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生臉一黑。
很顯然, 這個試探有點不合時宜。如果不是嫌棄這個名字,謝生怎麽會突然改名謝生而非原來的謝謝?
季青臨敏銳地察覺到不對,立馬跑路。謝生眼睜睜的看着,剛才還一臉猶豫的美娘,眼睛一閉,再睜開時神色奇怪,眼神也與一般的npc無二, 她柔聲問道:“妹妹,怎麽了?”
一言不合就跑?
謝生眯着眼睛看向道士,結果道士身形一晃, 一下子就消失在眼前。npc美娘見謝生盯着一處空氣,更加疑惑:“你在看什麽,妹妹?”
“沒事。”謝生随口胡謅一個理由,騙過美娘後才對系統道:【走吧, 小可愛。】
【诶,好的。】
謝生又一次不休息就進去下一個故事, 系統連連阻攔:【不行,你要休息哇。】
【沒事,進去之後再休息也是一樣的。】謝生不聽勸,比起休息, 他更想知道那個一下子就喊他“謝謝”的人,到底是誰?
會是那個人嗎?
謝生再睜眼,又是黑暗潮濕的山洞,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泥土的腥膻氣。謝生下意識走兩步, 走不動,但是一個滑溜溜的東西仿佛擦着泥土滑過去,發出輕微的擠壓聲,謝生再低頭一看,好長一段蛇身子,細直細直的。
謝生:【……這是我?】
系統捂臉:【對,沒錯,你是一條蛇精。】
本篇名為花姑子。
男主安幼輿,為人慷慨有義氣,還愛放生鳥獸。某天迷路,被困到一個山谷裏,怎麽走都走不出來,見前面有燈火,剛想往那邊去,就先遇上一個駝背老漢。
老漢姓章,是這安幼輿曾經放生的一只香獐子。章老漢自然是來報恩的,将恩人帶離危險之地,一起回章老漢的家,這一去,就遇上女主花姑子。
花姑子是老漢的女兒,依舊是年輕俊俏,貌若天仙,而凡人安幼輿自然是一見傾心。
問清這姑娘沒有婆家後,安幼輿就不住誇贊,正誇呢,就聽花姑子一陣尖叫,原來花姑子貪着編制精巧的紫姑神草人,酒沸着火。章老漢怒罵,安幼輿卻更加喜歡這可愛的姑娘。他見花姑子斟酒如何落落大方,毫不扭捏,便趁四下無人,大着膽子向花姑子求親。
花姑子只顧溫酒,并不理會,直到心急的安幼輿想要動手動腳才驚叫出聲。
章老漢來問,花姑子又推脫說酒差一點沸起,多虧安郎幫忙,絲毫不提安幼輿的輕薄。
第二天安幼輿不等天亮就離開,托友人來向章家提親,卻怎麽也找不到這章家。安幼輿一下子就相思成疾,卧床不起,每日昏昏沉沉着喊着花姑子的名字。
就這樣病了好久,花姑子來找他,給他帶吃食和藥,一下子就把人給救了回來,兩人也因此同床共枕,恩愛至極。
安幼輿又一次提起向花姑子求親,花姑子便讓安幼輿再去一次章家做客。以為自己馬上能娶到心上人的安幼輿樂呵呵地去了,結果那一晚上,恩愛之後,花姑子竟然說這一夜之後便是永別。
永別也就算了,第二天早上,這對小情侶還被章老漢發現,又是好一頓臭罵。
安幼輿灰溜溜地離開,好幾天後再來找,還是什麽都找不到,一擡頭又見到那熟悉的燈光,他就上前去問,結果就被丫鬟迎進去,稱花姑子剛好也在這裏。安幼輿毫不懷疑,只顧與戀人親親熱熱。
但這花姑子渾身腥膻氣不說,還那舌尖舔他鼻孔,安幼輿掙脫不開,昏死過去。
之後安家人在懸崖邊下找到了安幼輿的屍體,送棺時花姑子來哭喪,她痛哭之後告訴安家人,等七日之後再入棺。安家人覺得這女子是神仙來救人的,便聽從了。
七日後,安幼輿幽幽轉醒,花姑子過來解釋了一切。後來安幼輿遇上的花姑子,是蛇精假扮的。章老漢為救恩人,到閻王那裏哀求七日,提出以命抵命才被準許。而花姑子為解安幼輿身上殘留的蛇毒,将會毀掉自己七成的修行,告訴安幼輿殺蛇解毒的方法。并說自己腹中有孩子,一年之後便送過來。
安幼輿殺了蛇喝了血,又恢複了健康。
一年之後,章老太送來一個男孩,只留下一句:“花姑子向您致意。”
安幼輿再也沒見過花姑子,同時也終身未娶。
很顯然,謝生此刻就是那個殺死男主、作惡多端,最後還慘死的蛇精。
謝生不想說話,嘶嘶地吐出舌頭一看,分叉的舌尖猩紅無比。
謝生:【我一點也不想用舌頭去舔人家鼻孔。】
想想都覺得髒。
系統:【……】
不過這樣一個故事,要怎麽辦從才好?
蛇精是一個反面角色,唯一的作用就是要和主角對着幹,并以此來突出安幼輿的蠢,不,是花姑子的情深義重,和兩個人的愛情真摯而動人。
謝生思索一秒:【不如你來幫我選?第一種走悲劇路線,讓安幼輿比終生未娶更悲慘一點……】
比如蛇精這個反派才是最終贏家什麽的……
【不不不!第二種!】系統連忙拒絕,聽都不聽就選擇第二種。
【第二種,】謝生微微一笑,【就是走喜劇路線,讓蛇妖的愛情比那倆人還要情深意切,最好結局是皆大歡喜。】
系統點頭:【好好好,這個好!】
【那行。】謝生嘴角的笑意越發擴大,【不過我得先有一個對象。】
系統:【……哈?】
【你不是能和那個道士聯系麽,問一問他在哪裏?】
蛇洞極大,卻也臭得要命,到處都是濕軟的泥土。謝生以蛇的形态來回巡視一番,除了上百來個蛇蛋外一無所獲。不過出去,就另是一番天地。
樹木叢生、郁郁蔥蔥的山谷裏,赫然林立這一座朱紅庭院。山中霧氣常有,門前的燈籠便始終散發着暖黃色的光芒。一條大白蛇慢悠悠還沒到那門前,便有一丫鬟似有感應地開了門,她盈盈一笑,不敢看大白蛇綠幽幽的豎瞳,恭敬道:“夫人。”
謝生這才化人踱步進去。
但是幻化出來的形态卻是再正常不過的男子裝扮,他的腳步微微一頓。剛才見那百十來個蛇蛋,他還以為自己還是女裝大佬呢,結果這角色本身就是女裝大佬嗎?
謝生還沒說什麽,就見丫鬟表情一僵,遲疑地問道:“……老爺?”
謝生:“嗯?”
丫鬟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她撲通一聲跪伏在地,小聲求饒道:“老爺贖罪,奴今天眼拙,竟沒認出來老爺,請爺饒過這一回罷!”
謝生揮揮手:“……無妨。”
【不是說只有這一條白蛇嗎?】
怎麽聽這丫鬟的意思,有個夫人,還有一個老爺呢?
系統捂臉:【就是只有一條白蛇啊,可是……】
剛才并沒有介紹完這白蛇,在花姑子一家還沒有在這山谷裏住下的時候,山谷中的的确确是有兩條白蛇的。一公一母,是這山中有名的蛇精夫婦。
妖精修道,有兩種法子,一種是花姑子一家那般,不殺生不作惡,靠吸食天地靈氣,日月精華,耗盡百年千載方能得道。而另一種卻恰恰相反,或吸人精氣,或食人鮮血,短短十幾年就能得道,不過因為是害人的法子,得道兇險不說往往會因成為一方禍害被人除掉。
白蛇夫婦,本是靠第一種法子艱難修行的。他們修煉幾百年,也算是小有所成,不過令蛇遺憾的是,他們一直沒有後代。妖精修道,子嗣全靠天賜。可白蛇夫人求子心切,聽聞有什麽方法能得子的,她不惜一切也要試上一試,漸漸地連修行也荒廢了。
白蛇老爺痛心疾首,想要幫助夫人卻無可奈何,索性也幫着夫人一起找起辦法來。
皇天不負有心人,最後還真的讓白蛇夫婦找到了蛇精得子的方法。但那法子說的卻是食人精氣,只有食人精氣,才有得子的可能。
白蛇老爺死死地攔着夫人,可夫人發狂一樣絲毫不聽勸。最後還是老爺妥協了,他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夫人幻化成美人,勾搭一個陌生男人回來,嬌笑着把那人的精氣吸得幹幹淨淨。
隔天,白蛇夫人就産下了無數蛇蛋。兩蛇大喜,那一點殺人的內疚感也揮之一空。
可接着,更令人傷心的事來了,那些蛇蛋,怎麽孵也不見有小蛇破殼。白蛇夫人幾欲崩潰,可她很快就又找到了一個新方法。這一次,她怕自己的丈夫阻攔,便什麽都沒說。
但還沒等那法子見效,就有道士找上山來,把白蛇夫人給殺死了。
謝生:【……然後我就是那瘋了的白蛇老爺?】
又扮老爺又扮夫人,還非讓丫鬟從蛇的樣子看出來今天扮的是男是女?
系統搖搖頭:【不,更慘,你是瘋了的白蛇夫婦的兒子。】
白蛇夫人死後,白蛇老爺就瘋了,他想找道士報仇,卻見哭泣的丫鬟抱着一條小白蛇出現。
那條小白蛇,是白蛇夫人幾乎拿一生道行換來的唯一一個孩子,所以她才在面對道士時,毫無反手之力。白蛇老爺面對自己的兒子,心情複雜。但對深愛夫人的白蛇老爺來說,尋仇比兒子重要。
他将自己的記憶和道行全給自己的兒子,找上那道士就同歸于盡了。
而承受罷了不該有的記憶和道行的小白蛇也瘋了,道行很深,年齡卻還很小。混亂的記憶讓他覺得自己又是老爺,又是夫人,還有一堆蛋要孵。為了孵蛋,也走上了吸人精氣的道路。
謝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