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辰和一邊看着的寧琳琅都火大了,張辰是個晚輩,作為長輩的說兩句,哪怕是胡說八道的,也就是那麽回事。當他是老糊塗,或者是說瘋話,也就過去了。可面前的這個老頭卻是不行了,不但把張辰貶低成一文不值的小騙子,就連太師叔褚鐵眼都是老騙子,寧琳琅的外公寧爺也是老騙子,陳氏一門也被他說成了專出騙子和慫包軟蛋的地方。
這可就不是普通的争執了,涉及到師門和長輩的榮譽,張辰和寧琳琅都必須站出來和這個老者打擂臺,通過這種手段來讓對方服軟,并且還得是超級丢臉的那種才行。否則不足以彰顯師門和長輩的成就,不足以震懾其他心裏打着歪主意的宵小,這就是門派的團結和可怕。
兩人幾乎是同時說話,只不過寧琳琅還算有點禮貌,叫了聲老人家,張辰則是直接忽略了年齡上的差距,用了第二人稱。
寧琳琅看到師兄已經說話了,而且師兄比自己更沖一些,就主動讓出來,等師兄說完以後再看看,然後也好有個換班的。
張辰可是一點都不客氣,道:“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為了證明你很有能耐,可以不把陳氏一門和寧爺都放在眼裏,是這個意思嗎?看來你差的真還不是一點半點,都這麽大年紀了,說難聽點你半截身子都埋土裏了,還需要用這種貶低別人的做法,從我這個晚輩身上來下手,你難道不知道強者從來都不以貶低別人來炫耀自己嗎?”
“诶,你先別焦急,我說完了你再說,搶別人話是很沒有禮貌的行為,你這麽一大把年紀了,該不會連三歲小孩子都懂的禮義廉恥也不知道吧!”看到老者想要截自己的話,張辰還沒說痛快呢,怎麽可能讓他開了口。
攔住老者的話,張辰接着說道:“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管你是誰,我只知道你今天是有意要和我對着來的,你想通過自己所為的敲打,讓我這麽一個小小的晚輩栽在你手裏,以此來彰顯自己的強大,是這樣的吧。你之所以這樣做的原因,從你剛才的話語裏就能夠聽出來。看你這年紀,當年應該在我褚太師叔和外公手下吃了不少的虧吧,這麽多年都沒敢找他們去切磋一下,也沒敢找我師伯和師叔他們,因為你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你害怕他們再次讓你失敗。現在聽說陳氏一門出了一個年輕人,你就覺得自己的春天春天來了是吧,也許你已經聽說或者打探到了,我的未婚妻就是寧爺的外孫女,所以你就更開心了對不對。你認為自己一下子就可以欺負兩個加起來才能超過你一半年齡的晚輩,這種成就感是你從來沒有過的吧!但是我告訴你,你想錯了,完全想錯了,收拾你這種老而不知羞恥的傻瓜,有我一個人就夠了。我,陳氏門下輩分最小的弟子之一,自己讓你失敗,讓你擡不起頭來。”
聽了張辰的話,老頭更火大了,怎麽陳氏門下的人就這麽狂呢,幾十年過去了還是沒有一點改變。都是小小年紀就猖狂無比,就像當年一樣,根本不把一個老前輩放在眼裏,要是不教訓教訓他,這不是白活了這麽一把年紀了嗎?怒道:“你們陳氏一門就如此對待老前輩的嗎,當年的褚鐵眼就是這樣,陳志宏也是這樣,就連那個和他們關系相近的寧十八也是一樣,完全沒有把我的師尊放在眼裏。長輩冤枉了晚輩算什麽,他們連這個都受不了,不但不給我的師尊道歉,還要求我的師尊給一個說法,有這樣做人的晚輩嗎?雖然不是同門同脈,但也都是一個圈子裏,何必這麽苦苦纏着不放呢,長輩也有長輩的臉面,是能夠随便認錯的嗎?現在出來你這麽個小字輩的,也是一樣的目無尊長,還敢這麽和我說話。我今天要是不教訓教訓你,這古玩行裏的人是不是就要忘了還有我毛學明這個人了,簡直豈有此理,這古玩行不是你們陳氏一門自己的,我毛學明也有份,而且比你們占得還要大。”
毛學明?老者自報家門後,張辰和寧琳琅就都知道這是誰了,也知道他為什麽會這樣了。怪不得對陳氏一門和寧爺這麽大怨氣呢,感情是半個多世紀的老手下敗将了,果然現在是要拿小字輩來洩憤了。
這個人現在也應該是八十多歲的人了,并沒有什麽派別,只是跟着師父一路學下來的。雖然算不上頂級高手,但也有自己的本事,尤其在古玉方面,也完全稱得上高手了。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這個毛學明終生沒有娶妻生子,也沒有傳人,到現在八十多了還是光杆司令呢。
當年還是在民國的時候,這個毛學明的師父因為幫着日本人幹過一些挖墳掘墓的事情,得到了日本人的庇護,被當時古玩行走正道的人視為敗類。可偏偏他那個師傅行為又有些搞掉,總喜歡仗着自己有日本人做靠山,對同行的人指指點點,以顯示自己的地位高超。(這裏的日本人不是侵華日軍,而是軍閥混戰時期的日本人。)
當時的褚鐵眼和寧十八都是正統的名門後輩,又是少年成名的高手,門派或者家族都是業內響當當的招牌,有一種名門正派天生的驕傲,對他這種行為自然是看不上的。
有一次毛學明的師父兜售贗品,被褚鐵眼識破了,逼着他把贗品毀掉,并且退還了買主的訂金。從那時候起,兩邊的恩怨就結下了,毛學明的師父恨透了這些名門正派的人,總是想着辦法和這些人作對。終于有一次惹來了陳志宏為首的三人,然後又設局陷害了三人,算是狠狠地報複了那些名門正派。
可是人家受了冤枉,總不能就這麽傻傻地接受了吧,最終還是把毛學明的師父給揪了出來。可這家夥不但不覺得自己錯了,反而還要反咬一口,最後落了個很狼狽的下場,至此之後恩怨就更深了,當然這恩怨也只是在毛學明的師父那裏。
這毛學明也不是傻子,看着自己的師父不行了,就想着投靠到陳氏門下。可陳氏門下收弟子是絕不可能要他這種人的,出身不正不說了,還有背叛師尊的名聲,直接就給拒絕了。後來他又去了寧家和另外的幾個大藏家那裏悄悄地投靠,都被人家給趕出門外,所以才會這麽恨褚鐵眼和寧十八他們。
而這個毛學明自從投靠失敗之後,就開始鑽營一些旁門左道挖墳掘墓之類的營生,倒也混出了點名堂。後來又拜了一個日本師父,不過跟着這個日本師父,倒是真學了點東西,在古玉這方面有些手段。這家夥在抗戰的時候還當了漢奸,二戰勝利後又給蔣光頭幹活,再到後來的紅衛兵,只要是壞人幹的勾當就少不了他。
在張辰還小的時候,他幾個師叔伯他們還都年輕,也曾經被這個家夥挑釁過。當時董全安、張百川、李天平三兄弟分別和他打擂臺,毛學明連敗三場灰溜溜地逃走,沒想到今天又出現了。
張辰已經知道他是誰了,自然是不會再留一點臉面,道:“我當時誰呢,原來是漢奸走狗造反派混合血統的毛先生啊!民國時候跟着你那個漢奸師父敗給了我太師叔,後來又敗給了我師爺,你在十幾年前的時候又敗給了我父親和師伯、師叔。怎麽,今天正好趕着遇上我了,這是求敗之心又升起來了吧,隔段時間不讓人虐一次就難受嗎?行,既然你這麽渴求要丢臉,我怎麽能不滿足你這個行将就木的老牌漢奸走狗造反派呢,劃下道兒來吧,我保證讓你爽。”
毛學明給張辰氣的呲牙瞪目,惡狠狠地道:“小小年紀就這麽牙尖嘴利,看我今天怎麽收拾你,一雪前幾十年之恥。你不是說你有什麽‘魂盤’之法嗎,想必在玩玉上也有些成績了,你今天就來看看我手裏這塊玉,看你是不是能夠說得準。如果你說準了,那算你命好,要是說不準的話,你就得把你那什麽狗屁‘魂盤’之法交出來,怎麽樣,你敢嗎?”
這老王八真是打得好算盤,也真夠不要臉的,簡直和他那狗屁師父一模一樣啊!光明正大的欺負年輕人,還要人家拿獨門絕技來做賭注,更讓人惡心的是,他輸了只不過是算別人命好,還能有比他更無恥一點的嗎?
張辰自然是不會就這樣善了,必須得讓這老王八下點重注,也好讓他知道肉疼,今後少打這些歪主意。撇了撇嘴不屑道:“你不是老年癡呆了吧,我輸了要交出自己的東西來,你就沒點賭注嗎,你不要太無恥好不好,你師父就這麽一招絕招,你倒是學的很精通啊!”
“好今天就讓你心服口服,如果我輸了,老夫就死在這裏,這個注碼夠重嗎?”
行,這老王八的無恥程度每一秒鐘都在進行着升級,張辰要是明着接受了他的賭注,今後怕是會有名聲上的污點。這老王八是算準了張辰不會接受,才會提出這麽一條來,實在是夠狠的啊!可他終究還是算錯了,殊不知張辰真要陰起來,絕對不是他能想像得到的。
張辰是不能明着接他的賭注,但是暗地裏下手可就不是誰能知道的了,這麽大的年齡了,摔一跤就死了也很正常不是嗎?張辰裝出一副很不爽的樣子,道:“你牛,之前的話算我白說了,我也不和你要什麽賭注了,我只要你在輸了之後當着我和我的未婚妻的面,給陳氏一門和寧爺道個歉,保證今後不再進行诋毀,其他的我什麽都不要。還有,你這塊玉什麽來頭你自己知道,我如果說得準你可別抵賴,我既然能說出來,就肯定會有證據,這兩點你必須得保證了才行。”
毛學明好像是勝券在握的樣子,馬上保證道:“行,只要你贏了,我馬上按你說的做。而且我也保證,絕對不會說假話,不會不承認事實。”
“如果你的保證不作數呢,你自己先反悔了呢?”張辰加上了最後一道保險,也給了毛學明一個選擇自己未來的機會。
“我如果反悔了,或者說了假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張辰沒想到,這老王八的确是夠狠,對自己都能下這麽重的手,他自己明知道自己是要耍賴的啊,如果不耍賴那還是毛學明嗎,那樣的人能幹出這麽無恥的事嗎?估計是發誓賭咒太多次了,一直都沒有被兌現過,所以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
張辰默默地點了點頭,這樣也好,都是你自己選的,我只不過是按照你的意願去做了,也算是給古玩行除了這一害吧!
張辰接過毛學明手裏的一只漢代青玉玉豬來,這玉豬個頭不大,但是雕工卻極為精致,确實是一見難得的好東西。只可惜落在了這樣的人手裏,再好的東西也好不了,玉就是一個人品德的表現,這塊玉除了外表光鮮豔麗之外,已經完全沒有可取之處了。
張辰随着玉豬端詳了片刻之後,緩緩地閉上了雙眼,這就要開始裝神棍了。通過意念力又對這玉豬外部和內部進行了雙重觀察後,張辰猛地把意念力催送進玉豬的內部,這時候旁邊的人能夠明顯地看到,玉豬比之前的時光澤柔和明亮了一些了,顏色也比之前豔麗了一些。
只是這種現象維持的時間很短,也就是幾秒鐘的時間,等張辰睜開眼睛之後,所有的那些現象就都消失了。這時候所有人都相信了,張辰的确是能夠做到天地之心和人心合一,至少是張辰和這塊玉有相融合的跡象了。
睜開眼睛後,張辰緩緩地道:“你這塊玉是三百年之內兩百四十年之外的一件漢代玉豬,埋葬之後差不多應該是在民國初的時候被挖出來的,先後經過了三代主人,你應該是第四代了,這個從表面上不同的盤玩痕跡就能看出來。這塊玉因為最初的時候就是用的武盤之法,所以表面的損傷很嚴重,但是經過近百年的盤玩,也恢複了不少。只不過很可惜的是,這塊玉的雜質已經太多了,由內而外緩緩蔓延開來,而且裏邊已經有裂縫了,完全不像是外表看到的這麽漂亮。如果你以後還是這種脾氣性格,不在精神和思想上進行提升,反而強行和玉進行溝通的話,你這塊玉怕是保不住了。好了,諸位老少爺們,今天咱們就先到這兒吧。我看大家也都沒什麽好興致了吧,等下次再有機會了,咱們再好好說道說道,告辭了。”
張辰說完把玉交給了毛學明,對着周圍的人群拱了拱手,理也不理他就朝着人群外走去了,他這是給毛學明最後一次機會,只要他不追出來耍賴,這條命就保住了。可偏偏事與願違,毛學明還惦記着張辰手裏的“魂盤”方法呢,怎麽可能讓自己的陰謀就這樣落空。
毛學明反思了一陣子,暗恨這小子怎麽什麽都知道,連幾個人盤過都能看出來,簡直就是妖孽,陳氏門下為什麽就總有這種大才甚至天才呢,老天太不公平了。今天就叫你好看,這麽一條毒計出來,你還能多得過去那就真是見鬼了。轉頭看着張辰緩步走出去,趕忙大喊着追了過去:“喂,小子,你已經輸了,你一點都沒猜對。這就要跑了嗎,還說什麽名門正派,輸了都不敢認賬,簡直就是古玩界的敗類。小兔崽子,別走,把你的‘魂盤’秘訣交出來。”
毛學明說完了他人生的最後一段話,在向着張辰的背影奔跑追趕的過程中,突然覺得胸中血氣上湧,“噗”地一口鮮血噴出兩米之外,人就跟着倒下了。他手裏的玉也在同時裂成了好多塊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