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妤珊沒有注意楚禦城的情緒，率先走在了前面。
有的事情遲早要說清楚。
楚禦城嘗試着轉移話題：“今天太晚了，要不我們先去吃個飯吧？”
林妤珊平靜地看向楚禦城，仿佛他心裏的想法都無處遁形。楚禦城生出一絲窘迫。
可是失去林妤珊的痛苦讓他沒有辦法再遷就林妤珊，麻木的疼痛逼着楚禦城想盡辦法逃離：“我還有些事，我……”
楚禦城還沒說完，林妤珊就打斷了他：“就兩句話也不願意聽我說嗎？”
楚禦城的目光裏帶着乞求，林妤珊心裏有一瞬間的動容，最終還是嘆了口氣，垂下眼睑：“我們分開吧。”
真的到了這一刻，楚禦城反而安靜了下來，盡管心裏扯得疼，到底看着還是矜貴有氣度，他淡淡地笑了一下，很勉強的開口：“不是說好嘗試的嗎？我們已經要結婚了呀？”
林妤珊不敢擡頭看楚禦城的眼睛，臉上也很愧疚。
确實嘗試過，她也真的是想好好和楚禦城在一起的，可是沒有想到自己根本做不到。
楚禦城從來不強迫林妤珊，可是就這件事，他不想再妥協了。
林妤珊很快收斂好自己的情緒的時候，楚禦城就知道，林妤珊這次是認真的。
“不用說了，我不會同意的。我之前放過一次手了。”
林妤珊神情變得淡漠：“你知道我們不合适，非要這樣也不會有什麽結果。”
自覺已經說清楚了，林妤珊轉身離開。
楚禦城看着林妤珊的背影卻覺得自己整個人被砸了一個大口子。他緊緊捏着拳頭，克制自己不追上去，他們之間不會就這麽結束。
高雅汐是真的撐不下去了，渾渾噩噩地躺在地上，收垃圾的車從旁邊經過，上面的人也就是看了她一眼就收回視線。
迷迷糊糊間，林妤珊的話好像又讓她多了兩分力氣。
從地上爬起來，高雅汐走向醫院。
因為很多天沒有洗澡，高雅汐身上都是一股臭味，醫院的護士有點避之不及。高雅汐自嘲地笑了笑，也不介意。
這個時候從她身上，完全看不出什麽精致時尚了，從前的高雅汐早就死了。
醫生倒是沒有介意她的打扮，不過擡起頭看了一眼，讓高雅汐去做檢查。
高雅汐在門口等着檢查報告出來，眼神恍惚地看着醫院的外面。
窗外是很好的花園，看着就很漂亮，有小姑娘在下面玩。
高雅汐好像還看到了林妤珊和自己。
還穿得很漂亮的自己，活得趾高氣揚的，林妤珊因為她表妹的身份一直讓着她。
旁邊的主任皺着眉頭看了眼高雅汐，壓低了聲音問旁邊的護士：“怎麽把她給放進來了？”
護士臉上表情為難：“是來檢查的，要不我去通知江總？”
主任怕擔責任，想了想就點頭。這裏畢竟是江家的醫院，江雲深不待見高雅汐的事情，現在醫院都知道了。
主任這邊還在發愁，一回頭就看見高雅汐向着陽臺那邊走。
嘴裏仿佛振振有詞：“囡囡？你回來看媽媽了嗎？”
主任向着高雅汐的視線方向看過去，就只是窗子和牆壁，搖了搖頭，只覺得高雅汐在發神經。
他轉頭對着護士：“看着點，別讓人掉下去了。”
護士點點頭，就看見高雅汐退回來了，似乎是向着一間病房走，不過她舒了口氣，還真怕高雅汐突然從窗戶上翻下去。
護士追在高雅汐身後，叫她停住，可是高雅汐根本就不聽。
她跟着前面那個馬上就要消散的小女孩。
小女孩笑聲像是春水，跟林妤珊聲音一樣清冽。
如果護士去查資料，就看到高雅汐走進的病房正是當初孩子去世的那一間。
小女孩沖着她招手，高雅汐心裏有過一瞬間的疼痛，不過馬上就被她自己忽視了。她擡起頭看着小女孩的方向，面容溫柔又帶着悲傷：“囡囡原諒媽媽吧。”
護士追到病房門口，驚恐地睜大眼睛，連帶着病房裏的人都震驚地看着窗臺。
高雅汐像一片落葉，掉下去沒有一點聲音。
林妤珊來醫院換藥的時候，看見的已經是人們裏三層外三層地圍着了。
她剛想走近看，一只手臂從身後拉住了她。
江雲深目光幽深地看着人群聚集的地方。
林妤珊回頭：“你怎麽也來醫院了？”
江雲深表情有些凝重，不過很快就被他掩飾過去，聲音淡淡地回答林妤珊：“有點事。你先去換藥吧。”
直覺不對的林妤珊深深看了一眼江雲深，掙脫開他的手，向着人群的方向走過去。
江雲深來不及拉住她，就被林妤珊擠了進去。
高雅汐躺在血泊中，嘴邊還挂着一絲笑意。
林妤珊跌撞地後退一步，正好落進江雲深的懷裏。
他伸手捂住林妤珊的眼睛，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別看了。”說着就要帶林妤珊離開。
警察終于趕到，迅速封鎖現場。
高雅汐本來就精神恍惚，所有人都看到她是自己翻下了窗臺，根本來不及拉住她。後來高雅汐的檢查報告出來，她有嚴重的吸毒史，腦子早就不清醒了。
警察處理了後續就離開了。
林妤珊端着玻璃杯坐在院長辦公室，對面的江雲深目光放在林妤珊身上，眼底深處有擔心。
良久之後，江雲深有些沙啞地開口：“不是我。”
林妤珊擡起頭看江雲深，先是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江雲深的話。
嘴邊淡淡扯出個笑容，頓了頓，林妤珊才開口，聲音輕飄飄的：“我不怪你，也沒有難過。高雅汐是咎由自取，而且警察也說了她是自殺。”
“我只是有點感慨。”林妤珊說完，握着玻璃杯的手緊了緊。這樣也好，讓高雅汐去彌補死去的孩子。
江雲深也覺得好笑，聽到林妤珊這麽說，他竟然微微松了一口氣。
高雅汐的結局注定不會好，但是誰都沒想到，她會以這種方式死去。
也可能，這就是報應。
