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2025年5月9日

三日後,王朔換了一身當地女兒家常穿的衣服,低調的來到了一個小院子的門前,身邊只有玄武陪着。

“這位小娘子,不知有何事啊?”應門的門子有些不走尋常路,王朔看着面前人高馬大的護衛,竭力裝作溫和有禮的樣子,差點兒沒笑出來,他們就不能找個斯文點兒的人來開門嗎?演戲也不能太敷衍啊!

“這位大哥請了,小女子聽說表叔路經此地,特來請安。”王朔笑着道。

“小娘子玩笑了……”那壯漢護衛還想裝傻,王朔從袖子裏掏出了福慧郡主的玉佩,這是皇室中人表明身份的玉佩,女子用的是鳳凰牡丹紋,上面還有一個大大的徒字。

護衛這下知道王朔是有備而來了,嚴肅恭敬道:“請您稍後。”

不一會兒王朔就被引進了院子,繞過小小的壁影,中山王徒耿正在一缸荷花前沉思。

“見過中山王殿下,殿下千歲。”王朔進門就是一禮,有求于人,姿态總要放低點兒。

“不是說來找表叔的嗎?”徒耿挑眉一笑。

“該稱呼您為小舅舅才是。”王朔也不怯場,以前的稱呼都是亂叫了,徒耿和福慧郡主都是堂姐弟,正經論起來是該稱呼舅舅的,天知道當初自己為什麽就叫成了表叔,而幾個當事人無人糾正?大約是一表三千裏,表叔聽起來更疏遠?

“哦,那大侄女兒來找我這個舅舅所為何事啊?”

“聽說舅舅要回老家了,侄女兒也想回老家探望祖父母,盼能捎帶一程呢。”王朔假惺惺道。

“我如今可是個小小的商人,讓你爹護送你回去呗。”徒耿莫名其妙得被找上來,怎麽可能答應。

“唉,多事之秋,老父親哪兒能分出人手來,都是一家人,還請舅舅多加援手了。”王朔準備撒潑打滾都要黏上徒耿的,又把初次見面時那“一家人”的借口拿出來用。

“大侄女兒說的哪裏話,你要回家,如此有孝心,你表叔怎麽也要帶你啊。”

“啊,這就變成表叔啦!”王朔翻白眼道。

“唉~一看大侄女兒就沒有出門的經驗,你我年紀相當,說是表叔侄女兒要自然些啊!”徒耿裝模作樣得嘆息道。

王朔在內心回以“呵呵”二字,面上還是巧笑嫣然道:“表叔說的是!”日後王朔常拿這個稱呼來打趣徒耿,旁人聽了不免暗自嘀咕一句,中山王傻了吧,輩分都不會算。皇帝陛下也知道,還笑問他們典故,二人又哪裏能說,只得打哈哈過去了,更坐實了中山王“傻子”的猜測~~

“那咱們三日後辰時在北城門外的十裏坡相見,大侄女兒可要來哦~”

“表叔放心!”王朔留下這麽一句就爽快回去了,全程毫無煙火氣息,也沒有威脅徒耿要把他的行蹤洩露出去的意思。王朔人都到了,還需要威逼利誘什麽?

等王朔一走,中山王徒耿靜默半響,伸手摘了缸中亭亭玉立的荷花,把玩片刻,突然把荷花捏爛在手裏,道:“查查,誰洩露了消息。”

“是!”一個護衛應聲退下,自去查看不提。

徒耿把揉爛的荷花扔進花缸裏,暈染出一片淡紅色,快步往屋裏走去,袍角被帶起一片,看樣子十分生氣。

徒耿洗了手坐下,旁邊一個四五十歲模樣的幕僚老頭道:“少主子,咱們真要帶着她嗎?”

“我那堂姐夫可不是這般古道熱腸的人,不是說王子騰都已經送至軍中,我的那堂姐也卧床多日了嗎?”徒耿嘲諷着王守忠忘恩負義的行為,淡淡道:“把消息遞給王守忠,別暴露我們。”

“是。”幕僚沉聲應道。

三天轉瞬即逝,徒耿按約在十裏坡等過了辰時,王朔果然連個鬼影兒都沒有,徒耿愉快得勾起嘴角,騎馬奔行,往京城趕去。

剛轉過十裏坡,就聽見前面有人呼喊:“表叔,表叔~”

徒耿勒馬,定睛一看,不正是王朔嗎?王朔換了男裝,身邊帶着九個護衛,一行十人都是男裝打扮,卻也如青松蒼柏一般俊俏挺拔,靜靜等在路邊。

王朔等在這回京城的必經之路上,仰着燦爛的笑臉對徒耿道:“表叔,侄女兒多走了一段路,在這兒等您,您不介意吧?”

徒耿回了一個大大的笑臉,道:“怎麽會介意,我這一路上壓着這麽多貨物,大侄女兒帶着護衛,剛好幫我押貨護衛吧。”

“好的。不過表叔還是稱呼我賢侄吧,我如今可是男裝打扮呢。”王朔笑道。

徒耿自然笑着應聲,雙方都沒提王朔差點兒沒來的事情。

王朔看似舉重若輕,實際卻也險象環生,差點兒沒趕上。打過仗、做過官的王守忠可不是吃白飯的,以前沒有防範王朔,徒耿既然遞了消息過去,王朔的行動自然被看的很緊。

若不是王朔前段時間管家積威甚重,又多個心眼兒留心了一下,肯定被王守忠逮個正着。王朔把自己要進京的事情告訴的郡主,請郡主裏應外合,才勉強從府中脫身,為了掩藏痕跡,郡主連行禮都來不及給王朔收拾,王朔也不覺得委屈,安慰郡主:“女兒帶着銀子呢,有銀子什麽買不到。”

出了府,王朔也不敢往靈秀山莊去,她把自己的護衛分成四隊,朱雀這一隊在府中貼身保護郡主,郡主本有護衛,但護衛是男子,又跟随郡主多年,王守忠不知在裏面有沒有安插人,如今夫妻幾近反目,王朔是不敢相信了。朱雀她們是女子更方便照顧郡主,郡主也好護着她們。剩下的人王朔讓玄武一隊往邊關去,青兒一隊先回京城打探消息。

王朔與薛鴻派的接頭人聯系上,就快馬加鞭的敢到了十裏坡,結果王守忠派的人随即趕到,沒辦法,王朔只好轉移了,多虧沒被發現。

化妝成商人,徒耿自然沒有坐馬車,而是騎馬慢行,王朔仔細看那馬身上好似用社麽顏料處理過毛發,讓神駿的馬匹看起來如同驽馬一般。王朔暗自贊嘆,自己就是經驗太少,現在她們騎的馬也太好了,到了客棧,一定想辦法掩飾一下。

“賢侄在看什麽呢?”徒耿笑問。

“看表叔家的馬,真是神駿非凡啊!”王朔指着表現灰不溜秋,毛發結成餅狀的驽馬,睜着眼睛說瞎話道。

“賢侄有眼光啊!”徒耿笑得更大聲了。旁邊路過的人聽見這兩叔侄的對話,又看了看他們的馬,暗自嘀咕一句“腦子有病!”

徒耿一行慢悠悠得趕路,一天不過走二百裏路,晃蕩得王朔都要睡着了,這節奏慢得~

王朔有心建議快一點兒,徒耿一句“賢侄有要事可先行上路”,王朔就默默閉嘴了。要事能搞到路引和身份證明,王朔早就自個兒走了,奈何想要不着痕跡的弄到這些東西,薛鴻都沒有辦法。況且她們一行武功可不算頂尖,若是遇到山賊水匪,也擔心寡不敵衆呢。

一行人在路上晃蕩了三四天,才出了廣東地界,王朔現在也學會安慰自己,就當躲避追捕了,王守忠派人來追她,肯定以為她快馬加鞭得往京城趕,誰也不敢相信她幾天之後還在廣東地界晃呢。看着滿目蒼翠碧綠的山水風景,王朔只能安慰自己,當另類旅游了。

相處幾天,和徒耿也熟悉了,王朔問道:“阿力呢?”

“宰了!”

“你怎麽把他殺了啊!”王朔驚訝道,薛鴻就是從阿力口中套出徒耿消息的。

“叛主之人,焉能留命。”徒耿沒說什麽,旁邊的賬房打扮的幕僚倒是陰狠得來了一句。

“唉,既然知道阿力是叛徒,更不該殺他啊,我不還要和表叔一起走一段兒嗎?留着他做個障眼法也是好的啊,說不定還能有什麽意外用途呢?”比如引誘她上當,王朔眨着眼睛道。

“不必。”徒耿淡淡笑道:“就是留着他,你還敢信他嗎?”

王朔誇張得拍着胸口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表叔!自然是不敢信的,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麽?可惜了阿力大好人才?”徒耿挑眉,能跟在他身邊的無一不是百裏挑一,處死阿力的時候,徒耿也很心疼呢。

“可惜我那上好的女兒紅,那可是主人家窖藏二十年,我又存了好幾年的好酒啊!”王朔感嘆,徒耿身邊的人自然是不能用錢財收買的,奈何這個阿力好酒,才讓薛鴻找到了縫隙。

“哪家女兒二十歲才嫁出去?”徒耿好奇,女兒紅一般都是在女兒婚宴上喝的酒,是娘家對女兒的祝福。

“就那麽一說,表叔您也太較真兒了。”王朔翻着白眼打趣道,這是她們關系還好時,清河郡主送的,王朔并不想談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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