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要是放在琴酒身上,恐怕又要一臉不快了。
她的步伐漸漸變慢,停在街邊,微微擡頭望着沒有月亮和星星的天空。
明天應該是個壞天氣——她這樣想着。
往往最醜陋的才是最真實的,那些美好的事物反而有些虛幻。
可就算虛幻,她也想看到那皎潔、不染纖塵的月亮。或許比起尋找天使,她更想獲得自己心中的那抹月光。即使真的渴望而不可及,即使他們同處黑暗無法照亮彼此,但只要她知道,還在那裏,就足夠了。
突如其來的溫暖情緒不知何時悄悄浮上心頭,連帶着面部表情也被牽連其中,這或許就是發自內心的笑意吧,連帶着那份刻在骨子裏的溫柔一起,雖然它們都包含了太多無奈。
失去了太多,卻收獲的很少,解開心中的郁結以後,就只有不斷嘗試,哪怕會再次失去、再次——被現實逼得接連後退。
她從沒想過在失去家人之後,還會失去朋友,或許是自己一直在遠觀,或者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她沒有注意身邊,等到回頭時,看到了一直存在的所謂溫暖,可那時已經晚了。
她還會找到那樣的存在嗎?她很迷茫,很——懷疑自己,畢竟身邊曾經有過很多這樣的人事物,曾經得而不惜,大概也不會有機會了。
一味地猜忌、懷疑與否定,終于築成了現在的利久爾。既然沒有機會了,那就讓那些回憶連帶着過去的自己一同逝去吧。
以現在的身份,真正的沒入黑暗的全新身份,來找尋那不知在哪的虛無缥缈不切實際的所謂月光。
這樣也挺好的。她心想。随即收起不知何時上揚的嘴角和從眼中流出的情緒,悠閑地走回家。
她是第一次知道雪莉的樣子,借着那信封裏的照片。
和她的姐姐宮野明美很不一樣,無論是外貌還是給她的感覺,都差了很多。至于在幫她的人,貝爾摩德有說過她可能也認識,或許可以從這方面着手。
宮野志保叛逃是因為她姐姐的死,至于雪莉則是因為對于組織很重要所以才被拘禁,如果沒有這一點,恐怕她會直接被殺掉,也就不存在從研究室裏逃出來的事情了。
所以她更想知道的事是——那裏到底是有多封閉?
看了眼時間,已經午夜,索性等到第二天。
“琴酒,雪莉應該是被你帶去毒氣室的吧?”利久爾将電話貼在耳邊,看着桌子上散亂的照片,漫不經心的問道。
“怎麽了。”琴酒回道。
“我要去那裏看一下,現在有時間嗎?”
“你怎麽突然想起過問這件事了?”
“貝爾摩德覺得我沒事做,所以給了我件差事。”利久爾失笑。
琴酒突然哼了一聲,說道:“我還以為你對她很感興趣。”
“是有一點。”她回道:“各方面。”
“……十分鐘後出來。”
如果知道自己主動調查會使事情變得複雜到難以理解,她現在一定會将這些照片永遠封存起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将這張照片随身攜帶。
琴酒很守時,在各方面,尤其對于時間愈加敏感的利久爾來說。
“很意外啊,交易剛完成就過來接我。”她瞥了一眼後座的箱子,恐怕又是威脅了哪家公司社長吧,而且伏特加又不在。
“如果真的被你查到了雪莉的去向,我還真想第一時間就知道。”琴酒啓動車子,一邊說道。
“不要抱有太大的期望,畢竟連你都猜不出她逃出去的方法。”利久爾回道。有點小失望,對于她又是夾在中間上下不能的那個人,而且一提到雪莉,馬上就能感覺到琴酒對叛徒成功逃脫抱有多大的執念。
“呵,但她還是逃出去了。”
“可能将自己變成了小白鼠也不一定。”利久爾側頭望向窗外,說道。
琴酒看了她一眼,便轉頭繼續看着前方。我只是胡亂說的。她心道。
科學家免不了要拿動物做實驗,所以即使沒有去過組織的實驗室,也一定少不了那些東西,至于她逃走的目的,會不會是想幫姐姐報仇?畢竟真的有人在幫助她,或許正一邊躲藏一邊想着怎麽摧毀組織呢。
像工藤新一一樣。
這麽一想,貝爾摩德的肯定就真的變成真相了,或許幫她的是工藤新一也不一定,畢竟他們有共同的敵人。
不過很遺憾,作為高中生的那個身份已經被她抛棄了,想調查只能獲取全新的身份。
“你太慢了,利久爾。”琴酒停在過道上,對着後面越走越慢的人提醒道。
“啊,抱歉,走神了。”利久爾擡頭,才發現她已經落後很多了,索性快走兩步跟上。
關押雪莉的其實是研究室裏的一個房間,不用想也知道絕對是全封閉式,一扇小窗子都沒有的那種。
雪莉18歲,既不能從正門走,除非穿牆或者直接人間蒸發,但回歸現實,看到這裏卻和那些成為懸案的密室殺人案有的拼。
唯一的出入口只有一個垃圾通道,利久爾拿出手機,剛打開手電就聽到琴酒對她接下來的舉動說道:“它和外面連接,但你覺得能出去嗎。”
“不可能,絕對會卡住。”她雖然認真的回道,但手上的動作依舊沒停,壓低身體向裏面照了一下,基本沒有什麽可疑的東西,除了收回視線時從眼前略過的——印在那裏明顯不正常的手指印。
“真的很有趣。”利久爾将手機照着那裏,說道:“她如果不是憑空消失,與其讓它變成了從無法逃脫的密室中成功脫身,不如解釋成像是莫裏亞蒂一樣,用堪稱完美的手段幹淨利落的逃脫,成為了永遠也不會被抓到的人。”她很開心的在述說着這一切,雖然在其他人眼中,比如琴酒的眼中看來,是很陰鸷的笑容。
果然,這女人和往常不一樣,是打擊太大,被喚醒了什麽嗎。琴酒同樣笑着看她将通道關上然後起身。
“你不覺得嗎,或許有內部人員在幫助也不一定。”利久爾說道:“和她一樣是科學家或者她的助手,如果真的有幫助她,或許可以從她逃脫之後的失蹤人員裏找出來。”
“如果真的有那樣的人,肯定已經死掉了。”琴酒走出封閉的室內,回道。
“好像也是……”她跟着走出去,若有所思的回道。
貝爾摩德好像說過不要和琴酒講來着,難不成貝爾摩德要守護的人是雪莉?
她搖了搖頭馬上否定了這種猜測,她的天使絕對不會出身組織,如果是,她也不可能會讓自己來調查雪莉了。
那個人幫助雪莉躲過琴酒的追殺,甚至貝爾摩德在要殺她的時候都被對方成功反擊,還用槍打斷了肋骨,受了重傷,甚至卡爾瓦多斯也——
不對,等等——既然她将身為狙/擊手的卡爾瓦多斯叫了出去,為什麽沒有成功殺掉雪莉?
利久爾想到這裏不禁有些煩躁,或許貝爾摩德想要守護的人在保護雪莉。這種猜想雖然有些大膽,但她至今為止做的一切就都可以解釋了。
她下意識跟在琴酒身後,沿着直線的過道移動,卻偏偏所有的思緒全在雪莉和貝爾摩德身上,就連他什麽時候停住轉過來的都不清楚。
不小心撞到琴酒的身上,直接把她神游的心思拽了回來,幸好她走的不快,不過是被吓了一下。
“抱歉,怎麽了?”她急忙後退一步,問道。
“你在想什麽。”他回道。
利久爾意識到自己經常出神來着,琴酒還耐心的問她,也是升起一絲歉意,畢竟人家是被自己拽來的,索性笑了一下,回道:“你知道在雪莉逃走之後死的有哪些成員嗎?故意逃走過的那一種。”
“不記得。”
“一個也不記得?”
“沒有必要去記住他們。”
“畢竟曾經也是敵對關系啊。”利久爾有些洩氣的看着他,說道。
“你會特意去記被你殺掉的人有哪些嗎?”他反問道。
作者有話要說: 真遺憾,要是利久爾接受柯南就是新一的話,可能會更有趣嗯。
☆、對黑暗的習以為常
利久爾被他問的愣了一下,然後就真的在思索她是否真的記得——結果也只記得三個名字,其中一個還是替她背了鍋的。
她無奈的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啊拉,果然在這裏呢。”
前方突然有個熟悉的聲音傳來,琴酒率先轉過身,眯了眯眼睛,看到她好像不是很開心的樣子,說道:“貝爾摩德。”
利久爾的視線全被琴酒擋住了,只得挪了一下位置,果然看到那個只帶了墨鏡的人。
“猜到利久爾會先來這裏查看,沒想到還是來晚了。不過居然把你找來了啊,琴酒。”貝爾摩德一手摘下墨鏡,又看向利久爾,說道:“那麽,有線索了嗎?”
“還不能确定。”
“是找到了線索?”
“算是吧,不過我沒有成員的死亡名單呢。”她看向琴酒,說道。
“從死人入手,注定不會有什麽收獲。”琴酒哼了一聲,回道。
“如果沒有死呢?”
琴酒擡頭看向她,利久爾随即勾起嘴角對視着。
“還是換個地方比較好吧?”貝爾摩德打斷道:“畢竟你們好像吓到那些人了呢。”
他們站的地方好像是某間實驗室的外面,從那大扇玻璃窗正好可以看到他們的位置,裏面的幾個穿着白大褂的人正面色驚恐的望向這邊,再看到他們移過來的視線時急忙別過頭,應該是被他們劍拔弩張的模樣和散發的危險氣息吓到了吧。
貌似還不輕——
利久爾輕嘆一聲,好像可以理解那種心情,不過她完全沒有意識到,不知何時居然早就已經融入進這種狀态。
不過是從研究室移到了停車場,利久爾全程低着頭看着地面。
貝爾摩德明明才是讓她調查雪莉的人,她卻很樂此不疲的像是在看戲的心态,說道:“我等你的消息,但是不要忘了約定。”
“再繼續的話,我可不能保證會不會偏離軌道。”利久爾看着她帶上墨鏡坐進車裏,提醒道。
“充其量不過變成你我各自拿着對方的把柄罷了。”貝爾摩德笑着回道。
車子的引擎聲随着貝爾摩德的聲音一同響起,利久爾看着逐漸遠去的人,不禁眉頭緊蹙。
雖然赤井秀一已經死在了來葉山道,可她的身份依舊是事實,以FBI赤井秀一的眼線的身份在組織裏,甚至在他死後,貝爾摩德這個把柄握在手裏就像一把懸在她頭上的刀一樣,稍有疏忽就會取了她的性命,而且還是在退路都被阻斷的情況下,而赤井秀一就是她的後路。
“真的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利久爾喃喃道,随即轉身,剛邁開腿就發現已經被靠在保時捷車身上的人擋住了。
她擡頭望向琴酒,突然想起來他還在這。貝爾摩德也不怕他猜忌,直接這麽說出來了,可她不怕不代表利久爾不怕啊——
“那個……”她一邊想着措辭,一邊想将他偏頭望向出口的視線拽回來。
“晚點會拿給你。”琴酒突然低頭對她說道。
“……”之前有多平靜,現在就有多驚訝,她突然笑了,眼眸低垂,回道:“不該在這種時候同意的,這是非正常。”
“什麽時候才算正常。”琴酒說道。
“什麽時候啊……”利久爾歪着頭,似是在思考着,其實早就想偏了。她突然心血來潮的問道:“吶,如果我死了你會記住嗎?”
“什麽意思。”琴酒被擋住的眉再次蹙起,他只覺得最近這女人和貝爾摩德越來越像。
“我和貝爾摩德可不一樣,至少目的不同。”她輕嘆一聲,也猜到這時候他會想什麽,索性在他轉頭就走或者對她放殺氣之前,她決定試一下。
試一下這個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說不會喜歡上任何人。因為沒有感情的人,很危險。而她即将要做的和現在已經做了的事情都伴随着高風險——同樣是雙重意義上的。
雙臂繞過琴酒的腰,在後背的位置停住,随即臉頰連帶着耳朵都貼在了他的身上。
如果不是為了解惑,按照身高來算,單純的擁抱她的頭會靠在頸窩處。
他的心跳很平穩,雖然看不到表情,但他一定很生氣。
不過既沒有推開也沒有退開。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說道。
“不會。”琴酒回道。
他的身體有些僵硬,是在強忍着某種情緒的特征,不論是不是憤怒,它都存在心跳加速的情況,不過像琴酒這樣的人,心理素質可能很好,既然沒有在第一時間做出回應,就絕對不會含有生氣的因素。
他沒有推開這令利久爾還是有些意外的,再加上他的呼吸突然停止又馬上恢複,所以現在的心跳,已經比正常頻率稍快了一些。
他在撒謊,雖然知道了但利久爾也不能直接說出來,那樣無異于飲鸩止渴。
“如果我是你要解決掉的目标中的其中一個呢?”她無聲笑着,再次問道。
“你不覺得自己的問題很蠢嗎?”琴酒低頭,看着這個緊貼着自己心髒上方的人,聲音又低了一個點,說道。
心跳的頻率又恢複正常了——利久爾抿唇。他猜到了自己的目的,反應很快,不過他可比貝爾摩德可愛多了,至少他在第一時間就已經給了她答案。
利久爾嘆氣,有些遺憾的樣子。反正再繼續也得不到任何答案了,索性低喃了一句:“因為我是笨蛋吧。”她松開雙臂後退一步,一邊看着他說道:“我一會兒要去一個地方,晚上吧。”
強壓住想要馬上跑開的心情,她終于背過身率先走掉了。
琴酒好像沒有要在她背過身的時候給她一槍,而且他的手機一直在振動,直到她轉彎離開他的視線時,才響起琴酒說話的聲音。
在下定決心要報仇之後好像是第一次來,來到這個葬着她家人的墓園。
她彎腰将一捧白玫瑰放到身前的石磚上,安靜的看着墓碑上的名字。
當初拒絕了要将媽媽葬在紀念公墓裏的請求,一心只想着讓他們團聚。可現在想想,甚至有些懷疑這個做法到底是對還是錯,不過這不是她這次來的主要目的呢。
或許只有冬日裏的陽光才能稱為暖陽吧。
它直直的照在石碑上、在玫瑰上和她的臉上。
冬日裏的它應該可以稱之為和母親一樣的存在吧。
“In this respect,we look the same. Mom……”
(在這方面,我們看起來是相同的。媽媽……)
“I think,i found him…”
(我想,我找到他了…)
因為她的心髒可是噗通噗通跳個不停呢。想起自己對于他沒有拒絕這試探性的擁抱,反倒是她越來越明顯的反應,和對方明顯更好的自制力,就覺得敗得徹底。明明目的是去試探他的,結果卻掉進了自己親手設得陷阱裏。
(這多虧了克麗絲的幫助,雖然過程不怎麽美好。而且最後的它可能違背常理,不過對于我來說,這可能是最标準的結局了。)
“大哥,東西拿到了!”伏特加急忙從某棟大樓內走出來,到琴酒身前,亮出了拿在手裏的軟體。
“走吧。”琴酒說道。直接按下了手裏的定時引/爆/裝置,坐回駕駛座上後順手摘了無線耳麥和它一起放進儲物櫃。
“真沒想到這次會這麽順利的換到破解軟體。”伏特加對此次交易對象的态度十分滿意,不禁笑道:“還多虧了上一次利久爾不到一分鐘就破解了芯片,不然那幫老家夥可能都不相信會被找上門。”
“呵。他們收到那東西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這麽一天。”琴酒回道。
“他們好像是說被別人脅迫,才做出那種密碼,好像還和利久爾的家人有關……”伏特加回想了一下他們得知芯片被破解後驚恐的樣子,說的話應該含有推脫責任的成分,便猜測道:“如果讓利久爾知道了,就算他們不被我們炸死,也要被她滅口吧。”
“這件事,還是不要告訴她比較好。”琴酒說道。
伏特加應了一聲,雖然不懂原因,不過反正他們也快死了,那就這樣好了。畢竟他認為琴酒的決定不會沒有道理。
利久爾在墓園裏待了整整一個小時,加上來回的路程和她那故意拖延時間的心思,足足到了晚上七點多才回到米花町。
她是覺得琴酒應該會以發郵件的方式來告知,所以壓根就沒打算等着,可惜她又猜錯了。
月亮最圓的時候趕上了陰天,天晴的時候卻碰上了朔月,總之她一連幾天都沒有看到那所謂月光了,不過不礙事。
停靠在街道上的保時捷,倚靠在保時捷車身上的男人,他嘴裏點燃的香煙以及手中的資料袋。
都太過引人注目了,不論是他的車還是他的人,光是那頭銀白色的長發就足夠讓人多看兩眼了。而且還是在同一個地點。
就在她低着頭要直接走回公寓的時候,察覺到來自于某處一閃而過的目光,下意識看過去時,就看到了上面提到的場景。
作者有話要說: 有話說!
一開始是打算在第五十二章 不被接受的現實與酒那裏進行完結,但畢竟投了言情,要是沒有明顯感情線做收尾總覺得不舒服,于是決定今天全部更完。
下一章會(關燈)
和原着的琴酒會有偏差,畢竟是感情線,肯定會ooc吧,不過我盡力了,碼字的時候我是一邊笑着說要崩一邊碼的,不過最後角色人設有沒有大崩壞還是取決于還在看的各位。
如果出戲了就幹脆想想琴酒在解決雷司令的時候?
以及傑奈瑞克也就是朱奈瑞克,是漫畫特別篇裏的原創角色
☆、等風來不如追風去
利久爾接過琴酒遞過來的資料袋,剛想打開卻被他直接握住手腕,她疑惑的擡頭,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琴酒收回手,回道。
“是嘛……”她歪了歪頭,喃喃道。低下頭便繼續打開資料袋。
只是回收了今天裝在她身上的竊聽器罷了,上一次雖然也沒有成功收回,不過那部手機被她弄丢了,相較之下,這一次裝在袖口很容易被發現,所以還是收回來比較合适。
“一共五個人啊……還只有一個下落不明?”利久爾沿着标注不明的那一欄往前看,一邊說道。
很少會在調查名單裏出現下落不明的詞彙,依照自己對他們的了解,這還真是少見呢。
“Generic,才17歲就是科學家了啊。”她突然笑道。将名單收回資料袋,結果擡頭就看到琴酒在看着自己。
這麽一想,氣氛好像一直怪怪的——
“我即使按照這個線索查下去也不會有任何效果,你是這麽覺得吧?”利久爾忙轉身,別開視線,說道。
“只是沒有找到屍體罷了,他可能在哪個屍骨堆積如山的角落裏靜靜等死也不一定。”琴酒突然笑的愈發陰冷。
形容很恰當。利久爾心道。躲過了組織的追殺,想要獲得正常生活是不可能了,除非他忘記一切或者幹脆換張臉,不然他會永遠活在恐懼之中——而他們的結局,也會是利久爾的結局。
其實她還蠻佩服自己的,在某些方面。比如這麽悠哉的站在琴酒身邊也沒有再感到絲毫壓迫感了。
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她暴露了,這人也會将她變成那堆屍骨中的其中一個吧。
習以為常是很可怕的事情,等發現自己有了絲恐懼之後,她已經被自己的月光,照的毫無反抗之力。
那是在她着手調查傑奈瑞克的三天後,發生的事。
“很奇怪。”利久爾将那身白大褂脫下後順手關了燈,從卧室走出來,看了一眼不知何時站在窗邊的琴酒後,一邊說道:“居然一點有關他的線索都查不到,可能真的如你所說吧。”
琴酒将望向窗外的視線收回,看了她一眼也沒有說話。利久爾攤手,他變得話少起來也不是第一天,便不在意繼續說道。
“依照這幾天的調查結果,他們的關系更貼近于傑奈瑞克在聽從雪莉的命令,同是年輕的天才科學家,不可能沒有任何理由就對對方絕對服從。或許可以從這方面開始。不過他們真的很會藏,我都快放棄了。”
利久爾啞然失笑,看向琴酒,才發現他低着頭,還是剛才那副樣子。她抿唇,随即叫道:“琴酒,你有沒有在聽啊?”
琴酒似乎真的沒有去聽她說了什麽,只笑了一聲就走了過來,她一開始只當做是琴酒有什麽東西交給她,也就不去在意。
可他走到了正常距離還沒停下,她就察覺不對,眼見着越靠越近,她只能按照他的步伐一點一點向後退,直到後背抵在了牆壁上退無可退之後才罷休。
可惜她停住了,琴酒卻走的又近了一些,直到利久爾擡頭對上他那雙藏在劉海下的眼睛時,才發現這是二人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注視。
“你……”
她想說的是你想做什麽,卻躊躇了半晌也沒說出來,尤其在聽到自己的心跳和故意放輕的呼吸之後,利久爾因為緊張而瞪大的眼睛逐漸染上不安甚至是疑惑。她在猜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麽或者被他發現了什麽,可他這種表達方式還不如拿槍抵着她的頭來的實在,至少後者可以讓她有應對措施,也能清楚的有一個‘琴酒這是生氣了’的心理準備。
剛想通一直困擾着她的問題後的惬意感早就消失不見,抵在牆上的後背變得愈發涼,但這種實質性的感覺還不如他傳來的輕微呼吸聲,更讓她感到冰冷。
“你在緊張什麽。”
琴酒大概已經盡力把聲音降到最低了,可那與生俱來的嗓音在此刻傳進她的耳朵裏,不是低語,而是審問。
“你靠的,太近了……”利久爾回道。她僵硬的偏過頭,倒吸一口氣試圖穩住自己的情緒,随即屏住呼吸。
“就這樣?”
“不然還能怎樣?”利久爾回道。她的話絕對沒有半分虛假,可她現在的樣子要是被旁人看到,恐怕要多添了一份強撐在裏面。
手和身體全部緊緊的抵着牆壁,她敢保證,如果随便換個人,她現在都要一拳揮過去的,可明明沒見過他和別人打肉搏戰,利久爾就是不敢有一點動作,就連心跳,她都想控制住,讓它幹脆別跳算了。
琴酒笑了一聲,那聲音是從鼻子裏發出來的,氣息也直接噴灑在她側臉上,利久爾抖了一下。她現在甚至對自己沒有瞬移之類的超能力感到羞憤。
“轉過來。”琴酒突然說道。他的眼睛一直半眯着,靜靜等着她動作。
在她轉過來的那一刻,就已經定局了。琴酒伸出左手,将她低下的頭擡起來好方便下一步動作。
這維持了近二十秒的親昵姿勢終于被打破,可惜發展成了更為親昵的舉動。
利久爾在想是不是親手報仇之後的自己,變得更加正常了,以前雖然有過和異性接觸的經歷,卻因為沒有考慮過自己的未來,而将他們拒之千裏。
已經放棄思考的大腦連帶着唇上的觸感,終是将半阖的雙眼一并喚醒,疑惑逐漸伴着燈光,化作實體在眸中打轉,她真的想不通琴酒這是什麽意思。
如果說自己的身份被發現,他拿着槍來質問,倒還可以理解。要說他想上演苦肉計,把她收為己用再拿她的性命去威脅FBI送死,她沒那麽重要,琴酒也是不屑這麽做的,因為都是直接除掉,不管對方是誰,是哪裏派來的。
可除了這些,她真的想不出還有什麽理由。
大腦的高速運轉終于在缺氧的情況下停止了。她擡起一直垂着的雙手,試圖将他推開,可這軟綿綿的力道連她自己都感覺不到。也虧得她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理解了什麽叫欲拒還迎。
琴酒拿開扶着她下巴的手,轉而覆上腰側将她從那冰冷的牆面中救出來,她的頭發還未幹透,只得将她又往前攏了一下。或許是這動作之後他們貼的更近了,琴酒聽到利久爾輕哼一聲,之後推他的動作,力道又重了幾分。
他可沒那麽好說話,這動作有抗拒的意思,但她沒有一開始就表态,已經代表了她之後的全部抗拒意味的舉動都是無用的。
一直閑置的右手直接把她的雙手控制住,他明顯感覺到這雙手的主人逐漸站不住,才松開手轉而将她拖住,也不至于讓他什麽都還沒做,就被逃開了。
她似乎已經慢慢接受現實,已經不再有任何拒絕的意思,可太緊張所以不能呼吸也是事實,只能從嗓子裏發出幾聲不連貫的音節,好在琴酒也察覺到,慢慢将二人從親吻的狀态下分開。
她瞬間感覺如獲大赦,兩人微張的雙唇終于離開,她獲取着空氣,雖然不想被他看到,可被撩撥起來的一絲情意,終是從慢慢睜開的眼睛裏流露出來。
逐漸察覺到自己的心思,再對上琴酒同樣意味的眼睛後,利久爾再也受不住直接低下頭,奈何身後的雙手還未離開,她只能靠在他身上喘息着。
琴酒沒有說話,給了她充足的時間反應,但得來的卻是一句毫無情緒波動,但他就是聽出了有些責怪意味的話。
“……缺氧也是會死人的。”
要不是她還靠在自己身上以及那柔和卻顫抖的嗓音,琴酒要懷疑是不是真的在埋怨自己了。
利久爾的呼吸逐漸平穩,她等着琴酒松手卻不見他有動作,只能擡頭表達自己的疑問。
“……?以為這就結束了嗎。”突然覺得她這副模樣有些好笑,嘴角上揚的角度依舊,也絲毫不掩飾自己內心的想法。
這裏可不比以前的櫻井宅,認識她以前身份的人可都不會找到這裏來,而知道她現在住所的第三個人是伏特加,他現在可是忙得很。
卧室就在左手邊,随手關上門,漆黑一片的屋子中甚至沒有一點光亮。
等到月亮悄悄爬上夜空的正上方,屋子裏終于亮起了燈光。
浴室裏逐漸傳出水流的聲音,琴酒打開燈之後終于找到了自己的外套,丢下擦拭頭發的毛巾,從口袋裏拿出手機。
雖然身上只裹了一條浴巾,但室內溫度很高,即使身上還未幹透的人也感不到一絲涼意。
從剛剛就一直比較在意手機收到的信息,趁着利久爾進了浴室,也正好看看內容是什麽。
雖然等到利久爾出來時看到的是一直盯着手機看的琴酒。
“發生什麽事了嗎?”她将浴巾系好,一邊關上浴室的門,問道。
“應該要忙起來了。”
足以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笑意,似乎是那位先生收到了有關雪莉的消息,所以讓某個成員出去查清楚的消息。
幸好這種笑容不是因為我的消息,利久爾心想。
☆、結束亦是開始
這不是走馬燈,因為她知道自己還沒有死,它們不受控制,只一股腦的全部湧入。這并不存在臨死前回憶過去的可能,而且在這之前她清楚的記得是在家裏——
但這之後的事情,就想不起來了,腦海裏只閃過一些曾經別人對她說過的話。
它們曾經是對她很重要的回憶。
并且屈指可數。
但是——
“姐姐……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櫻……櫻井同學,可以和我交往嗎?”
“紗希,你一點也不可愛。”
“你像我一樣,可我更喜歡會撒嬌的孩子。而你的外公外婆,他們喜歡聽話懂事的孩子。”
“紗希,我教你電腦編程吧,入侵者必備的那一種!”
“你居然喜歡我的歌?我很開心,那以後我唱給你聽好了。”
“我可以叫你紗希嗎?”
随便啦,但是——你們很吵啊——
逝去的人就該好好待在土裏啊,我又不是脆弱到需要你們托夢安撫,現在靈魂還帶着回憶出來折磨人。
“……”
“會。”
什麽?
哈這算什麽啊——這麽簡短的一個字,就想讓我記住你,別開玩笑了!我不會記住的,到死都不會,可是——。
電話的聲音啊。
“媽媽,電話響了哦。”
“紗希,幫我接一下,應該是優莉打來的,這孩子一定是等不及想催我們回去了。”
“真是的,既然知道的話你們別離婚不就好了嘛,又不是不喜歡了,還像小孩子一樣鬧別扭。”
啊,忘記了,今天幾號來着?
那是十幾啊?日歷看不清……
不過算了,她在等着我們回去,明天就是她的生日了。
如果是她的話又會開心的哭出來吧。
……日歷?我家沒有日歷才對,怎麽回事——
上面的日期,是17號……
今天已經17號了。
姐姐。
是我和爸爸的祭日。
“紗希。”
“紗希?”
“紗希……”
又是手機振動的聲音,不過這次是在——身邊響起的。
不需要任何修飾詞語,那些華而不實的描寫也是不切實際,但是……
這種夢是最讨厭的,明明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