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琴臉紅耳熱地, 滔滔不絕地回答着謝生的問題。
謝生不過問問最近會有什麽盛大的活動,自己日常還有哪些安排,瑤琴就跟打開話匣子一樣,說個不停,看那眼神,還有一絲絲讨好與殷勤?
權當自己閑得無聊的謝生淡定聽完,揮揮手還讓瑤琴歇息去。
瑤琴一臉依依不舍, 再三請求說陪謝生聊天無果後,被謝生指使着去小廚房做碗雞湯細面來。
“不過是午休一下,韋娘就又餓了呀。”瑤琴笑嘻嘻地, 臉上還有一絲不可見的嬌羞,身材瘦弱卻很能吃的韋娘怎麽能這麽可愛呀。
謝生:“……你去。”
剛才瑤琴話多,連這幾天吃了什麽都講得清清楚楚,所以小廚房是沒有雞湯的。瑤琴要是想親自端來雞湯細面讨好謝生, 肯定是耐心地炖雞下面。
然後至少有一兩個時辰,這丫鬟不會出現在自己面前了, 謝生緩緩嘆一口氣。
每次是女子身份,npc毫不懷疑不說,還都對他有各種各樣莫名的好感,謝生突然就受萬人喜愛, 簡直一秒變主角。
但是瑪麗蘇光環一點都不好用不說,其實還是有很多麻煩的。謝生曾經拿的劇本,是一個賢惠淑良的正妻,要在狐貍好朋友的幫助下, 奪回自己丈夫被小妾勾走的心。
狐貍好朋友按着劇本教謝生扮醜,幹髒活,主動疏遠丈夫,還不停地把小妾送丈夫房裏。
本來按理說丈夫會因此疏遠,然後慢慢厭倦小妾。之後謝生再梳妝打扮一番,就能重新勾起丈夫的興趣,欲拒還迎一番就算成功。
結果謝生回家剛扮醜,丈夫突然一臉心疼,抛下小妾關心道:“你怎麽了?對不起我冷落你了,之前是我不好。”
灰頭土臉的謝生:“……”你現在應該離我遠一點。
他瞅瞅突然失寵的小妾,結果小妾也一臉心疼:“姐姐我錯了,我不能這樣無理,霸占郎君這麽久。”
謝生:???
這小妾要是這麽好說話,原主還用愁眉苦臉向朋友求助嗎?但是這兩人,一個浪子回頭,一個溫良賢淑,讓他怎麽辦?
第二天他去向狐貍朋友表示,男人突然就回心轉意了怎麽辦才好?
昨天還說着美貌不夠計謀湊的狐貍朋友呵呵一笑:你這麽美,我也動心呀,回心轉意多正常啊。
謝生:……
他用盡各種辦法才把劇情掰回去,憑着清奇又完全符合原劇情的走向拿到s,之後就再也沒有扮過女的。接着就是這一回。
謝生臉上挂着笑容,整理整理衣裳上不存在的褶皺,邁着小碎步出去了——雖然npc不覺得奇怪,但他還是得拿捏着姿态。他優雅地敲開美娘的房門,想來見識見識一下花魁有多美。
然後看着那個身材高挑、表情冷冽,伏在桌上作畫的女子,陷入深思。
青樓花魁很好看,但是走的也是高冷風嗎?
美娘只是擡頭定定看謝生一眼,就又專注于自己的畫,正細細地給美人臉龐着色,一旁的小丫鬟卻盯着謝生看個不停,磨墨的手也頓住。
謝生不好打擾,便也盯着美娘的畫,那手潤白如玉,纖細修長,就是骨節分明還有些薄繭,可能是作畫寫詩做多了。
看着看着,那手卻是一頓,再落筆,謝生便瞧見美娘将美人的發簪塗成烏色。
“前半段不是白玉麽?”謝生不由出聲提醒。
美娘手下動作不停,柔聲解釋:“這簪子比較別致。”扭臉卻語氣加重對丫鬟道:“瑤琳,仔細磨墨。”
瑤琳一片愣怔,瞬間清醒,這才忙不疊磨起墨來,但眼神還是時不時觑向謝生和美娘,內心不由腹诽:美娘畫的女子,怎麽還沒韋娘好看呢?
直待美娘慢悠悠畫完畫,輕輕吹起細絹,似是在欣賞畫作的輕松模樣,謝生才開口道:“姐姐明日的宴會,可帶我一起去嗎?”
美娘在坊間一直負有盛名,春踏青,夏游船,秋詩會,冬梅宴。每日的行程皆有人相約,如果謝生想要快速結識那些富家子弟、當地名士,通過美娘來是最好不過。
美娘的墨色眼睛凝視着謝生,疑惑道:“你之前不是一直不願去的嗎?怎地今日就主動請去了?”
原主沈韋娘雖然姿容清麗,卻并不及美娘,更別說她只是樂妓,比不上美娘吟詩作對,樣樣精通。年紀還小,正是最愛面子的時候,自然是不願意跟着美娘去,眼巴巴地看着美娘攬盡風頭,自己卻跟個小婢女一樣彈琴伴奏。
王媽媽還因此勸說過韋娘好幾回,卻都不起效。這也漸漸導致,在美娘的那一群客人裏,韋娘并沒有什麽知名度,甚至還沒有一個容貌不及她的小姑娘受歡迎。
謝生柔柔一笑:“今日就猛然想通,媽媽所言不無道理,只有客人都記住我了,我才能像姐姐一樣,成為花魁啊。”
美娘眼神奇怪地看他一眼,秀眉微微颦起,卻也沒說什麽,遲疑着點了點頭。
謝生笑眯眯地道謝。
第二天謝生捯饬整齊,就領着瑤琴随美娘一同赴宴。
這宴會是為當地一位名士慶六十大壽,名士雖老,卻依舊愛美色。請了當地的富家子弟自是不說,還請來一衆花魁舞姬,就想着熱鬧熱鬧。
而謝生來,打算用自己的本職工作,給自己謀個出路。
宴上一片歌舞升平,歡聲笑語。美娘送上一副祝壽畫便入席,讓出了謝生。謝生不慌不忙地吹吹笛子算祝壽,借機瞄一眼席上的各色路人。
男人們目光掃過一衆美人,最終的眼神大多彙集到謝生的身上。原因無他,這樣一個笑容明豔的樂伎,正是豆蔻年華,怎麽之前就沒怎麽見過呢?
謝生一個個回望加微笑,無視那些人臉上的油膩,目光的猥瑣,最後将眼神注視到美娘身邊的那個還算俊俏的公子身上。
青玉簪,月白色錦衣,腰間的玉佩,手上的扳指,熠熠生輝。身後還站了一群仆人小心伺候着。
謝生眯着眼,是個有錢人啊,身後的仆人比誰都多,就差跟那位壽星比了,只是看樣子跟美娘走得更近,也不知道好不好勾搭。
系統:【勾搭???】
謝生:【寶貝,別慌,你看看這人是誰?】
【紀家二公子,過壽那人的孫子,有權有錢。】系統簡單介紹了一下紀公子。
謝生笑眯眯地,端着酒杯向美娘靠攏,座上不少人本想招呼謝生過去,見此便嘆息了一聲。美娘先那位公子一步發現謝生的靠近,皺起眉頭看着他。
謝生展顏一笑,眼神友好地打個招呼。
紀公子若有所覺,扭頭看着款款而來的謝生,眼中閃過一抹驚豔。
“紀公子,”謝生放柔聲音輕飄飄打招呼,說了幾句無關痛癢的祝詞,一口喝幹杯中酒,暗示意味十足。
紀公子本來正笑着與美娘說着什麽,自謝生過來,笑容還未收,就擴得越來越大,眼神直直地看着謝生嘴角的一絲微笑,咽下酒水時輕輕擡起的下巴,以及被酒沾濕而嫣紅的唇。
“這是……”紀公子問向美娘,美娘跟謝生一起來的,他自是知道的,只是沒發現,原來這樂伎容貌什麽,也不比美娘差上幾分。
美娘也沒有不喜,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才道:“這是韋娘。”
紀公子招人給謝生斟酒,順勢就讓謝生坐在自己身邊,熱絡地交談起來,看樣子是挺喜歡謝生的。
謝生柔柔笑着,假裝自己天真無邪、單純善良、誤入風塵卻立志從良。
美娘這種一向不喜歡讨好客人的,也沒有直言了當地說自己想從良的。紀公子對這種說法表示驚奇,勸說道既然還沒失了清白,可以試那麽一試。
不過怕是王媽媽不會舍得這樣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兒了。
“那紀公子願意幫幫韋娘嗎?”嬌弱的少女含羞帶怯,目光盈盈地看過來,一雙杏眼欲語還休。
紀公子醉酒,哈哈一笑:“我能幫自然是幫的,怎麽能讓美人受這種委屈呢?”說着痛快地取下手上的碧玉扳指,放到謝生的手心:“這你拿着,給爺笑一個。”
剛說完就覺周身沉默一瞬,堂上的紀老爺子似乎看向這邊,招招手把美娘喚去了。
紀公子驚出一身冷汗,酒醒了幾分,方才一時孟浪,竟把此處當歡場來調笑,失态了。他皺眉看向謝生,只覺自己被美色所迷,一時心生不爽,但再看幾眼,又覺得都是這美人太美,也怪不得自己嘛。
但謝生才不理會紀公子想了什麽,細心地收起扳指,锲而不舍地讨好:“紀公子可真大方呢,以後還要多來照顧照顧我啊。”
“好啊好啊。”又被美色迷住的紀公子憨笑。
酒足飯飽,宴席散罷,謝生婉拒了紀公子的邀請,收拾收拾還要坐馬車回去,沒想到美娘也沒有接受誰的邀請,還以自己的馬車借給別人為由跟謝生坐在一起。
謝生閉目養神,就聽美娘嬌柔的聲音很是不解道:“你想從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