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車子在一幢別墅前停了下來,魏沉沉暈暈乎乎有點兒搞不清狀況,什麽醫院會裝修的跟別墅一樣?
“下車。”
坐在副駕駛的魏沉沉滿腹狐疑:又下車?
糊塗歸糊塗,魏沉沉還是乖乖的下了車,站在車門旁,彎腰對着駕駛上的傅司很認真很誠懇地問:“那個……傅總……你确定不用去醫院檢查一下嗎?”
“去醫院?你當我這個醫生大半夜的杵在這兒,是來看風景的麽?”
沒等到傅司回答,魏沉沉忽然聽到一個略帶着點兒調侃的聲音傳來,不由地慢慢直起腰,腦袋一點兒一點兒地從車頂上方露出來,只見一位穿着十分有型的潮男雙手抱胸靠在牆上,耳上的耳釘和脖子上的挂鏈在路燈下特別耀眼,說話時,雙眼似笑非笑,微微擡起下巴顯得他特別地玩世不恭,與他腳邊放着醫藥箱顯顯格格不入,也與他那少年感十足的臉背道而馳。
肖醫生?H市最負盛名、最年輕有為、最帥氣、最有技術的整形醫生肖翊?
“不用懷疑,就是我。”肖翊聳了聳肩膀,一副見慣了震驚表情的無所謂态度,徑直朝車子走過來,習慣性的上腳踢了一下車輪胎:“大半夜的,你一個電話把我折騰來,真把我當你的私有白衣天使啊?”
魏沉沉這才明白,原來接電話的人就是肖翊。
面對肖翊的玩笑,傅司冷若冰霜:“處理下她的傷口。”
“受傷了?”肖翊朝魏沉沉丢了一個眼神過去,上下打量了半晌,驚呼出聲:“老大,你該不會指她頭上那芝麻點兒大的傷口吧?”
傅司手握着方向盤,面無表情的“嗯”了一聲。
肖翊瞬間炸毛:“傅司,她這傷跟螞蟻夾一下差不了多少,好歹我也是主任級別的,大材小用也不帶你這樣用的吧!”
傅司平靜地聽完肖翊的火冒三丈,淡淡地開口:“說完了麽?”
肖翊一頓:“說……說完了啊……”
“說完就帶她去處理傷口。”
肖翊見傅司的食指在方向盤上敲了一下,不由地渾身一顫,嚣張氣焰頓時消了下去,跟個受氣媳婦似的偷偷瞪了傅司一眼:“好好好,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活該這輩子被你随意使喚!”
見傅司不下車,肖翊問:“我看你這額頭腫的比她還嚴重,你不下車處理傷口,你要去哪兒?”
傅司腳踩油門,頭也不回:“停車。”
肖翊:“……”
好吧,當我沒問。
……
魏沉沉跟在肖翊身後進了別墅,說實話,她其實很不好意思。
但沒辦法,她在明确地向肖翊表達了她的傷口不嚴重、不需要處理之後,肖翊卻表現出一副與剛才炸毛完全相反的救死扶傷的姿态:“我是醫生還是你是醫生?傷口需不需要處理,我說了算。”
這是一幢三層小別墅,自帶花園和游泳池,高端大氣上檔次,但魏沉沉作為一個外地來的租房戶,對這種貴到吓死人的別墅是沒有任何研究的,甚至根本不知道她此刻身處的地方叫什麽,想起來江伊給她發的地址應該有名字,于是拿出手機翻看聊天記錄的定位——藍雲灣。
H市最貴最高檔的別墅區,價格貴的令人咂舌。
魏沉沉又把定位重新發給了江伊,順帶了三個字:來接我。
肖翊開了門,熟門熟路的換鞋進屋,魏沉沉看了眼空空的鞋架,除了一雙顯然是傅司穿的男式拖鞋外,并沒有多餘的拖鞋了。
“肖醫生——”魏沉沉指着鞋架,問:“請問還有多餘的拖鞋麽?”
徑直往屋裏走的肖翊,回身看向鞋架,斬釘截鐵地搖頭:“沒有,別看他這裏大,東西全靠自備。”
魏沉沉:……
魏沉沉站在門口,左右為難,不脫鞋進去似乎不太禮貌,可她也沒有脫鞋赤腳進屋的習慣,實在有點兒別扭,正猶豫要不要進屋,傅司的聲音陡地從身後傳來:“右手邊,第二個櫃子,第一排。”
魏沉沉愕然回頭,意識到傅司是在和她說話時,他已經換好了拖鞋。
魏沉沉很識時務地側過身,讓開了一條道兒,等傅司經過她身旁後,才伸手打開了右手邊的第二個櫃子,然後她看到第一排的木架上擺着一雙灰白色的亞麻拖鞋。
重點是——嶄!新!的!
“新……新的?”魏沉沉伸過去的手猶豫了一下,這地方她也就來這麽一次,把新鞋穿成舊鞋不太好吧。
傅司腳步未停,低沉淡漠的嗓音傳了過來:“穿好進來。”
魏沉沉“哦”了一聲,趕緊把拖鞋拿了出來,迅速換好,跟了進來。
客廳裏,肖翊早已準備好了消毒包紮等物品,翹着二郎腿斜靠在沙發上,姿勢十分銷魂,神色卻是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真慢啊——”肖翊話未說完,視線落在魏沉沉穿着拖鞋的腳上,短短幾秒鐘的震驚之後,氣憤地朝傅司喊話:“你不是跟我說,你這裏沒多餘的拖鞋麽?”
傅司從容地從冰箱裏拿出冰塊,用沙布包裹好,敷在額頭上,半晌才淡淡地回應:“沒你的。”
肖翊更氣憤了:“敢情沒我穿的,卻有她穿的!”
魏沉沉極其敏感的察覺到空氣裏彌漫着的濃濃火藥味:“肖醫生,要不咱倆換換?我不介意的。”
雖然這拖鞋是她喜歡的款式,又十分舒适合腳,但她不介意和肖醫生互換的,畢竟也不是她的嘛。
“我介意!”肖翊白了魏沉沉一眼,又氣乎乎的瞪着傅司,等他回話。
傅司若無其事的閉上眼睛,幹淨分明的手指握着包着冰塊的紗布,緩緩在額頭上移動,聲音平靜地毫無波瀾:“買一送一,你有意見?”
肖翊胸腔裏的一口氣差點兒沒緩過來,一想又覺得哪裏不對,看了眼傅司穿的拖鞋,又看了眼魏沉沉的拖鞋,一樣的顏色、一樣的款式,買一送一情侶拖鞋?!
好吧,當我自取其辱!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同是單身狗,傅司的覺悟一如既往地比他高啊!
“沒意見……就是下次再有這樣的活動,給我也捎一雙。”肖翊委屈巴巴地拿棉簽準備替魏沉沉消毒,擺出一副職業醫生的模樣:“坐下,擡頭,別動。”
魏沉沉下意識地看了眼靠在沙發上的傅司,屋內光線剛好柔和,溫度剛好适宜,沙發也是剛好舒服,而她坐的角度也剛剛好。
剛剛好不遠不近、不歪不斜,把傅司看的清清楚楚。
他閉起眼睛的樣子,仿佛冰塊慢慢融化了一樣,緩緩浸入心頭,就像躺在廣袤無垠地的草地上,風輕柔和軟的吹起她的頭發,花香拂鼻,這種感覺,如沐春風。
“看他做什麽?看我。”肖翊不滿地掰正魏沉沉的頭,帶着命令式的口吻說:“看你的主治醫生。”
魏沉沉的出神冷不丁地被肖柏打斷,臉騰地一紅,好在肖翊似乎沒發現她的窘态,也沒繼續追問下去,傅司更是毫無反應,連眼皮都沒睜一下,魏沉沉如釋負重的松了口氣。
可是,
她這是怎麽了?
老是對着一個陌生男人出神……
魏沉沉拍拍臉,收起紛亂的思緒,擡頭看她的主治醫生,她對醫生這種職業有一種天然的好感,尤其還是特別養眼的醫生,所以擡起頭一動不動。
肖翊看着眼前這個女生,剛才光顧着和傅司耍貧嘴了,沒留意看她,現在仔細看來,雖然說不上多漂亮,但勝在五官清秀純天然,況且皮膚也是真的好,像剝了殼的雞蛋,水嫩嬌滑、白裏透紅,笑起來屬于清純初戀那一類的。
就連他這個衆星捧月的整形大師都暗自驚嘆——完美。
“你怎麽認識他的?”
“誰?”
“傅司啊!”
“啊?”魏沉沉偷瞄了一眼傅司,他閉目靠在沙發裏的樣子像極了一幅畫,讓人不由自主的沉淪塌陷:“哦,我們不認識,我是傅總今晚找的代駕。”
一旁敷冰的某人,聽到不認識三個字的時候,眉頭不易察覺的皺了下。
“代駕?”肖翊不信,露出老謀深算般的笑:“代駕還能代到家裏來?”
魏沉沉滿臉苦笑:“路上出了點兒狀況……”
肖翊緊追不舍:“什麽狀況?撞人了?”
魏沉沉求助似的望向傅司,她畢竟是個司機,還是個老司機,她不要面子的麽!
雖說是突發狀态,但這種差點兒撞人的事兒說出去多多少少有點兒丢面子的,可傅司靠在沙發上,半點兒反應沒有,她也只好細話粗說一帶而過:“這個……說來話長……”
肖翊一點兒沒聽出來魏沉沉話裏拒絕談論這個話題的意思:“沒關系,這深更半夜的,我也沒啥事,就當打發時間了。”
魏沉沉:……
傅司終于睜開了眼,冷漠地開口發話:“肖翊,你話有點多。”
肖翊:“……”
見傅司視線直愣愣地盯着自己,肖翊只好閉了嘴,可滿臉都寫着——我委屈啊!
迫于傅司的強勢壓迫,肖翊用做一場整形手術的專業态度,對待魏沉沉被指甲劃破的額頭——整整用了二十八分鐘,才處理完魏沉沉的傷口。
魏沉沉擡起臉,略有些忐忑不安:“肖醫生,我這不會留疤吧?”
“你就這麽不相信我的技術?”
“不是不是,”魏沉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認真地解釋:“我這不是有點暈麽,我朋友三個月前就挂你的號了,到現在也沒排上號,我突然見到你真人,感覺像在做夢一樣……”
“沖你朋友這三個月锲而不舍的精神,你也不會留疤的。”肖翊洗了手,随口問:“你叫什麽?”
魏沉沉從包裏拿出鏡子照了照,感覺包紮的過于誇張了。
“我姓魏,魏沉沉。”
“衛?保衛和平的衛?”
“不是,夷陵老祖魏無羨的魏,沉默的沉。”
“魏沉沉……魏沉沉……”肖翊自言自語地重複了一遍,總覺得這名字好像在哪兒見過:“啊我想起來了,你是不是……”
“你該走了。”
傅司冰冷的聲音不合時宜的響起,不知何時他已經拿開了冰包,起了身,修長的身形立在燈光中,矜貴帥氣,像是一道引人入勝的光,讓人恍惚出了神。
肖翊的話被打斷,還欲再說,視線在碰到傅司的時候,乖乖地閉了嘴。
“啊對……我該走了……”魏沉沉趁自己還沒有陷入不可拔的深淵前,幹脆利落的抽身而出,識想地站起來,連聲道謝:“今晚麻煩你們了……謝謝肖醫生……謝謝傅總……還有傅總……您的傷……”
魏沉沉的話在見傅司額頭時,嘎然而止,因為他的額頭比之前更紅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