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耀沖過來一把奪走電話,随即掐斷了電線,“你要幹什麽。”
李文遜在他陰森森的注視下步步後退,用餘光找其他的電話,“我要回去。”
“回哪兒。”李文耀慢慢逼近他,聲音幽暗,“我還沒問你,你怎麽出來的。”
李文遜全身發抖,“我要回爸媽那裏去,我不想和你住在一起。”
“回去找爸媽?”李文耀低笑道,“你還當自己是三歲娃娃,一有事就找爸媽。”
他眼神一狠,直接大手一伸,把李文遜整個一轉扣進懷裏,然後一把将他抱了起來。
“李文耀!”李文遜在他懷裏拼命掙紮,“你放開我!放我下來!我不回去!你放我下來!”
李文耀踹開地下室的門,“你行啊,在我眼皮子底下都能逃跑。”
他走到盡頭,看到那個被破壞的鎖頭,以及掉在地上碎了一片的那枚袖扣。
“看來不找人看着你還不行,”李文耀表情兇狠,嘴角卻挂着笑,“是你自找的。”
“不。。”李文遜抱着他的脖子求他,“你別關我。。”
他緊緊地抓着李文耀,就怕他一下子又将自己抛進去,“為什麽明明你做錯了事,受罪的還是我。。”
他哭紅了眼睛,“你這樣對我不怕遭報應嗎!”
“報應?”李文耀笑道,“你沒資格和我談報應,你跟董承欠我的,遠不是報應二字可以還清的。”
“我沒有!”李文遜吼道,“你為什麽就是。。”
他話音未落,李文耀直接一個手刀劈在了他的後頸。李文遜整個人軟軟地倒進了他的懷裏,徹底失去了意識。
李文耀說的出做的到,真的找了倆人看着李文遜,一來防止他又偷偷把鎖翹了,二來他也擔心把李文遜惹急了,做出自殘之類的舉動。
如今他和李文遜矛盾深化,他對李文遜曾經欺騙他始終無法釋懷,而李文遜誤會他和元亓關系暧昧又聽不進去解釋;李文遜不願相信他,拼了命想逃離,而他即使痛恨李文遜的背叛,也不願意放任他和別人遠走高飛。
對于前幾日自己的暴行,李文耀也震怒之餘,稍微抽出些理智,勉強做了個反思。
不管怎麽說,把李文遜打得遍體鱗傷确實有些過了,李文耀事後也後悔得直想掉眼淚;他打李文遜有什麽用,到頭來心疼得還是他自己。
這麽一想,他感到一種壓抑的無力。除了把人關起來,他竟想不出其他方法來挽救這段徹底破碎的關系。
是的,沒錯,即使他再不願承認,實際行動也已經代替他做了選擇。他放不下李文遜,李文遜必須還和他在一起。
李文遜無論犯了什麽錯,他整個人,整顆心,乃至所有行為,都是他李文耀一個人的。要生氣,要算賬,要懲罰,也只有他李文耀能管的着;其他人想插足,想都別想。
這麽一考慮,李文耀心裏大致有了譜。他得想個辦法,讓李文遜除了自己,再也不能找別人幫忙,或者是有機會投入到別人的懷抱。
實在不行,他就帶着李文遜離開北京跑到國外。李文遜不是一心想出國嗎,自己就要讓他看清楚,即使隔着太平洋,他李文耀的東西,自始至終都只能是他的。
李文耀打得一副好算盤,極端、直接,又簡單粗暴。倘使李文遜知道了他的這些想法,估計早就跳河八百次了。
尹楓站在過道裏,看着房間裏的人,無奈地嘆氣。
折騰了這麽幾天,李文遜莫名其妙就老實了。當然,也可能是太累了,連動腦子的力氣都沒了。
可他就跟不知疲倦似的,不管尹楓什麽時候來看他,李文遜總是抱着膝蓋,把自己蜷成一團縮在牆角,頭靠着牆壁,雙眼失神地盯着空氣發呆。要不是自己有常識,他都懷疑鎖在裏面的只是座雕塑,李文遜是不是靈魂出竅或者穿越了。
這種玩笑并沒有讓他覺得輕松一點,反而更加擔憂。李文遜這樣不吃不喝還不睡覺的,能扛過一周已經是神仙了。
他覺得不行,絕對不行,于是某個下午,偷偷給李文耀過了個電話,反複強調李文遜這回真的絕食了,不是跟你鬧着玩兒的。
李文耀在車上,接通後好半天都沒出聲,倒是呼吸逐漸加重。
“灌。”他粗聲道。
尹楓直接被嗆到,“不。。不好吧。。”
“想不到其他辦法自己看着辦。”李文耀低聲呵斥,随後自己想了想,
“不過你也不用太緊張,反正也沒多久了。”
尹楓一愣,“什麽沒多久。”
“等我忙完這段兒,”李文耀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我就把他帶出國。”
“。。。”尹楓無話可說。
李文耀挂了電話,臉色陰沉得難看。司機見他如此不免擔心,“李總,你還好嗎。要是身體不舒服幹脆咱們明天再。。”
“就今天。”他手裏攥着的牛皮紙袋被掐住道道深痕,手指輕微顫抖。
李家鶴沒想到再次見到李文耀,他的臉色可怕得,讓自己這個做父親的,也不免心生忌意。
恍惚間,他有種回到九年前的錯覺。那日李文遜被李文耀生生在自己面前搶走的畫面,昨日重現。
只不過這次,李文耀只帶了一個司機,和一個律師。
李家鶴和路蘋坐在一起,李文耀與他們相隔着一個大茶幾,坐在距離最遠的沙發裏,翹着二郎腿,微敞開西裝,随意張揚,盛氣淩人,一點也沒有把李家鶴高漲的怒氣,和路蘋雙手交握的忐忑放在眼裏。
李家鶴真後悔剛才放他進了屋。李文耀萬年不變的土匪樣,這種人,怎麽就成了他李家鶴的血脈?
“你來幹什麽。”李家鶴問。
路蘋趕緊推了推他的胳膊,示意他聲音別太有敵意。
李文耀掐着煙,餘光不屑地打量着李家鶴和路蘋。
真像。他不禁心中冷笑。
他爸媽那種表面斯文實際絕情冷酷的性子,真是完完全全遺傳給了李文遜。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是李文耀最嗤之以鼻的。
他這段時間想通了許多事。李文遜敢背叛他,應該不止是因為董承,還有一部分不容忽視的真相,就是李文遜聽李家鶴的話遠遠勝過聽自己的話。
他要真讓李文遜回到這裏,可能不出一個月,李文遜就在路蘋的勸說下,加上躲避自己,和其他女人相親結婚;說不定不到半年連他媽孩子都有了。
這麽一想,他更加堅定了自己此次的目的。
“阿耀。。”路蘋賠着笑臉,“今天怎麽有空過來呀。”
李文耀只覺得虛僞透頂,他吐着無聲的煙圈,視線放空,“媽,您演了這麽多年,不累嗎。”
路蘋笑容凝固。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怎麽想的,”李文耀低笑道,“我和家裏鬧成這樣,你還在我面前扮慈母裝和事佬,你什麽心思我不清楚嗎?我是你生的,你肚子裏那些事兒我他媽比誰都清楚!”
“李文耀!”李家鶴氣道,“你要撒潑滾到外面去!別污染了家裏的空氣!”
“你等等!”路蘋打斷李家鶴的話,臉色發白地望着李文耀,聲音發抖,“你什麽意思啊。”
“你說這種話負不負責任,”路蘋氣得站了起來,“我什麽心思?你覺得我還能有什麽心思!你是我的兒子,就算你再不承認也是我的孩子!我作為一個母親,我對自己的孩子還能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心思!”
“你的兒子從來就只有李文遜!”李文耀不甘心地吼道,
“你不敢惹我,不敢激怒我,不就是怕我把氣撒在李文遜頭上嗎?你們全家所有人都只關心李文遜!李文遜是寶,我他媽連跟草都不算!”
“你。。”路蘋眼眶紅了,“你怎麽能這麽說話!”
“你跟阿文都是我的孩子,又是親兄弟,你怎麽能跟自己的弟弟這樣算計!”
“你他媽先問問你的好兒子是怎麽有臉跟我算計的!”李文耀一把将桌上的煙灰缸砸個粉碎。
路蘋吓得低呼一聲,琢磨了半天才明白李文耀在說什麽,
“你是不是。。”她小心地靠近他,“你是不是和阿文鬧矛盾了。。不是。。發生什麽事了。。他比你小,能犯什麽事。。你不要太跟他。。計較。。”
“小?”李文耀哈哈大笑,“您寶貝兒子已經快二十了,他要真想跟我作對,是在逼我和他計較。”
“怎麽越說越嚴重。。”路蘋驚惶不安,“你和阿文到底怎麽了?”
李文耀看着她,胸口劇烈起伏好幾下,然後重重抹了把臉,坐回沙發,恢複冷漠。
李家鶴和路蘋面面相觑。
“直說了吧。”李文耀靠在沙發裏,手指交叉,面無表情,聲音森冷,
“我要李文遜全部的撫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