妹,哥哥們都得讓着我,我先說!”

王子勝做請的姿勢,王子騰則趁機抱怨道:“大哥知道我平日裏過得是什麽苦日子了,唉,被欺負慣了。”

氣氛一時之間輕松起來,王朔笑問:“娘的身體還好嗎?我看她疲倦得很,連眼角都有小皺紋了。還有那個女人怎麽回事兒?不會是父親納的妾吧。”

“娘沒事兒,只是趕路趕得急,我們從水路行來,一直走快穿,連岸都沒靠過,一路在船上搖晃。娘到底年歲在那兒,有些皺紋也正常。”王子騰解釋道。

那是你不知道一個有錢有閑的女人對自己容貌的在意程度和保養程度,王朔在心裏吐槽,要不是心力交瘁,像她娘這樣的貴婦人,何至于在人前露出疲态。

“楊氏卻是是父親新納的姬妾。”王子騰補充道。

“就是那個市舶司吏目楊帆之女嗎?”王朔以前都是聽說過這個女人,但從未蒙面。

“是她。”

“什麽市舶司吏目?”王子勝不明所以的問道。

“我在離開廣東之前,父親就準備納貴妾娶二房像陛下表忠心,人選就是市舶司吏目楊帆之女,父親和她早有首尾,我還以為這事兒黃了呢?當初楊氏拿喬要等着外公一家獲罪,進門做正經繼室呢。”王朔語帶嘲諷道。

王子勝頭疼得看了王子騰一眼,不是頭疼父親的私事,而是痛疼王朔這種不屑一顧又一本正經的态度,誰家女兒說到這種事不是含羞低頭的?王子勝問道:“妹妹一向這樣嗎?”

王子騰白了他哥一眼,覺得王子勝還是和以前一樣傻,“你說呢!”他們的妹妹是正常閨閣女孩兒嗎?

“也是。”王子勝點頭,一般女兒家做不出敲聞登鼓的事情來。

“嘿!嘿!”王朔拍着桌子抗議道:“說什麽呢!我還在你們面前坐着呢!”

王子勝王子騰兩兄弟哈哈大笑,沖散陰霾。

王子騰笑道:“別擔心,父親心裏有分寸的。父親本來也沒打算納楊氏為妾,是我們要啓程回京的時候,楊氏上門糾纏……”

“她肚子怎麽回事兒?”王朔才不停這些米分飾太平之詞。

“咳咳,就是……就是那樣。”

“幾個月了?”王朔追問道。

“我怎麽會打聽這些!”王子騰不好意思得轉向一邊,和親妹妹說父親的風流韻事,怎麽這麽尴尬!王子騰小聲嘀咕道:“四個月了~”

四個月,算起來也就是勇王府出事之前就有了,王朔嘲諷道:“這就是二哥說的有分寸?嗤~”

“不過是外面逢場作戲,上不得臺面的。”王子騰遮掩道。

“是啊,是啊,又不是你二哥納妾,你對他瞪什麽眼?”王子勝解圍道。

“難不成大哥也是這麽想的?”王朔側頭問道。

王子勝一時臉色讪讪,王朔正色道:“我知道二位哥哥的想法,無非是覺得外面的女人不比娘親尊貴,父親也不過是逢場作戲,不會放在心上。可哥哥們忘了,就是這樣一個上不得高臺盤的女人,差一點兒就成了正經繼室,若是萬一,你我都要在她面前打躬作揖,口稱母親。”

“這正妻和妾室孰輕孰重,二位哥哥心裏肯定有數,可你們還是小看了女人的野心,那些女人做了妾室就想着生子,生了女兒想兒子,生了兒子就想着分家産。京中多少豪門大族因兄弟相殘、嫡庶之争兒破敗。”王朔了解那種男人的自大心裏,總想着和兩位哥哥說一說,她不想自己的兄長也過那種正妻教子管家,小妾美貌如花的生活模式。

“妹妹說的是,放心吧,我和你二哥都不是寵妾滅妻的人,不會讓家宅不寧的。”王子勝趕緊保證道,心中祈禱趕緊結束這個話題,和妹妹說房裏事,也太尴尬了。

“我也不是想說這個,只是覺得很生氣,父親做的太過了。”王朔笑道。

“唉~”王子勝嘆息一聲,這個他深有感觸,勇王府一朝身陷囹圄,他落馬傷腿,家中人的态度,更是傷人,果然到了關鍵時刻才知道誰是真正的親人。

“好了,好了,好不容易一家團聚,說這些做什麽。還是說說外祖父的壽宴吧,籌辦得怎麽樣了,熱鬧吧?咱們什麽時候去給外祖父拜壽啊?”王子騰轉移話題道。

呵呵,壽宴也不是一個好話題,王朔一想到壽宴就頭疼那些送重禮想讓她表态的舅舅表哥們,揮手道:“大哥、二哥你們先聊,我去看看娘。”

送走王朔,王子勝才道:“二弟,我看妹妹不對勁兒啊,她說起婚姻男女之事也太……那什麽了吧?你說,妹妹不會想不開要出家吧?”

“呸呸呸,虧你想得出來,不過是一時情緒不對罷了。”王子騰嘆息一聲道:“這事兒是父親辦得不地道,妹妹當初還說若是天下夫妻都如這般,還不如不嫁呢,兩位尊親平日裏也是羨煞旁人的恩愛夫妻啊!”

“別灰心,也不是所有人都這樣。咱家出事,劉家不也始終如一,沒有退親,你媳婦兒就是好的。”王子勝安慰道。

“什麽媳婦兒,我還沒成親呢。”王子騰有些不好意思。

“那就未來媳婦兒?”王子勝打趣道。

“對了,說起來當初娘還想妹妹嫁給榮國府的二公子呢,大哥你在京中可知這個二公子的脾性?”王子騰生硬得轉移話題道。

王子勝斜瞥他一眼,假裝沒發現,配合說道:“賈家二公子政是個好讀書的,為人也溫和儒雅,有君子之風,在京中評價頗好。不過你也不用操心了,妹妹如今得封縣主,婚事只能往高處許,怎麽會嫁給一個不能繼承家業的嫡次子,除非有狀元之才。”

“那是,誰能配得上妹妹!”王子騰挺着胸脯驕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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