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幼輿的算盤打得很好。
如今他有了與謝生相媲美的實力, 就想着不如先把蛇精這個作惡多端的妖精給解決掉,好好發洩一番憋在自己胸口的悶氣——不報仇,他還怎麽算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連花姑子也說,等了卻這一樁執念,他再安心修煉,說不定會比原來更快。
所以安幼輿就大大咧咧地來了。花姑子想來,被安幼輿攔下, 他大男子氣概十足:“你在家,乖乖等我回來!”
花姑子神色猶豫:“那你可別傷及蛇精性命。”
畢竟蛇精害人,卻沒有危及他們的生命, 不值得自損道行去殺害一只妖精,吃力又不讨好。
再說,蛇精最近也不怎麽害人,說不定還能改邪歸正。若是幫助那些個壞妖精迷途知返, 倒也是功德一件。
安幼輿笑容自信:“自然,我就讓蛇精也吃吃苦頭。”
蛇精捉弄他那麽多回, 他最恨的就是蛇精,雖然罪不至死,但是安幼輿想着,怎麽也得把蛇精打個半死不活吧。
從系統嘴裏了解到安幼輿怎麽想的謝生:“……”
這位兄弟, 你倒是很有想法啊。
莫非是覺得失去妖精的搗亂過得太平淡,想給生活加點料?
謝生站在黑暗的洞口處,靜靜地觀察安幼輿,發現安幼輿修煉簡直可以說是突飛猛進, 剛邁出去的腳猛然停住。
“怎麽了?”季青臨疑惑地問道。“你不出去看看嗎?”
按照劇情走向,謝生是打算等安幼輿修煉得差不多,就主動找上門去了結恩怨。
挑挑事,裝裝死,把自己作“死”的蛇精也怨不到安幼輿的身上。這樣,安幼輿就能心無旁骛地繼續修煉,和花姑子圓圓滿滿在一起。
安幼輿主動找上來也沒差,早點走完劇情早點離開最好。季青臨心道,不知道為什麽,謝生最近看他的的眼神和笑容,總是讓他感覺毛毛的。
謝生挑眉:“你看看他。”
季青臨一看也皺眉:“安幼輿怎麽跟磕了什麽藥一樣?”
哪有又不聰明又沒有好根骨的凡人修煉這樣快的,而且之前安幼輿也沒有多少修煉地這樣快啊?
但是若說嗑藥,又哪來的藥?
支持安幼輿修仙的只有他們幾個人,再沒有別人知道……等等。
“安道?”季青臨驚奇道,他好像把自己沒什麽存在感的系統給忘掉了。
謝生無奈地點點頭,除了安道,也沒有人會去幫安幼輿,那麽問題來了,安道幹了什麽?
系統表示安道和自己聊過天,沒什麽特別的。
季青臨表示安道跟他鬧脾氣沒和他說話,他也不知道。
“鬧什麽脾氣?”謝生好奇。
“我……讓他少出點風頭,不影響你發揮。”季青臨一不小心說漏嘴,連忙打了個哈哈。
才不能是因為安道受謝生的關注太多了,他強迫安道當一個沒什麽戲份的小嬰兒,使得安道和他鬧脾氣。
“哦。”謝生點點頭,“那他的評分怎麽辦?”
季青臨:?
“他沒有評分啊。”季青臨不解,一個系統哪來的評分?
謝生不由眯起眼睛,他還記得系統說道士得過雙s來着,在夜叉的時候。
系統驚恐臉:【對!就是!】
安道聯系他之後親口說的,話裏滿是得意和炫耀,他嫉妒了好久!
謝生這麽一說,季青臨就一臉黑線,怪不得謝生一直關注安道呢,原來還有這麽一遭。
季青臨尴尬地摸摸鼻子:“安道想一出是一出的,所以我才讓他當個小孩子收斂點。”
這也不能怪他,才不是因為他讓安道想辦法吸引謝生注意力的!
謝生:“……”
瞧着季青臨一言難盡的模樣,謝生轉移話題道:“那你覺得安道現在想要幹什麽?”
且不論還是一個小孩子的安道是怎樣幫助安幼輿修煉的,就說現在小有成就的安幼輿迫不及待地來找謝生報仇,安道是想看到什麽?
報複成功繼續修煉成仙?
還是又被謝生打敗,灰溜溜地滾回去更加刻苦修煉?
季青臨沉吟片刻,道:“可能就是單純地想要推動一下劇情吧。”
或者是覺得他和謝生只顧養蛇崽崽把他給忘記了?
好吧,謝生點點頭表示,那就順着安道的意思來。
畢竟安道跟他的小可愛一樣,那就都寵着好了。
瞎喊半天的安幼輿正有些口幹舌燥,聽着四周嘹亮的蟲鳴也掩飾不住的寂靜,心裏咚咚打起了退堂鼓。
蛇精不會藏在暗處伺機而動,準備給他致命一擊吧?
恰有微風吹過帶起一片樹葉沙沙作響,安幼輿緊張地看向身後,除了飄忽的樹葉再無其他。他微微放心,扭回來再要盯那黑漆漆的洞口,冷不丁就瞧見面前出現一個人,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啊!”
安幼輿一聲驚叫,吓得往後踉跄一步,搖搖晃晃地站不穩,多虧一只冰涼的手搭上他的肩把他扶住。
是蛇精!
渾身一顫的安幼輿又是一身冷汗,連連甩手,才把謝生的手掙開,急急又退了一步,完全沒有剛才的氣勢洶洶。
謝生客客氣氣地收回手,也不生氣,笑着打招呼道:“安公子有何貴幹?”
表情僵硬的安幼輿內心慌張,深吸一口氣才找回剛才叫陣的感覺,怒喝一聲:“蛇精,納命來!”
糟糕,一激動說過頭了。
安幼輿話一出口就心裏一咯噔,膽戰心驚地等着謝生反應。
謝生不出所料地黑了臉,嗤笑一道:“喲,想殺我?”
一時沖動的安幼輿有口難言,點頭吧,那又不是他的本意;可搖頭吧,那他是來幹什麽的?
無話可說的安幼輿沉默以對,同時默默地積蓄起力量來。
只是蛇精明明已經動怒,卻不知道在等着什麽,陰沉沉地笑着不說話。
安幼輿高度緊張的大腦突然疑問,接着又自己解釋一定蛇精太過輕敵,不把自己當回事的緣故。這個理由好,安幼輿欣慰地想,這樣他的勝算就更大。
他全神貫注地等着與謝生交手。
謝生自然是在等安幼輿做好準備。
安幼輿的确與他實力相當,可想要輕輕松松打敗他很不容易。
這樣的話,他就只能放放水,假裝自己輕敵而慘敗喽。
謝生就立在原處,看着安幼輿完全準備好,才漫不經心地随手一揮打過去,極其傲慢。
安幼輿輕松接下一招正疑有詐,卻迎上謝生略有些驚愕的眼神。安幼輿這才放下心來,大度道:“蛇精你認錯罷,認錯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正義的一方總是這樣大度地說話。
可一心向惡的蛇精怎麽會答應,他冷笑道:“不可能!”
說着又是一掌,這一下,他用了五分的力。
嗯,很符合蛇精的反派身份了。
大意輕敵,死不承認。
可安幼輿依舊是輕輕松松的,表情毫不吃力,還順手反擊一下。
雖然謝生也反應敏捷地側身躲過,可從這幾下,他也多少看出安幼輿的幾分實力,一雙眼睛狠厲起來,接連出手。這下可把安幼輿難住了,他頗有些吃力,但也算安然無恙地躲了過去。
謝生的臉陰沉沉,似笑非笑道:“不錯啊。”
然而內心微微嘆氣,安幼輿的實力還是不夠看,他可還咋放水啊?
那也太明顯了。
但安幼輿還以為謝生這是對他實力的變相肯定,一臉驕矜,接着開始放自認非常厲害的大招。
謝生在躲開還是打住中猶豫兩秒,讓自己受了四分之一傷,腳步虛晃一下。
沒有看出這是放水的安幼輿心中一喜,乘勝追擊,又連連放起大招。
謝生萬分配合地左一下右一下地跳來跳去躲閃,卻依舊躲不過來,被擊中好幾下不說,還慘兮兮地吐了口血。
雖然蛇精并沒有痛苦地慘叫,但安幼輿也知道,蛇精一定是強忍這痛苦不叫出聲來!
你看蛇精死死咬着唇,臉都蒼白了好多,嘴角還挂了滴鮮紅的血,都沒空擦!
安幼輿估摸着差不多了,就準備收手,他也沒有真的想要殺死蛇精,一時就放慢了動作。
自己肯定是成功了。
可蛇精又怎麽會罷休呢?
謝生裝模作樣地喘着粗氣,擦擦自己的血呵呵一笑:“我竟然吐血了!”
安幼輿被那笑吓得一抖:明明是讓人憤怒的事,為什麽他從裏面聽出來一絲陰險的驚喜來?
“ 這血用來毒殺你,可是剛剛好啊。”謝生解釋,同時撕下那一塊帶血的布條,作勢要往安幼輿的嘴裏扔。
被一小塊帶血的布輕飄飄打中臉頰的安幼輿一愣:剛才不還鬥法呢?
這一愣就糟了,剛才的成功說的太早,謝生出其不意,一把抓住愣神的安幼輿,牢牢地把人困住,同時高高舉起一把匕首,笑道:“我看你往哪逃?!”
安幼輿失去了唾手可得的成功,來不及懊悔就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他以為自己躲不過了,驚恐地閉上雙眼,奪命的匕首卻遲遲未落。
安幼輿猶猶豫豫地又睜開了眼,見着謝生扯開一抹陰森森的微笑:“突然覺得毒殺挺不錯的。”
完了,怕是臨死前還得喝蛇精的血,安幼輿瞬間明白了謝生的意思,悲哀地想道,要是不是蛇精吐出來的就好了。
謝生微微一笑,仿佛讀懂了安幼輿內心的想法,大度道:“今天開心,讓你喝個新鮮的。”
那匕首終于狠狠落下,劃破的卻是蛇精的手腕,安幼輿目瞪口呆地看着鮮血四濺,噴了蛇精一臉。
這他娘的是一個蛇精病吧?!
安幼輿拼命掙紮,被蛇毒毒死可以,可他不想被蛇精病的蛇毒毒死啊!
掙紮着掙紮着,安幼輿突然覺得禁锢一松,鉗制着自己的手,仿佛突然沒了力氣。
剛才還張狂大笑的蛇精滿臉鮮血不說,詭異之中還帶着一絲僵硬,緊接着咣當一下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眼中沒了生氣。
安幼輿敏銳地注意到謝生的牙齒也帶着血,腦中突然有一個奇怪的念頭。他有些恍惚:這蛇精……不會是自己把自己給毒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